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葉曉飛,只覺得一陣口乾舌燥。
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醫術居然如此了得!
至於苗雨睛,在看到這番景象後,直接呆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那雙剛毅的眸子逐漸變得迷濛起來,似有水霧環繞
吧嗒,吧嗒。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滑落。
苗雨晴竟是哭成了一個淚人,身體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爸……你能站起來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她再度撲進苗仁豐的懷中,哭聲越來越大。
十年,整整十年,父親一直臥病在床。
她和母親節衣縮食,日復一日的照料著父親。
這樣的日子很苦,但她知道,癱瘓在床的父親也很苦。
她做夢都想著父親有一天能夠站起來,能夠像普通人那樣健健康康的生活。
可是她知道,這只是一種奢望。她先前說父親一定能夠好起來了只是一句安慰的話而已,她自己都不相信。
畢竟都過了十年了。
真要能好,父親早就好了。
她現在的願望,就是想努力的掙錢,維持住現狀,不至於因為自己沒錢,而斷了父親的治療。
誰能想到,父親忽然就能起來走路了。
她怎能不激動?
她怎能不落淚?
這時,聶醫生終於回過神來了:「不得不說,你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不過跟我沒什麼關係。」
他指著自己手中的帳本,「你撕了合同沒關係,反正我還有帳本,苗家欠我五十萬這個事實變不了。」
他對苗雨晴喊道:「丫頭,我知道你一下子拿不出那麼多錢,我也不為難你,給你三天時間,把五十萬湊齊,然後送到我府上,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話才剛說完,他就感覺眼前一花,等定睛看去時,才發現自己手中的帳本已經落在了葉曉飛的身上。
不過聶醫生並不驚慌:「撕吧,這帳本我家裡的備份多得是,你撕了一本,我還能拿出無數本來,你們賴不了帳的。」
葉曉飛輕笑一聲:「這可是證據,我為什麼要撕?」
「什麼證據?」聶醫生有些不明所以。
葉曉飛將那帳本翻開:「明錢子二兩,兩萬塊,苦寒參三株,五萬塊,若生化三兩,八萬塊。聶醫生,欺負人不是你這麼欺負的,你這是趁著苗家人不懂這些藥材的價格,拼了命的宰啊。」
聞言,聶醫生的臉色變了變。
葉曉飛的聲音卻沒有停下:「這些藥材的確算得上珍貴,但價格遠沒有你寫的這麼離譜。讓我算算,這價格起碼翻了三倍吧?嗯?」
被當場戳穿,聶醫生的面上頓時有些掛不住:「真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哦?」葉曉飛挑眉,「你既然是混中醫圈子的,想必認識張神醫吧,要不我把他請過來,咱們當面對質?」
這下,聶醫生啞口無言了。
葉曉飛的醫術如此高超,極有可能認識張神醫,也請得動對方,一旦張神醫過來,自己將原形畢露。
更可怕的是,張神醫在寧江頗有名望,即使在中醫圈子中,也屬於大拿級別的人物。
若是被對方知道了自己坑騙病患,再傳到中醫圈子中去,那以後自己就不用在寧江混下去了。
他咬了咬牙道:「算了,五十萬我不要了,但是這些藥材都是我墊錢購買的,你總該按照市場價格給我結帳吧?」
眼見葉曉飛面色不善,他又急忙補充:「再怎麼說,這幾年也是我為苗仁豐治病的,要不是我,他早死了」
「你還敢提這個?」葉曉飛上前兩步,單手就把聶醫生給舉了起來,「你的治療方法,看似逐漸讓苗叔叔的病情有所好轉,實則是在用藥物透支他的生命力!
知道他為什麼一激動就容易暈厥過去麼,就是因為你害的!要不是我今天出手,要不了半年,苗叔叔就會暴斃而亡。」
他惡狠狠的瞪著聶醫生:「你特麼還敢在這裡邀功,還敢在這裡要錢?」
聽到這話,苗雨晴頓時勃然大怒,挽著袖子就朝聶醫生沖了過來。
「你個騙子,你個庸醫!看我不打死你!」
本來她就對聶醫生先前見死不救的行為極為不齒,誰知道對方還跟她玩這麼多心眼子。
不僅坑她的錢,還差點害了她老爸的命!
聶醫生嚇得一哆嗦。
他和苗雨睛接觸的時間不少,知道這姑娘脾氣火爆,而且身手不凡。
自己這身骨頭,可經不起對方揍啊。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一下從葉曉飛手中掙脫了,一溜煙往門外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苗小姐,君子動口不動手,這錢我不要了還不行嗎?」
苗雨晴一路追到了店門口,直到聶醫生鑽入人流,消失不見,她這才停了下來。
「哼,以後別讓我見到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旁的孟紅梅有些搞不清狀況:「阿苗,你這是幹嘛,怎麼能追著聶醫生打呢?」
苗雨晴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
母親明明只是不到五十歲的年紀,眼角卻已經堆滿了魚尾紋。
黑色頭髮中,夾雜著些許白絲。
那一雙手上,滿是厚實的老繭。這十年,自己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可母親又何嘗不是呢?
尤其是自己還沒有長大,沒有賺錢能力的時候,母親又要拉扯自己,又要照顧父親,其間不知藏著多少辛酸與眼淚。
她的眸子變得溫柔起來,輕聲道:「媽,你都連續半年沒有休息過了,很累了吧,要不今天咱們關門,休息?」
「媽不累。」孟紅梅笑呵呵的道,「趁著還能動,媽想多賺點錢,不然的話,你身上的壓力就太大了。如果能讓你少吃點苦,媽就算苦點累點兒,心裡也是甜的。」
「媽,爸好了。」
「你說什麼?」
孟紅梅聽清了苗雨睛的話,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爸他好了。」苗雨睛重複了一遍。
「當」的一聲。
舀麻辣燙的大勺子掉到了地上,孟紅梅顧不得周圍顧客詫異的目光,一路小跑著衝上了二樓。
看到站在床邊正在和葉曉飛小聲交談著什麼的苗仁豐,孟紅梅的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仁豐,你……你……」
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孟紅梅已是泣不成聲。
苗雨睛本來已經哭夠了,結果被母親的哭聲感染,眼淚再次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苗仁豐哽咽道:「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三人抱頭痛哭,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過了約莫十來分鐘,苗仁豐忽然猛烈咳嗽了幾聲,一個站立不穩,坐在了床上。
臉色也由之前的紅潤轉向蒼白。
苗雨睛嚇了一跳,趕忙問:「葉曉飛,我爸這是咋了?」
「苗叔叔的病,畢竟拖了十年之久,我剛才只不過是治了個大概。所以,目前苗叔叔還只能短暫的站立行走,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他緊接著道:「不過你們放心,接下來的每個星期,我都會過來為苗叔叔針灸,再配合一些天材地寶,個把月之後,應該就能痊癒了。」
聞言,苗雨睛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需要什麼藥材,我馬上就去準備。」
葉曉飛擺擺手:「藥材的事你們別管,我自己來想辦法。」
用來治療苗仁豐病症的那些藥材大多都價值不菲,不是苗家能夠承擔得起的。
又簡單寒暄了幾句,葉曉飛便離開了苗氏麻辣燙。
看著葉曉飛的背影,苗雨晴的臉頰忽然燙的厲害。
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深深的愧疚。
葉曉飛,明明我那麼針對你,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幫我打跑了壞人,幫我搶回了貨物,現在又治好了我父親的病。
甚至還要自己掏錢去買藥材。
到底為什麼?
我苗雨晴真的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嗎?
忽然,她想到了某種可能。
或許,葉曉飛是喜歡上了自己?
要不然這根本解釋不通啊。
她抬頭,正好看到了房間中鏡子裡的自己。
修長白皙的大腿,勻稱有致的身材。
精緻的五官點綴在細膩如玉的臉頰上,勾勒出一張美麗的面容。
以前,苗雨睛對自己的外貌並不在意,這還是頭一次仔仔細細的審視著自己的面容。
其實,我長得還是挺不錯的,葉曉飛喜歡我也不是不可能的呀。
苗雨晴擺弄著自己的發梢,心中竊竊想著。
如果說,葉曉飛有一天突然向我告白,我到底要不要答應呀?
想到這裡,她的臉頰不由得更燙了一些。
這一次,顯然就不是因為愧疚了。
「阿苗,你怎麼了,怎麼臉頰那麼紅,跟紅蘋果似的,發燒了?」苗仁豐的聲音忽然響起。
苗雨睛嚇了一跳,趕緊收起自己那亂七八糟的小心思。
「啊,沒什麼,就是看到老爸好了,太激動了。」
她胡亂解釋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麼,問:「對了爸,你昏迷之前,好像說什麼龍王殿,玄武堂,還有什麼少主來著,這些都是什麼呀?」
「是嗎?」苗仁豐做出一臉驚愕的樣子,「我說過這些嗎?」
苗雨晴點頭道:「說過,我記得很清楚。」
「我不記得了,應該就是一些胡話,你別放在心上。」苗仁豐撓撓頭道。
「哦。」
苗雨晴應了一聲,並未多心,因為之前老爸病情嚴重的時候的確時不時會冒出幾句胡話來。
回到出租屋中,葉曉飛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
治療苗仁豐的病,讓他損耗了不少的靈氣與精神力。
待得休息得差不多了,他開始琢磨起該怎麼弄到為苗仁豐治病的藥材了。
說實話,那些藥材由於都比較珍貴,所以並不好弄。
何況還要自掏腰包,如果換做別人,葉曉飛肯定就讓他們自己備好藥材了。
可,誰讓苗雨晴的父親曾是龍王殿的成員呢。
要知道,老頭子曾經可是執掌過龍王殿的。
如今自己遇到了老頭子的下屬,又豈會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