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的第二日就進入二月了,二月十二是長公主的生辰,從春獵回來後,府中上下就在準備了。
姜昭妤一直跟在長公主身邊管家,所以長公主的生辰宴全部交給了姜昭妤,鄔淳溪也被蔣氏送過來幫忙順帶學些東西。
二人每日都在院裡聽下面各個管事匯報,也去長公主跟前讓她提提意見。
「甚好,日後你們也是管家能手了。」長公主滿意地點頭,「這些宴會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殿下,常大夫人來了。」
聽小丫頭的通報說常大夫人來了,剛才還喜笑顏開的長公主瞬間嚴肅起來,一言不發等著常大夫人進來。
常大夫人身後還跟著一姑娘,長公主自然認得,這是常家的五姑娘常嫻然。
鄔淳溪能明顯感覺到長公主身上發出的冷意,悄悄碰了碰姜昭妤,偷偷向她使了使眼色。
二人正準備起身出去,長公主就發話讓她們二人坐著。
「你們也坐下聽聽。」長公主穩坐在主位上,「日後管家也少不得遇到一些人或事。」
鄔淳溪無奈,只能和姜昭妤一起坐下。
常大夫人臉皮有些發燙,站在那兒頗有些不自在,常嫻然也是如此。
「常大夫人今日來,是有何事?」
「殿下,我……」
「莫不是想讓本宮以德報怨,答應你們常家,讓這位常五姑娘嫁進門嗎?」
鄔淳溪從沒見過長公主這般氣勢,在她的印象里,長公主一直都是很溫婉的,看起來這是氣得不輕。
不過,常家也太沒臉沒皮了吧,前腳跑了一個姑娘,後腳還想著送個姑娘進來,這是當長公主府和靖國公府是軟柿子嗎?
常嫻然此時恨不得面前有個地洞鑽進去,怪不得出門的時候,大伯母看她的眼神,是那般……鄙夷。
常大夫人半晌也找不到話來反駁,她這個時候帶常嫻然上門,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她的內心雖然不願,可她沒有辦法,常老夫人整日將她叫到院子裡去立規矩,整日將要休了她這句話掛在嘴邊。
而常大人默許常老夫人的舉動,從未說過一句不同意,或是勸解常老夫人。
常大夫人被常老夫人拿捏了一輩子,這件事上也同樣被她拿捏著。
常大夫人還有兩個兒子,一個還未考取功名,一個還要在官場上走幾十年。若是有個被休的母親,日後的影響是常大夫人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她也就妥協了。
在常家,常大夫人膽戰心驚地等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等到春獵結束,長公主回了都陽城,她等不及就帶了常嫻然上門。
但真正到了長公主府見到長公主後,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迎上長公主如炬的眼神,常大夫人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整個人軟趴在地上。
「求長公主放過常家吧,來世我定當牛做馬報答長公主殿下。」
自打事情發生,常大夫人仿佛老了十歲。耳邊全是常大人的譴責,常老夫人的辱罵,常二夫人的冷言冷語,以及常家那群踩高捧低的下人的譏笑和輕蔑。
「當牛做馬?給本宮當牛做馬的人多得是,用你,本宮不稀罕。」長公主並沒有因為常大夫人的眼淚就心軟半分。
常大夫人匍匐在地哭得泣不成聲:「請長公主殿下大慈大悲,饒恕我們吧,惠然真的不是有意的,求長公主殿下開恩。」
常大夫人說著不停地磕頭。
長公主悠哉地喝著茶,常家的情況她大致也知道了些,常大夫人的處境她也明白,可這和她有何關係?
「殿下,咱們都是做母親的,我真的不能看著自己女兒去死啊。」常大夫人想著常老夫人說的要將常惠然活活打死就是心痛。
長公主冷笑一聲,問到:「常大夫人也懂母親的心嗎?我兒子堂堂靖國公府世子,被你女兒耍得團團轉,我兒子心善,我可沒有那麼容易得饒人處且饒人。」
「殿下,殿下。」常大夫人悲痛欲絕,說出的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殿下,惠然嫁給世子都是被逼的,她不是自願的,嫻然,嫻然。」
常大夫人扯過一旁的常嫻然。
「嫻然她願意嫁給世子,就算我們常家給世子賠不是了,若是作妾也是可以的,她願意伺候世子,她願意。」
常嫻然不可置信看向常大夫人,今日出門她母親只告訴她,陪著來一趟長公主府,卻沒給她透露半分什麼嫁給世子。
「大伯母莫不是糊塗了?」常嫻然急忙說,「我什麼時候說過願意嫁給世子了?你們逼了惠然姐姐,還想逼我嗎?」
「大伯母也不必為了惠然姐姐的過錯,來這般羞辱我。」
姜昭妤和鄔淳溪相視一眼,若是剛才心中還有些可憐常大夫人,可眼下也是鄙夷她的。
「你不願,你母親怕是願意得很,就算你爬了世子的床,你母親怕也是高興的。」不知常大夫人是不是魔怔了,居然連這話都能說出口。
常嫻然紅了眼,她雖說出身不高,父母也多疼愛兄弟,可她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姑娘,哪裡聽過這等污言。
「住口,長公主府豈是你污言穢語的地方。」
長公主朝嬤嬤使了眼色,廳里站著的嬤嬤立即拿了杯茶上前,毫不留情地潑在了常大夫人的臉上。
這話不只污了長公主殿下的耳朵,還髒了家中兩位姑娘的耳朵。
不只是常大夫人嚇住了,就是常嫻然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種陣仗。大伯母再不濟也是從六品官的夫人,可長公主毫不留情面。
看來,她們這樣的小官之家,在天潢貴胄面前,是半點臉面也沒的,之前長公主對常家的客氣,全是因為惠然姐姐,可如今得罪了長公主府,常家的下場怕是……
常嫻然想到此處,很是為自己擔憂。
常大夫人被一杯茶潑得呆若木雞,好半晌才回過神,嗚嗚地捂嘴哭了起來。她身邊伺候的人都是聽從常老夫人的,此時竟沒有一個人上前。
姜昭妤搖搖頭,就是這樣的人家,這常大夫人還沒看清楚,醒悟過來嗎?
「常五姑娘相必是聰明人,回去告訴你家長輩,長公主府的門,常家就不必踏進來了。」長公主看向常嫻然,「等將常惠然捉拿到了,自有人上你常家大門。」
「今日的鬧劇你們常家也鬧完了,也是時候收戲了。」長公主說完便帶著人走了。
「常大夫人和常五姑娘請回吧。」
姜昭妤下了逐客令,常家跟來的下人這才有了動靜兒,將地上的常大夫人扶了起來。
「給長公主府添了麻煩,真是對不住。」常嫻然臉上猶如被火燒一樣。
姜昭妤沒有理會,等人都走了,鄔淳溪這才發出感嘆,簡直嘆為觀止。這常家怎是這般風氣?
「大哥的眼光……也太差勁了。」
姜昭妤點頭,也算是同意鄔淳溪的說法,也不知當初鄔承鈺如何想的,難不成是世家子弟第一次情到深處,便被其他所有事蒙蔽了雙眼?
「表姐,我先回去了,明日再過來。」鄔淳溪提出告辭,姜昭妤心裡念著長公主也就沒有留她。
姜昭妤同她一起出廳,兩人在假山處分開,姜昭妤往長公主的院子去。
「新綠,派人去給世子說一聲今日常家來的事。」
「是,姑娘。」
靖國公和鄔承鈺雖然公務繁忙,但每日的晚膳是一定要回來用的,長公主有時也會自己下廚張羅一兩道他們父子和姜昭妤喜歡的菜。
所以姜昭妤也學到了不少的手藝,但長公主平日不讓姜昭妤去廚房,說是姑娘家得好好養著。
姜昭妤知道今日長公主心裡不痛快,便親自下廚,做了飯菜。
靖國公一嘗就知道不是廚房做的,難得姜昭妤下廚,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讓長公主陪著他去消食。
飯廳里只剩下了姜昭妤和鄔承鈺二人,下人們撤下了剩餘的膳食,上了消食的茶飲。
鄔承鈺嫌有些膩口,便沒用,把自己的推到了姜昭妤面前。
「對於常家的事,阿兄打算如何做?」這是姜昭妤第一次問他關於常家的事。
這事他從未細想過,只是想著不能這麼算了,但具體如何做,他不清楚。
姜昭妤看懂了他的沉默,深深看了他一眼。平日裡認死理的靖國公世子,也有不知如何處理的時候,怕是真的用情專深了。
一時之間,姜昭妤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今日的事相必阿兄已經知道了,常家打的什麼主意也都心知肚明。可我看常五姑娘如當初的常惠然一樣,是不願嫁給你的。」
鄔承鈺沒有打斷姜昭妤,聽她繼續說。
「俗話都說,小鬼難纏,若是常家三頭兩天像今日這般來哭訴一番,只怕阿母受不了。」
當日長公主病了的時候,御醫就說過,長公主不可再受刺激或情緒太過波動。
這一點,鄔承鈺也是知道的。
「常惠然的蹤跡已經知曉了,只是沒抓到。」
「沒抓到?」
常惠然只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家小姐,身邊即使有個男的,那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讀書人。
迎上姜昭妤不太相信的眼神,鄔承鈺苦笑。
「胡能項倒是有一些本事,不知帶著常惠然躲到哪裡去了,但有消息傳回來,他似乎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不過目前還沒查清楚。」
姜昭妤沒有問下去,也知道後面的事自己不該多問。
「阿兄心裡有數就好,我心裡阿母的身子最重要。」姜昭妤說完站起身,「阿兄早點歇息,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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