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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OS(6)

2024-08-25 11:03:20 作者: 一十四洲
  林潯愣了愣,看著這少年朝自己伸手的動作,伸出手虛虛和他觸碰。

  是一個全息投影,但是……

  他道:「你長得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洛翻了個白眼:「那你希望我長什麼樣子?」

  說著,光芒變換,他換了個打扮,一頭銀髮束了起來,穿了漂亮的襯衫和馬甲,像個中世紀莊園裡的小少爺:「這樣呢?」

  五秒鐘後再變,變成銀藍色校服的初中生:「這樣?」

  再變,換了一身寬袍大袖的雪白古裝:「這樣。」

  ——又變。

  「行了。」林潯真誠地對面前帶了一枚銀色耳釘的滑板少年道:「你真的要聽嗎。」

  洛:「聽。」

  林潯:「小蘿莉,你明白吧。」

  洛真誠地和和他對視了三秒,身上亮起了一下變身時的白光,但是三秒鐘後,那光又黯淡下去了。

  「設定衝突,無法執行。」洛朝東君看了一眼,對林潯道:「你去和他說。」

  林潯看東君。

  東君微挑眉。

  東君:「我以為你喜歡這樣的男孩。」

  林潯:「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東君:「猜的。」

  林潯:「我好奇你這樣猜的依據。」

  他扯了扯洛神的臉,心想他從來沒有表達過這種傾向,東君為什麼會覺得他喜歡這種漂漂亮亮的小男孩形象。

  東君:「你不喜歡?我把設定改成蘿莉。」

  「不,不用了。」林潯趕忙道。

  說完,他又對洛道:「你變回最開始那個。」

  洛撇了撇嘴,變回那個穿精緻華袍的銀色長髮少年,眼睛的顏色是霜藍,顯得冷冷清清,於是整張臉就帶有一絲驕矜又淡漠的神氣。

  林潯看著他,笑。

  別說,他還真的挺喜歡這樣的漂亮男孩子,看到就想上去抱抱他。

  他伸手去碰洛的臉。

  洛往後跳開。

  林潯:「你就這樣對待你爸。」

  洛給他做了一個鬼臉。

  林潯:「你需要一些敲打。」

  洛在他旁邊坐下和指針玩,袍子下的兩條小腿晃蕩來晃蕩去。

  他把手伸向指針,當即指針的毛就炸了,向後猛地一跳,過好大一會兒才試探地湊上來看看陌生人。

  林潯就看著他。

  然後,他發現自己一直不自覺地勾著唇角,笑得仿佛一個充滿慈愛之心的父親。

  ——只在電子屏幕上出現的文字型交流,果然還是太過平面,變成全息影像後,洛的形象一下子鮮明了起來,無論那些動作出自什麼樣的計算和推演,從外表看來,像個人了。

  他看向東君,發現東君一直在看他,眼裡也有微微的謎之笑意。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看洛,東君看他。

  他端詳了一會兒東君的五官,又去看洛。

  「你倆長得有一點像。」他道。

  「有麼。」東君道:「像你多一點。」

  林潯:「沒看出像我,眼睛像你。」

  「不對,」他道:「眼睛形狀像你,但是顏色像指針。」

  「嘴巴像你一點。」東君道。

  「那我可能是瞎了。」林潯看回洛,只見這東西熟練掌握逗貓技藝,右手指尖發出藍色雷射,雷射點投在牆壁上,引著指針去撲。

  他問東君:「你給他加了新功能?」

  只見東君對洛招了一下手。

  洛耷拉著眼睛走到他面前,雖然表情不大配合,但動作卻泄露了他的乖巧。

  東君伸手摸了一下洛的頭髮:「我只找人設計了形象。」

  林潯湊過來:「但他連逗貓都會了。」

  東君:「你自己設定的。」

  林潯:「……哦。」

  東君拿出一個銀白色的小裝置,是個圓球。林潯的手機就擱在一邊,他拿過來,將圓球在手機側面,插孔旁邊一扣,一聲細微的「嗒」聲後,圓球和手機嚴絲合縫地扣上了。


  林潯拿過來觀察,將手機轉了幾圈,看明白圓球裡面是一個平衡裝置,保證無論手機以什麼位置擺放和運動,裝置里的一個微型鏡頭都始終對準前方。微型鏡頭裡透出一絲藍光,方向與洛神的位置相同——正是全息投影的來源。

  也就是說,只要這個鏡頭在,洛的全息投影就能在任何環境下出現,隨身跟著他。

  什麼級別的黑科技能做到這種程度?

  銀河,恐怖如斯。

  林潯蹭到東君身邊,把手肘搭在他肩膀上:「您真好。」

  東君冷冷淡淡晲他一眼:「你是改不過來了麼?」

  「改不了,真的。」林潯道:「您就當個情趣吧,喊『您』顯得我多崇拜你。」

  東君看他。

  他湊過去親了親東君眼角:「真的,您送我這個,我要高興死了。」

  說罷,看到東君表情明顯緩和了一點兒,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林潯覺得自己已經摸透了他家東君的性格。

  某種程度上,東君和某隻指針的性情相仿,有些時候需要順毛。但在絕大多數時候,這人就像心情平和的指針一樣,脾氣真的很好,那已經不能叫溫柔了,叫軟。生氣的時候,隨便哄一哄就好了,不生氣的時候,你想幹什麼他都會慣著。

  林潯打小沒見過他爸,不過按照常理揣測,就算是他爸也未必會對他這麼好。

  「我上輩子可能是個好人吧,不然怎麼能和你搞在一起呢。」林潯有感而發。

  東君挑挑眉。

  林潯:「但也不是那種很大的好人。」

  東君:「為什麼?」

  林潯:「要不然,我該在你小時候就認識你。」

  他看著和貓玩得不亦樂乎的洛,不知道為什麼脫口而出:「我覺得你小時候也這麼漂亮。」

  「性格也沒那麼冷淡,拿根棒棒糖就能拐回家。」

  「嗯哼,」東君聲音很低,帶一點兒鼻音,怎麼聽怎麼勾人,「現在也可以拐。」

  「那我拐了。」林潯勾住東君的小指:「來,跟哥哥回家。」

  東君不動。

  林潯把他往自己這邊拉,故意放軟聲音:「給你糖吃。」

  天旋地轉,東君按住他肩頭,他的背撞在柔軟的靠背上,陷了進去。

  拐人不成反被制,他這個人販看來是不會合格了。

  不過東君家的裝潢風格那麼冷硬——那麼黑白銀灰橫平豎直的一棟房子,就差把「我主人是性冷淡」這七個字做成LED大屏幕循環播放,床和地毯這種地方倒是各處都很軟,即使是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也磕碰不到。

  哦,還有沙發。

  東君的手指分開他五指,略重的力度。

  東君:「你走神了。」

  東君:「在想什麼?」

  林潯看著他,眨了眨眼:「您家床挺軟的。」

  東君淡淡道:「你是第一天睡這裡麼?」

  林潯:「不是。」

  林潯:「謝謝您讓我安然無恙地睡了這麼多天。」

  東君:「你想說什麼?」

  林潯不說話,只是用手指在他手心畫圈圈,東君看他的眼睛,他就移開目光。

  東君開始吻他。

  他順從地張開唇齒,給人怎麼吻都行,反正他最會聽話了。不僅會聽話,還知道去扯開男人的領帶——冰涼的領帶夾還是早上他給扣好的。

  他自覺腿已經好全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能再讓男朋友受委屈,反正膝蓋也不是很重要的一個部位。

  但他很快發現,膝蓋還真的挺重要的,不跪也挺重要的。

  腿被折起來的時候膝蓋要受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不被折的時候,沒有地方安放,想盤一下某人的腰,或踩一下肩膀,又要用到膝關節。

  最後他也就放棄了,反正渾身發軟發顫,哪一個關節都使不上力氣。而他家東君也還算溫柔,即使他毫無經驗,也能感到自己在被特意照顧著他——溫柔的折磨,像很久以前坐過的摩天輪一樣。他什麼事情都忘了,只攀上去索吻,他其實喜歡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最後東君要出來。

  他手臂環著東君的肩,哼唧了一聲,不讓他起來。

  東君看他,眼神似乎訝異。林潯耳根發燙,但動作並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把臉埋在東君肩上,微微抬起腿環住他,等那東西澆在自己裡面,才重又抬起臉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神色,可能有一點兒試探的怯。

  然後,他就看見東君眼底有一點微微的紅色。

  有點,瘋。

  剛才還不這樣的。

  ——然後就真瘋了。

  比先前重了不知多少倍的一個吻落下來,等林潯瀕臨窒息到了身體因求生的本能開始掙動的時候,又過了三秒才放開,林潯眼前發黑,彩色的星星在他視線里飄來飄去,還未恢復,脖頸的軟肉就被叼住,他疼了,像被野獸在吮咬,有氣無力說了一聲「疼」,語調像在哭。

  哭也沒能救他。

  同樣,求饒也沒能救他,喊什麼都不行。

  他明明前半夜在坐摩天輪,後半夜就成了過山車。

  人總是會做一些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他在昏睡過去前想。

  他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感覺身邊沒人了,才一個激靈醒來。

  天已經大亮,東君穿好了衣服在他面前,俯身親了一下他額頭:「我去銀河。」

  林潯抱著被子不理他,他覺得自己被欺負得有點過分了,皮膚上那些印子都還一跳一跳地疼著。

  東君給他壓好被角,轉身要走,他卻又伸手牽住東君,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東君說晚上。

  林潯就看他,也不說話。

  東君改口說,儘早回來。

  林潯放他走了。

  他走之後,整個房間靜了下來,林潯摸出手機,刷了一下群聊。

  修真界一派祥和,這兩天來都沒有出任何魔物入侵的事情,平靜到了反常的地步,逍遙子說,莫非是人間結界自己加強了。

  回到消息界面,祁雲也不知道辱罵了他多少條,他胡亂翻了翻,得知這人跟劇組去吃飯,最後無人來接,差點被導演「順路」帶走,多虧常寂師兄終於開完了組會,險險接到。

  一切正常,他覺得自己仍然昏昏沉沉,腦子裡估計是進了水,丟開手機後,幾乎是下一秒就又睡了過去。

  夢裡卻還挺清醒。

  他在小心翼翼地爬牆,還不是自己家的牆。底下是他姐,正給他扶著梯子。

  林潯尋思自己小時候也沒幹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真的。他打小就乖,再沒有比他更乖的小孩了,每天就是混在深網的技術論壇里,在那裡跟什麼樣的人打交道、做過什麼暫且不論,三次元里反正沒做過壞事,不拿別人一針一線。

  這面牆壁上有濃密的爬山虎,深碧的一片,他有點怕梯子打滑,小心翼翼往下看。

  這一看,心臟就猛地一跳。斜對面是一樓客廳的窗戶,窗簾拉了一半,他看得清楚。地板上是一個女人,一個躺著的女人,有一頭烏黑色的長髮,一張很美的臉,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她的睫毛很長,像是又黑色的蝴蝶棲息在了眼睛上。

  她同時也有一段優美的脖頸,但脖頸以下的部分全部被白布覆蓋,只有一個隱約的人形。

  夢裡模糊的認知或者記憶告訴他,這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她的睡顏之所以如此恬靜,是因為她死於自殺。

  在這個女人對面,沙發上,坐著一個黑衣的男人,他低著頭,看不見表情,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滿是菸頭,三分鐘過去了,也沒見他動過一下,不像活人,倒像個黑色的雕像。

  林潯就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爬梯子了,面對一個這樣的男人,沒有人敢敲開客廳的門,從樓里的樓梯上去。

  他定了定心神,握住梯子的扶手,小心翼翼地繼續向上攀爬。陽台欄杆觸手可及,他輕巧翻上去,越過,不像生手,像個慣犯,在陽台上走了幾步,推開一扇窗戶。

  這是一間琴房,房間中央,一台巨大的斯坦威黑色三角鋼琴。

  是斯坦威,沒錯,潛意識告訴他,這架鋼琴會流淌出非常動聽的樂曲。

  而此時的琴凳上,坐著一個人,但他並不是在彈琴,似乎只是望著黑白琴鍵發呆。很纖細的一個人影,有和樓下的女人一樣烏黑的長髮,他穿著精緻的白色絲綢襯衫,微微低著頭,側臉安靜又漂亮。

  但他好像很傷心,林潯想。

  應該是聽到了動靜,他抬頭朝這邊望。

  林潯覺得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

  ——但他也從來沒見過這麼空洞的一雙眼睛。

  裡面的這個人,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漂亮人偶。而他想讓他笑一笑。

  他將手伸進衣服的口袋裡,裡面有一根早已經準備好的棒棒糖,七彩的顏色,是他在商店裡買來很多,試吃一遍後,選出來最好吃的那一種。

  他將握著棒棒糖的手伸進窗戶。

  「給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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