張天玄數次揚明,之所以會選擇支持二皇子,就是篤定他日後會是位守國明君。
此次一看,果真不假。
趙詰身後多位幕僚紛紛看向自家主上,發現對方的形象莫名高出不少。
即便他們一直知道,一直知道,當初沒有選錯人。
可雙目瑩瑩,感動得依舊快哭出來一般。
趙詰自信一笑,對著自家兄長,微微翹起下巴。
趙奢則是冷哼了聲!
他看向寧凝:「誰寫得比較好?」
二皇子同樣微笑著撇過頭:「寧公子作裁判自然最好。我相信你定能不負趙某所期望。咱倆惺惺相惜,勢必能在日後同舟共濟,傳出一片佳話!」
寧凝垂首:「兩位皇子文采皆有不俗之處,在下一時難以定奪。更何況他還沒有作出來呢!」
說著將目光瞥向彭超。
「就他?」趙奢恥笑了聲:「一個只會舞刀弄劍的莽夫,被我大爺爺稍微發威,早就下破了膽。更何況據我聽說,南殷軍此刻正在被北楚大軍圍困,江別鶴部隊已經斷糧數日。多在這裡待一天,便多一份的焦慮。心境已亂還能做出什麼好的詩文?」
趙詰頷首,自信挑頭:「兄長,看來最終勝者也就只在你我之間了。咱也別讓寧公子為難,既然剛才這一首難分勝負,不如咱們繼續如何?看誰終究能笑道最後?」
趙奢:「怎麼繼續?」
趙詰微微一笑:「咱們就在此處,連比七局,勝場最多為最終勝者如何?」
趙奢咬了咬牙:「怕你不成?」
正待這時,許久未插話的柳鶯鶯終於開口,不住拍手,好自興奮:
「兩位皇子天賦英才!簡直是我東晉之福!既然有意抒發文海,不如讓鶯鶯為殿下磨墨扶紙如何?」
誰知趙奢厲聲一喝:「你給我出去!」
女子頓時啞言。
她輕擺開帷幕,從裡面走了出來。
身段曼妙,卻羸羸弱弱,一身薄紗,似透非透,很是讓人遐想。
即便這樣,其依舊是帶著娟秀輕遮臉面。
「殿下!我只想幫您,他人若是能和兩位殿下於此共同促成一段文壇佳話,小女子死而無憾!」
趙奢重重地說了句:「出去!看你就煩!」
言語冷徹決絕,斬釘截鐵。
「這....」柳鶯鶯俏臉氣得通紅,冷哼了聲後負氣而走。
在與寧凝擦肩而過時,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
趙奢指著自己身後隨從以及趙詰部眾同樣說道:「你們也出去!既然要比大家就憑真本事,被搞什麼暗渠偷送的鬼把戲!」
二皇子氣不打一處來:「你說我剛才的詩是憑藉他們幫忙才做出的?簡直不要臉!你別以為自己寫了首什麼寡水歌便能長勝在此。我會怕你?」
說著他便揚指身後隨從:「都出去!全都出去!看我不將他敗個片甲不留!」
護從們焦急地長跪在地:「殿下!我等若是走了,誰來保護你們安全啊!」
趙奢冷哼了聲:「我常年領兵在外,還勞費你們幫襯?」
趙詰卻軲轆起眼珠子:「不行!既然要比,咱們什麼東西都不許帶。你將你的扳指扔出去,我也將我的符衫扔出去如何?讓人把整幢樓里的人軀幹個乾淨,外面再射滿符文結節保證安全。咱們兩兄弟就在此處,文斗到底如何?」
果不其然,趙奢豪橫起來一把便將扳指扔到了護衛懷中。
趙詰原本只是鬥狠,見他脫了,自己當即也將外衫脫了下去。
二皇子面目通紅,喘著粗氣朝寧凝問道:「寧公子,可否願意和我倆一同待在此處,做個見證?」
「是啊!」趙奢一步向前:「整幢樓里,除了你,沒人能真切理解我等抱負和心中垂慕。那姓彭的既然輸了,寧公子可曾願意留下,選個真正的下家?」
寧凝愁思;」這....」
「誰說我輸了?」
彭超高喊!
於是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拾起台桌上的筆,輕沾豪墨,於地板之上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彭超D於是緊跟上前,將已寫下的第一句話念了出來:「春江潮水連海平」
「切!」趙奢冷笑一聲:「平淡無奇!」
趙詰則是用那挑逗的眼神瞥向駐足深思的寧凝,根本沒將地上的話放在眼裡。
第二句話寫罷,彭超D又念起:「海上明月共潮生」
此句一出,所有人集齊側目,緊緊圍上前來。
第三句一出彭超D繼續念出:
「灩灩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
「好高的意境!」趙詰幕僚脫口而出,又緊緊捂住了嘴巴。
寥寥四句便引人入勝,可每個人都知道,這首詩才剛開始。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
劉墉不自覺地與寧凝對視了眼,眼神都極為複雜。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
彭超D念出這六句的時候,抬頭一瞧,發現眾人此刻全都痴了。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
突然有人驚呼一聲:「天啊!他還在寫!」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
「絕對!」趙奢身後幕僚不自主地讚嘆道。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寫到此處方為作罷。
空氣已不知凝結了多久。
亦不知是誰,巋然一嘆。
嘆息聲敲進了此屋每人心坎,久久迴蕩。
彭超扔下筆,對趙家皇子問道:「誰贏了?」
趙奢雖粗狂,卻也文秀。
喉結團縮數下,自誇之言始終是說不出口。
「你狂個什麼狂!」
趙詰更是咂舌,調整了下情緒後反懟道:「我們要寫潮信!此詩雖美,和潮信又有何干?」
彭超C終於站出來:「寧姑娘,不寧公子又沒說那方面的潮信。閨閣思念,夫妻舉江傳遞思念,何不也是種潮信?」
「你!」大皇子厲聲吼道:「有你說話的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