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歡坐在裴乘舟身邊,見裴郁來了瞬間站起身要遠離,生怕男人會誤解一樣。
可她腳步還未挪動,手腕便被人抓住,禁止她離去。
雲歡一凝,回頭一看竟是裴乘舟。
她眼底閃過嫌惡,不動聲色想要抽離開,但裴乘舟抓得極緊,她掙不開。
裴郁朝藺婉月行禮,入座,目光淡掃過雲歡,又從裴乘舟抓著她的手腕上掠過,戾氣浮現在眼底。
雲歡心頭一亂,她知道裴郁的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不相信她了。
或者說他對她剛產生的那一點點相信煙消雲散了。
雲歡掙扎不開,又不能當眾發火,便側身試圖遮擋住和裴乘舟的觸碰。
「歡兒坐下吧,剛剛才替我檢查了身體,別累到了。」
裴乘舟故意一般,臂膀用力拉著雲歡坐在他身邊,還說出這番挑撥之話。
雲歡被迫坐下身,手腕用力抽離開來,眉眼雖笑著,卻似刀子剮過裴乘舟。
裴乘舟沒有察覺出雲歡的狠意,以為她抽手回去是在外人面前羞澀。
他裝模作樣笑看著雲歡,被裴郁罰了兩次,他是一點都不想裝了,故意和雲歡親昵只為惹裴郁動氣。
裴郁不是愛慕雲歡嘛!
那他就讓他死在最愛之人的手裡。
讓他沒命再懲治他。
裴郁雙目陰鬱極了,被那兩道親昵談笑的身影刺痛,近些日子對雲歡剛起的憐愛之心蕩然無存。
他就知道她不愛他。
就知道她是在裝。
上輩子她就很會裝,這輩子想來依舊如此。
接近他只為殺他!
「乘舟身子可好些了?」
裴郁手裡捏著枚玉珏,大拇指摩挲著,語帶關切問詢。
裴乘舟笑呵呵,「多謝兄長關懷,有歡兒的細心照顧,好多了。」
裴乘舟是知道怎麼說會惹裴郁心痛的。
他氣自己事事順從,未動雲歡,可裴郁依舊對他下狠手。
該罰還是罰,一點面子不留。
既如此他還裝什麼呀!
他現在手上不僅有雲歡,還有三皇子的有意拉攏,改日穩坐朝堂,還怕他一個武將不成。
裴乘舟養病這幾日,三皇子託了人來探望,話中是拉攏之意。
裴乘舟怎會錯過這大好機會。
只是他不知道三皇子貪污受賄,草菅人命,剋扣糧草,置邊關將士性命於不顧,害得裴郁差點戰死沙場。
朝中武將以裴郁為首全在彈劾他,皇上震怒,下旨徹查三皇上所乾的樁樁件件,牽連甚廣,多少人被清算,三皇子岌岌可危。
三皇子拉攏裴乘舟並非看中他的才能,而是相中他裴郁弟弟的身份。
可惜裴乘舟不關注朝堂,不知道那些事,只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會丟了性命。
「如此甚好。」
裴郁冷冽笑著,語調不疾不徐,雲歡卻嗅到了危險之意。
她雙手緊握成拳,思考著該怎麼討好裴郁,讓他繼續相信自己呢!
她心裡有些不甘,努力了那麼久,裴乘舟的三言兩語又讓裴郁懷疑上她。
也怪上輩子她殺了裴郁,怪裴郁重生了。
所以他心思敏感,疑神疑鬼不相信她是正常的,誰都怕會走上輩子的老路。
裴郁怕,她也怕。
雲歡斜視睹過裴郁,男人正好側著眸子。
見她看過來眼底一片冷然,哪裡有前兩天打鬧時的柔愛。
雲歡微掩下眸子,心中萬分惆悵。
「歡兒剛還說乘舟不日就可下床,待他養好身子,也該為咱們裴家開枝散葉了。」
藺婉月幫襯著裴乘舟,故意膈應裴郁。
雲歡眸底掠過戾氣,這母子兩人今天是商量好的一樣,存心給她添堵,存心讓裴郁更加記恨她。
「開枝散葉!」裴郁重複嘀咕一遍藺婉月的話,淡漠涼薄。
「是呢,你還未娶妻,裴家的香火總得要延續,不然百年之後我可怎麼見你們的父親。」
藺婉月哀嘆說著,說完還偷偷睨過裴郁很不友善的神情,得意一笑。
知道裴郁愛雲歡,以後還怕拿捏不住他。
「母親寬心,待我好起來,定讓母親儘快抱上孫子,你說是嗎歡兒?」
裴乘舟接了話來,滿是愛意的詢問身邊的雲歡。
雲歡不知想到了什麼莞爾一笑,幽幽回應:「正是呢。」
藺婉月過段時間確實能抱上孫子,還是兩個。
希望他們到那天還能這般開心。
裴郁掃過笑得暢快的雲歡,嘴角勾起輕蔑,眼底冷意沉浮。
想生孩子!
可以啊!
給裴乘舟生孩子是不可能,得給他生。
他這輩子一定會活到孩子出生。
一定會斷了雲歡愛裴乘舟的那顆心。
雲歡冷不丁瞥過裴郁,被他陰鷙眸光嚇了一跳,眼底笑意斂去幾分。
裴郁不會是誤會她想給裴乘舟生孩子吧!
想此,雲歡心裡竟起了幾分懼怕之意。
只因上輩子提及生孩子後,她當天晚上被裴郁好一番折騰。
那天晚上他以往的克制沒有了,柔愛沒有了,也不管她的哭泣求饒,狠心拉著她放肆一夜。
完全不管她能不能承受住,只顧按他的心意來。
她只記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此後更懼怕裴郁了。
這輩子的裴郁本就沒有上輩子的柔愛,肆意發狂,如今再被生孩子刺激到,不得失控發瘋啊!
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對的非人折磨,雲歡手心起了一層薄汗,扯著手帕咬著嘴唇,一字不再發。
藺婉月又言語上激了裴郁幾句,可男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她便也沒了興致。
裴郁從不在口頭上爭論什麼,他的手段是一擊斃命,要麼不出手,要麼就讓他們再無還手的能力。
寒暄幾句後,藺婉月眼神示意雲歡。
「歡兒,這家現在歸你管,跟你兄長討回帳本來母親教教你,莫要鬧出笑話才是。」
雲歡表面上順從點點頭,「我等下差人去兄長院中取。」
「弟妹親自來取吧,帳本上正好有些問題要與弟妹交代。」裴郁接了雲歡的話。
雲歡前幾日總愛往他院子跑,怎麼今日取個帳本卻要別人來取。
是因為那幾天的計謀沒有得逞,惱羞成怒了嗎?
雲歡面色有些不自然,這時候裴郁親自要她去取帳本,是想折磨她嗎?
裴乘舟眸子一暗,雲歡是他的夫人,裴郁都敢當著他們面明目張胆撩惹她了嗎?
要雲歡去他院子幹什麼!
強迫嗎!
藺婉月倒沒有想那麼多,腦海里只有裴郁的那句帳本有些問題。
她心裡有些驚慌,難道裴郁看出什麼來了?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雖一時疏忽將所有帳目都記在一起,但一般人是看不懂的。
更不要說裴郁近些日子在忙國事,哪有時間細細翻閱帳本。
「歡兒跟你兄長去拿吧,拿回來母親可好好教導你。」藺婉月催促雲歡跟著裴郁去。
雲歡點頭,帳本絕對有問題。
她得提醒提醒裴郁,別是藺婉月借著裴郁的名頭在外斂財了。
裴郁站起身與藺婉月告別,囑咐裴乘舟好生修養,轉身離開。
雲歡跟隨裴郁走出院子,男人的背影氣場強大,腳步也極快,絲毫不在乎她能不能跟上。
雲歡提裙小跑追著他,「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