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進入院子的時候,周嬤嬤已經沒了氣。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一個小丫頭到她身邊,輕聲說了幾句。
安國公府發生了什麼,羅氏已經心知肚明,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神情仍舊淡淡的,直接抱著明臻進了房間。
羅氏平日養尊處優,明臻體重並不算輕,她也出了一身汗,額頭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抬眼看到上面坐著的安國公,羅氏明知故問:「老爺怎麼在這裡?」
連氏看到羅氏抱了明臻回來,臉色微微一變,之後就要撲過來抱明臻:「我可憐的孩子,太太,把這孩子給我吧。」
羅氏美目冷掃她一眼:「哪裡輪得到你這賤妾插嘴?退開!」
連氏眼圈兒立刻紅了,嘴巴瞥了瞥,小心翼翼看明義雄一眼:「老爺……」
安國公素來疼愛連氏,府中妾室眾多,連氏是最受寵愛的一個,但是,安國公卻不會為她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連氏亦清楚這一點,所以不敢造次。
他沉聲道:「阿臻被丟在了哪裡?」
羅氏把明臻放下了。
明臻怯生生的看了連氏一眼,之後又看向安國公,輕輕喊了聲「爹爹」。
明義雄抬手揉了揉明臻的頭髮,內心百感交集:「乖孩子。」
羅氏坐在了明義雄的身側,丫鬟沏茶端了上來,她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這才開口:「我管家不嚴,讓下面的奴才弄丟了九小姐,老爺儘管懲罰,我沒有怨言。」
相對於連氏,羅氏很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在明義雄面前也表現得不卑不亢。
連氏內心突然就變得忐忑不安,她對明臻招了招手:「乖孩子,到姨娘這兒來。」
明臻不喜連氏,但她畏懼連氏,知道自己若不服從連氏,回去後肯定又要挨打,所以不甘不願的往連氏這裡挪去。
明義雄開口:「犯錯的下人已經被懲戒了,阿臻既然平安回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羅氏也明白,明臻是一名庶女,只要平安回來,明義雄就不可能讓自己這個當家主母難堪。這麼多年,明義雄對她尊重有餘,寵愛不足,從沒有讓她在妾室面前丟過臉面。退一百步,哪怕明臻真出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地位也不會受到動搖,頂多是失去了明義雄的信任。
不過,羅氏性情要強,從來不會讓人對她有任何指摘。
連氏把身體僵硬的明臻摟到了懷裡,她眼睛轉了轉,之後對羅氏道:「這次多虧了太太,阿臻才能平安回來。阿臻,你怕不怕?別怕,將你弄丟的周嬤嬤已經被打死了,以後阿臻不會走丟了。」
連氏聲音婉轉動聽,平時尤為媚人,她也知道,安國公愛她這般。連氏又看向安國公:「老爺,我今天可是擔心死了。現在阿臻回來,晚上您定要同我好好慶祝一下。」
明義雄點了點頭:「好。」
安國公夫人羅氏心頭怒火中燒。周嬤嬤服侍羅氏多年,打狗還要看主人,不過弄丟了一名庶女,連氏這賤人居然挑唆著安國公將人活活打死,實在讓羅氏面上無光。
羅氏將手中一杯茶喝完,這才開口:「連姨娘,阿臻這孩子命苦,剛剛生下來,她母親就去世了,現在養在你的膝下,是因為老爺信任你,知道你會好好撫養。」
連氏與羅氏目光碰撞,下意識心虛,總覺得被羅氏發現了什麼。她乾巴巴的笑了一下:「我這麼多年沒有生一兒半女,阿臻讓我養著,就是我的親女兒。」
明義雄不曉得羅氏為什麼突然提這個,不過,羅氏做事一向穩重,既然提起,肯定有她的理由。
他呷了一口茶。
羅氏道:「阿臻每月的月錢被你拿了,我問你,你既然疼她,為什麼讓她穿得衣衫襤褸?」
連氏目光躲閃了一下:「太太為什麼這麼說?阿臻的衣服是這個月新做的。」
明義雄掃了明臻一眼,小姑娘咬著手指,雖然衣著不如明薈,也算花枝招展:「阿臻分明衣著光鮮,夫人不要過分苛責。」
羅氏站了起來,走向明臻:「阿臻,你過來。」
連氏拉著明臻不鬆手,她臉色瞬間漲紅:「老爺,我知道太太看不慣我,所以才對我百般挑剔,我對阿臻如何,這些年您肯定看在了眼裡。」
羅氏冷笑:「你如果行事得體,也不怕旁人挑剔。」
她彎下腰,強行抓住了明臻的手臂,將外衣往上輕輕一卷,露出一截顏色暗淡的中衣:「我們家的女兒,雖然比不上皇室公主,卻比一般人家的女兒要嬌慣。這麼破舊的衣物,你我身邊的丫鬟都不稀罕,連氏,你讓家裡小姐來穿著去公主府?」
連氏哪裡想到今天羅氏居然能和明臻走到一起?
她的眼淚瞬間滾落下來:「我不知情,是下面的奴才在照顧阿臻……」
明義雄臉色沉了沉,沒有開口。
羅氏道:「倘若夸阿臻養得好,功勞全是你的,她出了事情,便成了下人的過失?」
連氏往明義雄面前一跪:「老爺,您是知道的,我平時對阿臻如何,您都看在了眼裡。今天大概是下人眼花,天不亮就起床,拿了舊衣服給阿臻穿上。」
一件衣服的事情,並非大事,連氏畢竟是得明義雄盛寵的姨娘。倘若羅氏鬧大,只會顯得她心胸狹隘。
羅氏厭惡的看她一眼:「你以為我要講衣物?阿臻衣衫破舊,我可以當成你勤儉持家,可她身上傷痕累累,你又怎麼解釋?」
明臻年齡雖小,畢竟是個女童,不方便讓明義雄多看。羅氏只將中衣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兩截蓮藕般的玉臂,小孩子肌膚白,晶瑩勝雪,粉雕玉琢,因為膚白,淤青和紫脹便格外清晰。
「身上還有更多的傷痕,新舊交替,老爺若不信,可以讓大夫來檢查。」
明義雄看了一眼明臻的手臂,臉色越發凝重:「連氏,你如何解釋?」
連氏張了張唇瓣:「我不知道,老爺,是奴才幹的,我不知道……」
眼下承認自己怠慢明臻更好些,如果讓明義雄知道自己虐待明臻……
連氏打了個寒顫。
她清楚明義雄的為人,明義雄雖好美色,卻不沉湎於此。這麼多年,連氏在明義雄面前都偽裝成善良柔弱的婦人,倘若讓他知道自己本性並非如此,她肯定會失去寵愛。連氏比誰都清楚,明義雄最厭惡蛇蠍心腸的婦人。
不過,羅氏並沒有給她更多狡辯的機會。
羅氏把明臻拉到了自己的面前:「阿臻,你告訴太太,姨娘平時待你如何?」
小孩子不會偽裝,明臻這樣的——更加不會偽裝。
只需要看明臻突然躲閃的神情,明義雄就猜出了大概。
羅氏道:「好孩子,你告訴太太,太太為你做主,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以後,阿臻不會再住連姨娘房裡,告訴太太,連姨娘怎麼罰你?」
明臻指了指自己的大腿:「姨娘用針扎阿臻。」
明義雄目光瞬間陰冷。
連氏趕緊上前抱他的大腿:「老爺,您聽我解釋,阿臻她被太太收買了!太太看不慣我,所以要誣陷我!」
明義雄抬手將她撥開,看了羅氏一眼:「後續的事情,你來處理就好。」
羅氏搖頭:「老爺還是留下吧,現在將連氏房裡的人叫來一一審問,老爺親眼看著,才知道是不是我陷害。」
明義雄不願理會後宅爭鬥,他這樣出入戰場的男人,最厭女人勾心鬥角。羅氏卻要他親眼看看,他寵出來的愛妾,究竟是怎樣一副心腸。
連氏房中的大小丫鬟都被叫來了。
不出一個時辰,這些丫鬟跪在地上,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將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我們不敢碰九小姐一根手指頭,這些都是姨娘做的。」
「姨娘常說九小姐剋死了親生母親,現在在她房中,也成日克她,害得姨娘生不出兒子來。」
「平日裡姨娘對九小姐非打即罵,先前姨娘還讓我們給九小姐洗冷水澡,說小姐病了,老爺就會過來了。」
「……」
連氏臉色慘白,一句話都說不出。
聽到連氏頻頻用針去刺明臻的皮肉,因為這樣不會留下傷痕時,明義雄怒火中燒,抬手給了連氏一巴掌:「賤人!」
這麼多年,明義雄是第一次打女人。
「阿臻先養在你房裡。」明義雄看了羅氏一眼,「連氏心如蛇蠍,虐待小姐,按照家法處置。」
事情發展得如此順利,羅氏有些吃驚。家法可重可輕,連氏細皮嫩肉,打得輕了恢復回來又要勾引安國公,打得重了顯得羅氏不夠仁慈。
羅氏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將連氏送去鄉下禮佛堂,日日抄寫經書,不得回來。」
連氏被拖了下去。
安國公晚上有宴,已經有官員來拜見,之後還要一起出門,便離開了這裡。
明臻站在一旁,以她的頭腦,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雖然明臻什麼都沒有做,還幫羅氏剷除了連氏。但是,周嬤嬤之死始終梗在羅氏的心頭。
羅氏和善的笑意收了起來,吩咐身邊的丫鬟:「帶九小姐去休息,記得收拾一個屋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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