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珍珍沒上當！」
蕭啟忍不住感慨：「這丫頭有時是衝動了點，腦子卻不笨，我感覺有時比我還靈光呢，不然也考不上公派留學名額了。」
潘玉蘭附和著說了幾句好話。
不比昨天應付的場面話，此時此刻卻是全然真心的。
「對了，你怎麼又跑過來了？昨天不是說好了，今天爭取把工作提前完成，才不影響之後休假麼？」
因李曉惠突然殺個回馬槍，調動這事在頭上懸著，蕭啟便打算抓緊新技術的研究破解，做出點像樣成績，再休個長假陪潘玉蘭去旅行。
潘玉蘭對此並無異議，甚至覺得，這個月要是趕不及，旅行安排到年底也不錯，沒準還能正好去接蕭奶奶過來。
不料，蕭啟露出個大大的笑，忽然湊過來輕輕抱住她。
「差點忘了，我昨晚回去看到你給我選的禮物和紙條了，謝謝你，玉蘭。」
潘玉蘭嗅著四周熟悉的青蘋果味，心頭也跟著甜起來。
「咱倆是要過一輩子的，說什麼謝不謝。」
昨天，她在百貨公司里轉了好幾圈，才看中了一盞造型簡單的米黃色玻璃檯燈，要一百出頭，有點貴。
但，這款勝在調光模式多，試用過後發現光線柔和不傷眼，又足夠明亮清晰，比普通檯燈更好用。
更重要的是，這檯燈是初光牌的，恰好合了蕭啟的名字。
就像蕭啟送她的蘭花牌手錶那樣。
潘玉蘭年紀小小就開始為養家發愁，從來不是那些滿腦子風花雪月、浪漫細胞過剩的女孩子。
比起花，她覺得自己更像花叢旁的石頭，被歲月風霜磨礪得堅硬了。
如果沒遇到蕭啟，而是通過相親，按部就班嫁給其他男人，過著平淡的生活，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遇到他之後，她這塊石頭好像變得不一樣了。
或許，有了春風的吹拂，再堅硬的石頭縫裡，也能長出漂亮的花花草草。
當晚，潘玉蘭以為自己會失眠。
可，她回想著自己和蕭啟相識相知的一幕幕，居然很快睡著了，睡夢中還縈繞著清甜的青蘋果味。
次日早上，潘母剛要進門來叫她起床，她就自動醒了，坐在床上發了會呆。
總感覺昨晚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好像她也結婚了，可新郎不是蕭啟，具體是誰就看不清了，朦朦朧朧的像是被白霧遮著。
結婚後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亂糟糟的，夢裡似乎不大開心，可醒來就忘了個精光，也不記得到底為啥不開心。
潘玉蘭沒多琢磨這個怪夢，只當這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表現之一，直接拋到腦後。
「媽，您幾點起的？」
見她容光煥發，看著就覺喜氣，潘母忍不住帶出點笑來。
「臉色不錯，看來昨晚睡得挺早，是個心大的。不像你媽，當年嫁給你爸前，愣是在床上滾了大半夜沒睡著，早上起來還得禍禍個熱雞蛋滾眼皮。」
潘玉蘭摸著光滑的臉笑了下，正要起身洗漱，準備梳頭換衣服。
潘母卻拉著她坐下：「咳，先別急，還早著呢，你姐都沒過來。媽跟你說個事，你留心聽著——」
潘玉蘭本以為，母親是要傳授自己一些夫妻相處之道。
可，聽著聽著，她剛睡醒還泛著酡紅的臉頰頓時艷若桃李！
母親傳授的，居然是那方面的「夫妻之道」！
「哎呀，別光顧著臉紅啊，你聽懂了沒？我看小蕭也是個愣頭青，你倆都不會，可別鬧出啥笑話來！」
潘母雖然沒文化，思想作風保守，可到底在村里待了大半輩子，也不會藏著掖著，當即將早些年聽過的一則案例告訴潘玉蘭。
「這事你別不上心！之前有個小媳婦，過門兩三年了，肚皮一直沒動靜，還以為自己不能生呢。去醫院檢查，大夫才發現，他倆一直沒同房！可憐見的，那小媳婦媽早死，也沒個親近的姑媽嬸母教她。她丈夫也是個孤兒，啥都不懂，以為躺在一張床上就完事了，才鬧出這麼個烏龍……」
潘玉蘭既羞窘又覺好笑，努力裝鎮定。
「我都懂了，您放心吧。以前我上過生理衛生課，大概知道咋回事，不會搞錯的。」
潘母又檢查了一遍準備好的八條喜被，確認無誤，才去廚房忙活早飯。
潘玉蘭特地打了透心涼的井水，回來洗了幾遍臉，熱度終於降下。
天剛蒙蒙亮，許多鄰居還沒起身，卻能隱約聽到關家那頭傳來的動靜，多半是也起來準備了。
果不其然，潘玉蘭洗漱完，剛坐下要吃早飯，蕭珍就來了。
「嫂子，早啊！哎呀，我是不是來太早了？」
「不早。你吃了沒？一起吃點？」
潘玉蘭怕她有顧慮，特地說：「一會我姐他們也要過來，我媽特地做了很多份呢。瞧，粥就有一大鍋。」
蕭珍探頭一看，廚房裡最大那口鍋果然正冒著熱氣，還有一蒸籠的饅頭，滿滿一海碗的白水煮雞蛋，也不忸怩，直接坐下。
她邊吃還邊夸：「嫂子，你這臉色可真好，我都覺得，我這個臨時化妝師沒有用武之地了。之前我有個朋友結婚，緊張到一整晚失眠，可慘了，黑眼圈都遮不住~」
潘玉蘭笑道：「有你們這樣好的親人，我沒啥好緊張的，自然就睡得好了。」
蕭珍被誇了，心裡美滋滋的，已經將前天說潘玉蘭壞話的自己徹底忘記。
大哲學家都說了，昨日之我譬如昨日死，今日之我譬如今日生嘛！
於是，嘰里呱啦告訴潘玉蘭，姑姑、奶奶她們先去南美大酒店籌備了，只留她給潘玉蘭當「小跟班」。
到了化妝環節，她更是使出200%的本事。
潘玉蘭本想效仿拍婚紗照那樣，只上兩個好看髮夾，蕭珍卻不許她這麼糊弄。
「你和我哥的大喜日子，一輩子就一天，不弄精緻點多可惜啊！我還借了同學相機回來呢，今天留下的照片，可是要看幾十年的！我會盤發，我給你弄！」
潘玉蘭被說服了，老老實實坐下當工具人，任由蕭珍施展。
本打算幫忙的玉蓮也只笑眯眯，拉著女兒在旁看著，順便打下手，不時夸上蕭珍一句。
蕭珍高興得尾巴快翹上天。
鏡子裡，潘玉蘭姐妹倆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下。
這個小姑子可比竇萍萍好「對付」多了，沒事夸上幾句就能搞定。
慢吞吞化完妝，水生伯一家也趕到了。
張桂花和女兒彩霞看到神采飛揚、秀美動人的潘玉蘭，直接看呆了，連聲夸個不停。
左右鄰居知道潘玉蘭今天出嫁的，也溜達過來湊熱鬧。巷子裡的孩子們甚至都來扒門看熱鬧，順便討喜糖吃。
原本安靜的小院仿佛變成了歡聲笑語的海洋。
忽然，不知誰大聲嚷嚷：「新郎官來咯！」
潘玉蘭心頭一跳，忽然後知後覺開始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