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崩塌，大道紊亂，便是林天最為直觀的感受。
「璇璣閣弟子九十七萬三千二百四十人，無一人存活，受璇璣閣庇護的億萬生靈，化作齏粉，記住，這只不過是妖族對於我人族血債的一小部分。」
青楓道人的聲音平靜至極，看不出任何的悲喜，漫長的歲月之中，如此情況他經歷了太多次。
早已不會因此，展露內心的真實想法。
無數年來，妖族與人族之間的紛爭不斷，但若論殘忍，人族自然遠不及妖族。
更不用說，在聖族掌控天地的那段時間裡，妖族就一直對人族充滿著敵意，並且大肆殘殺人族。
「弟子謹記。」
林天心領神會，如此行徑，若是還不能知道青楓道人的意圖，那可就有大問題了。
「知道妖族為何一直沒有被我人族肅清嗎？」
青楓道人意味深長地看著林天，想要趁著這次的機會，好好跟林天說道說道。
「難道不是因為需要平衡？」
林天下意識脫口而出，眼神之中寫滿了疑惑，縱然一直以來，外界都是這樣說的，並且他也覺得這種言論，亦或者說用意從出發點來說，還是極為不錯的。
但青楓道人既然說出來了，那就證明，事情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你很聰明，一直以來，讓我欣賞你的點，並不單單只有資質出眾，就這悟性，已經超越很多人了。」
青楓道人面露意味深長之色，並不單單只是為了簡單的誇獎林天。
只見他沉默片刻之後，沉聲說道：「最為關鍵的一點在於，我們並沒有徹底剷除妖族的能力，先前出現在上古遺蹟中的老怪物，你也看到了，你覺得比之我，他的實力如何？」
「那人實力自然極強，但若是與門主相比，想來定然是稍遜一籌。」
林天腦海中回想起之前經歷的畫面，當時不是說，是怕妖族高層強者，見到大勢已去，瘋狂屠戮人族底層生靈嗎？
現在看來，竟然還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或許能夠略勝一籌吧，但實際上，妖族與我們人族一樣，擁有毀滅整個混沌宇宙的實力。」
此言一出，林天當即覺得背後發涼，毀滅整個混沌宇宙，被打壓多年的妖族，竟然還有這個能力？
那當年的聖族，是怎麼會被徹底剿滅的。
一時之間他不由得陷入了迷茫之中，按理來說，聖族的實力肯定是遠在妖族之上的，當年便是如此。
更別說現在早已輝煌不再的妖族。
「也不能說是毀滅混沌宇宙吧，只是通過某種手段，製造大寂滅，吞噬混沌宇宙中的一切生靈，但對於混沌宇宙而言，或許根本算不了什麼，用不了多久時間，宇宙之中，依舊會孕育出新的文明。」
青楓道人拍了拍林天的肩頭，滿懷期盼地道：「所以一直以來，人族面臨的真正問題，從來都不是妖族那點殘兵。」
林天一邊聽著，一邊深以為然地點頭。
在他所經歷的諸世輪迴中，無數世界徹底湮滅，都會重新誕生出新的世界。
天地之間的自然法則，擁有遠超現有理解的強大力量，根本不是一個區區妖族就能夠毀滅的。
甚至於，即便是出現青楓道人所說的，混沌宇宙之中的所有生靈全部湮滅。
但是對於混沌宇宙本身而言，只不過算是一場小小的震動而已，甚至於遠古長河之中，就有過無數這樣的文明沒落。
可混沌宇宙依舊沒有迎來真正的寂滅。
「其實這種局面也很容易破解的吧？」
林天心念百轉，意味深長地道：「妖族之所以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對我人族傳承痛下殺手將其滅門，恐怕就是知道我們會忌憚他們的力量。」
「但是我想，既然他們能夠做到的，人族製造同樣的動靜，想來也不在話下吧？」
林天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妖族竟然以此作為威脅，瘋狂訛詐，人族為何不能同樣如此呢？
「人族如今占據絕對優勢，妖族不可能相信，我們會因為想要拉他們下水，而不顧眼前的一切。」
青楓道人洞悉林天的想法，沉聲道：「除非有朝一日，身份互換，我們也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了。」
林天望著眼前虛無的空間，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這就好比擁有萬畝良田的土財主，確實不可能去跟家裡的長工一命換一命。
但事情難道當真就這樣毫無辦法了嗎？
肯定不然，只是當下的時間裡，人族這邊還沒有想到什麼完善的辦法而已。
「暫且不提這些，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假若你當真能夠成為臨天崖門主，或許未來真有機會徹底為我人族清除隱患。」
青楓道人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說著說著，竟然又回到了勸說林天的保留節目。
「倘若當真需要如此，弟子自當奉命而為。」
林天露出溫和的笑容，雖然他一直覺得，成為臨天崖門主之後，將會意味著更多的煩惱以及困惑，甚至是披上一層枷鎖。
但真到了青楓道人所說的這種地步，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拋棄的。
「你倒是謹慎。」
青楓道人背負雙手，呵呵一笑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成為門主絕對不意味著，你必須要在生死危機面前，選擇奉獻自己，反而能夠獲得的好處，將會超出你的想像。」
如此情況之下，林天都沒有直接答應下來，讓他覺得，林天肯定是有所忌憚。
故而勸說道：「只不過這些好處，唯有你親身體會才行，現在告訴你反而無用。」
「弟子只不過是自由慣了，但若是天災降臨，即便弟子的死，無法遏制天災，弟子也依舊會為了身後的億萬生靈，死戰不退。」
林天輕描淡寫地笑著，這樣的經歷，他也算是有過。
雖然次生宇宙所發生的事情，對於青楓道人這般強者來說，可能算不上是什麼大事，但依舊是足以令他驕傲了。
最起碼不會在說出此言之時，心中有愧。
「你倒是和我那位師弟很像，只不過你未來的實力，應當要比他更強，當然，肯定也在我之上。」
青楓道人感受到林天的真誠，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更何況，既然他一直想要將門主之位傳給林天，所看重的從來都不僅僅只有林天的資質。
最為重要的，始終都是林天的為人。
從劍魂口中了解到的不算，畢竟師徒之間，只要不是擁有著深仇大恨。
為人師長，又怎麼可能會在外人面前，說自己徒弟的壞話呢？
自己教導出來的弟子，倘若真是殘暴之輩，那不是意味著當師傅的教導無方嘛？
他曾在閒暇之時，了解過林天的過往，幾乎可以說是心懷天下。
如若不然，也不可能對於林天如此的信任了。
「弟子較之門主，還差得遠呢。」
林天面露謙遜之色，而後話鋒一轉道：「接下來，是否要組織一場，針對妖族的反撲？」
如今不管怎麼說，人族都是正兒八經的宇宙第一種族，妖族如此毫不掩飾的挑釁。
若是不付出點什麼代價，已經不是人族臉面上過不去了，而是妖族會無限貶低人族，進而展開更加血腥的屠戮。
這樣的事情，顯然不是林天想要看到的。
「已經開始行動了。」
青楓道人毫不掩飾，沉聲說道：「人族隕落一人，妖族必當以十倍償還！」
他的聲音從始至終，甚至都讓人聽不出任何的怒意，但卻是擲地有聲，令人完全不會產生任何的質疑。
林天微微頷首，對於這樣的決定，他肯定是還算滿意的。
至於這樣會不會將妖族殺絕，導致妖族高層不得已，要是使出天地同壽的手段。
他是完全不擔心的。
實際上，即便人族繁衍能力極佳，但妖族在這方面也不是善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當下的各方宇宙之中。
妖族的數量方面，是遠遠超過現有人族的，只不過因為所處的環境，導致資源獲取難度遠高於人族。
故而才在實力上不如人族。
畢竟妖族那邊，本身就比人族更能生，人族頂天了，也就是世俗帝王嬪妃無數，能有諸多後代。
但是妖族同樣有妖王，更別說，妖族雌性生育能力可是遠在人族之上。
若非是妖族內部信奉叢林法則，幼崽從出生，到成長至獨當一面，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甚至是以自己血親為食，將血親的屍骨當做台階，一步步往上爬。
妖族的數量，可能是人族望塵莫及的。
「弟子能否參與其中？」
林天只覺得手癢難耐，見到眼前的慘象，他依舊保持著尋常人難以擁有的平靜。
並非是他冷血至極，只是知道無能狂怒毫無意義，唯有將自己的憤怒，轉化為斬殺妖族天驕的動力，才算是真正的有意義。
「暫時還是不要參與的好，此次大比，你太過亮眼，必然已經傳到妖族高層以及聖族餘孽耳邊，你若是出現在戰場之上，只會引起不加以掩飾的刺殺。」
青楓道人由衷說道：「或許你待不住，但是在你真正擁有獨當一面的實力之前，恐怕都需要待在我的庇護之下了。」
「那麼就辛苦門主了。」
林天長嘆一聲，並沒有想著辯駁，對方所言，他自然是能夠想到的，之前也僅僅只是心存僥倖而已。
畢竟就連人族高層之中，都已經被滲透。
更別說前去觀禮之人，來自混沌宇宙各方勢力，魚龍混雜，想要徹查的難度可想而知。
至於耍小性子，然後害死人族高層，那更是林天不願意看到的。
「只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能不那麼無聊吧。」
林天仿佛看到了往後一眼就能望到頭的生活。
除非是待在臨天崖之中，也受到妖族的不斷刺殺，甚至是臥底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將他斬殺。
但即便是如此，他覺得，自己將會面臨的，也只可能是更加嚴密的保護。
而非是放任自由。
「無聊麼，那不如與我共同看看各方戰場的動靜。」
青楓道人意味深長地說道，話音尚未落下之時，虛無的空間內，便出現一道畫面。
林天仿佛身臨其境，而非是眼巴巴地看著光幕。
只不過，他無法參與其中罷了。
此時此刻，只見林天身處一片峽谷上空，腳下綿延數萬里的峽谷，每一處都沾染著濃郁的大道法則。
等他反應過來之時，這才赫然發現，這哪裡是什麼峽谷啊，這完完全全就是強者出手，所造成的巨大裂縫。
細細感受之下，僅僅只是這麼一條裂縫，就吞噬了成百上千萬的妖族。
而此時，在他目光所及的區域內，如此巨大的裂縫，錯綜複雜何止數百。
天穹之上，一位身著灰黑色長袍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手握一柄血紅色鐮刀。
手上但凡出現任何動作，鐮刀下落，便能夠斬殺無數妖族。
「這位是哪位長老？」
林天下意識詢問道。
「他是璇璣閣閣主，再來一段時間，我得去阻止他了，如若不然，他只會被無盡的憤怒吞噬，從而被業障侵蝕，成為只會殺戮的機器。」
青楓道人一邊解釋，一邊確定接下來的行動。
璇璣閣閣主，平日裡看起來極為溫和慈祥，但實際上，卻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早年間乃是國滅之後，被敵國抓去的奴隸。
敵國讓所有的奴隸混戰，以此供貴族享樂，他便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
其中不乏自己的家人，親朋。
故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是喜愛殺戮，直到當年遇到璇璣閣的一位女子，從而慢慢從那份痛苦之中走出來。
並逐漸展露天賦，成為璇璣閣的掌門人。
而那位女子，正是如今的閣主夫人，並且也死在了這次妖族的突襲之中。
為此，他塵封多年的殺意，控制不住的湧現，第一時間便找到一處妖族生活的位面，開始大肆殺戮。
對於此，青楓道人並沒有阻止，只是想著，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不讓對方一直殺戮下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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