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渾然不知,自己無意間當了一回助攻。
他在未來大姨子和連襟面前刷完好感,就藉故暫時離開,兜兜轉轉找到某間科室。
「劉主任,有空嗎?有個事想請教您。」
「哦,是小蕭啊,快進來坐……」
不多時,這位劉主任便噙著點揶揄的笑,跟著蕭啟出來,去找大花的主治醫生。
了解完病情,劉主任深思熟慮後,當著潘家人的面給了個建議。
「不開顱,繼續保守治療,耗時可能比較長,花費方面也不好說。關鍵病人年紀小,拖得太久,就怕影響她生長發育。我有個想法,中醫院有位老專家擅針灸,之前我院也有腦梗中風病人給她治過,療效不錯。如果你們願意嘗試,可以考慮。」
程醫生一拍腦袋,也想起來了。
「是!是去年的一個病人,年紀很大了,腦淤血,體質又差,我們不敢讓他開刀。後來是家屬自己找了郝教授來會診,沒兩天就把昏迷不醒的病人扎醒了!聽說現在已經能自己走動了,就是說話有點不大利索,但不影響生活。」
說到這,趕緊補充說明。
「這個小病人情況比他輕得多,療程肯定更短,效果也更好。」
玉蓮夫婦一聽,頓時神采奕奕。
他們前二十幾年都生活在鄉下,除非得大病從不來醫院,接觸最多的還是鄉下的赤腳大夫,而這些大夫多半中西藥並用,困難年代用的中草藥還更多。
故而,他們對中醫還是挺信賴的,聽完有成功案例,那就更心動了。
關鍵是,劉主任這個建議明顯是為他們考慮,怕拖太久病情不理想,反倒把一家子積蓄耗空,負債纍纍,才指了這麼條路子。
只商量了一分鐘不到,便馬上拍板,要打申請給中醫院,請那位老專家郝教授來給女兒會診。
辦完手續,等專家過來期間,玉蓮夫婦沖蕭啟說了一籮筐感激不盡的話。
蕭啟被誇得臉都紅了。
「我就是隨口問問,沒想到歪打正著了。劉主任熱心負責,要是過幾天大花還沒好轉,他多半也會主動提出的。」
「那怎麼一樣?報上都說,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呢!」
潘玉蘭和母親也滿心感激,只微笑看著他露出窘色,沒有為他「解圍」的打算。
誰讓他剛才找藉口,說替邵和平給何秀送東西,實際上卻是偷偷跑去「走後門」了呢?
他光明正大說去找人也沒毛病,莫不是怕劉主任沒轍,提前給了她們希望又失去?
難得他有這份體貼,潘玉蘭自然承他的情。
不多時,頭髮花白的郝教授來了,看過片子和病歷,神色淡定地把脈望診完,很快開始給大花針灸。
潘玉蘭等人也沒學過中醫,最多認識當歸、枸杞之類的常用中藥,壓根看不懂這位教授扎的什麼部位。
玉蓮看著閨女身上就扎了寥寥數針,還都扎的不是腦袋上,有些不放心。
「這麼少,能行嗎?」
程醫生小聲說:「郝教授很厲害的,這扎針得看療效,不是扎越多越厲害。」
果然,話音剛落,本來昏迷不醒的大花手指就動了動。
等半小時後拔針,眼皮也跟著動了,好像想睜眼,卻又沒力氣。
郝教授鎮定自若:「我開服藥,吃下去,今晚應該能醒。」便悠悠走了。
這話果然又應驗了。
天都沒黑呢,潘玉蘭三人也還沒走,大花就悠悠轉醒,小聲喊疼,也能認人了,就是沒一會又睡著了。
程醫生:「這是正常現象。病人現在很虛弱,沒法清醒太長時間。郝教授明後兩天還會過來,你們只管放心就是。」
完了小聲跟她們算了筆帳。
反正,這位郝教授雖然比尋常醫生會診費貴點,可,眼看她能縮短治療時長,總共的醫療費只會跟著縮水,對家屬絕對是好事!
「說不定,你們預繳的那一千還有的退呢。」
玉蓮夫婦高興得眼淚汪汪,一時謝程醫生、劉主任,一時又謝蕭啟幫忙引薦,一時又商量要給郝教授準備什麼感謝禮物好。
大花這邊情況好轉,潘玉蘭終於放下心來,在姐姐姐夫的催促下離開。
蕭啟全程陪同,一路將她們母女送回家才告辭。
潘母要留他吃晚飯。
蕭啟婉拒:「下次吧。今天你們肯定都累了,早點休息。我正好有事,順便去姑姑家蹭個飯。」
潘母覺得他今天出了大力氣,不好意思讓他這麼走掉。
這下,倒是潘玉蘭反過來勸她了。
「住的這麼近,以後見面吃飯的機會多著呢,您著什麼急?」
蕭啟笑容更大,只覺這話里象徵著長長久久的意思,可比一頓熱飯熨帖多了。
潘母悟了,果斷喊累先進家門,讓潘玉蘭替她送送蕭啟。
看著老人家矯健溜掉的背影,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走吧,蕭大技術員,我送你呀。」
蕭啟拉住她:「就十來步路,送什麼?」
潘母明顯是給他們獨處機會,多說幾句話罷了。
天氣熱,潘玉蘭今天穿的是短袖,一路東奔西跑還出了點汗。
此刻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溫熱,忽然覺得,臉上像是變成了夏日午後的柏油路,熱氣熏得人眼暈。
「你——」
蕭啟反應過來,趕緊放手,還左右張望了一番,好在附近無人,遠處倒是有人在走動,也不知有沒有看到。
「對不住,是我唐突了。」他紅著臉道歉。
潘玉蘭見了他這副大姑娘似的羞澀模樣,加速的心跳反倒平復不少,甚至生出點逗弄他的壞心思。
「什麼唐突?你是說這樣嗎?」
她飛快地牽了下他的手,又鬆開,一觸即離。
蕭啟瞪大眼睛,腦子突然一片空白,半天想不出該說點什麼好。
潘玉蘭更覺好笑,輕聲道:「好啦。今天的事多虧有你,回頭等大花好了,我帶她來謝你。」
蕭啟只會愣愣點頭說好。
潘玉蘭笑眯眯關門進去了。
他發了會呆,遊魂似的飄進了關家,被關益民狠狠嘲諷了,才知道自己臉上一直掛著笑,據說還傻乎乎的。
「行了,別傻笑了。我表弟妹家又出啥事了?跟她那倒霉舅家沒關係吧?」關益民懶洋洋地問。
蕭啟努力斂起笑,將事情如此這般一說。
關益民:「你倒是比我想的機靈得多,怪會借花獻佛的。記得跟我媽說一聲。」
蕭啟點頭稱是。
劉主任跟蕭靜棠算是同行,也是老同學。
關益民眼珠子一轉,壓低聲音。
「之前那事,我想著宋家到底是她舅家,有些複雜,就沒跟爸媽他們提。不過,我今天出門見到宋瑩跟她對象,兩人在槐花巷子買房呢,聽著是要做婚房。結婚多半要擺酒,也不知兩家還往來不。你說,這事要不要跟我爸媽透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