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見她幹勁滿滿，主動表示幫她找找國內有沒有廠家。
「好呀，那就麻煩蕭工在百忙之中幫我這個小忙了。」潘玉蘭笑得眉眼彎彎。
有一陣涼風吹過，她縮了縮脖子，見四周沒什麼人，索性將男人的腰抱得更緊了些。
「好像比昨天又冷了些，怕是快入冬了。最近烤紅薯賣得特別好，還有瓜子……誒，這麼說起來，賣瓜子好像比賣滷味方便得多。」
蕭啟怕她著涼，馬上將腳蹬踩得更快，不料她說著說著，又拐到做生意上頭來。
「要我說，你做老師真有點屈才，倒更像是做女老闆的料。」
潘玉蘭有點心動，卻搖搖頭。
「還女老闆呢，之前出事的大老闆有一個算一個，都……我沒想那麼多，就是看到有機會，不去做心裡不得勁。」
蕭啟笑意更深，抽出左手輕輕握住她的。
有點涼。
乾脆就沒再鬆開，街上人少，單手騎車也問題不大。
「那就順從本心去做，無論成不成，將來都不會後悔。」
潘玉蘭本來只是突發奇想，被蕭啟這麼一鼓勵，還真動了心。
蕭奶奶上了年紀，精力有限，還要專注設計這塊，沒那麼多功夫盯著廠子的大事小情。
正好蕭靜棠那老同學有個工友剛退休，才55歲，精力充沛，閒得慌，又對製衣廠的管理工作很熟悉，索性一併推薦了過來。
這人衝著能在退休金之外多一份收入，也樂得繼續發光發熱，幹得很積極。
這麼一來，蕭奶奶就清閒了，每日只要做做定製衣服，再抽空畫畫新款設計圖，給廠里打樣即可。
相比之下，潘家滷菜店的潘母三個主力干將就忙得多了，每天從早忙到晚，也就下午能鬆口氣。
錢掙得確實不少，可，如果有能更輕鬆掙錢的法子，誰會傻傻往外推呢？
潘玉蘭也想母親能多歇歇。
次日，她抽空去了趟店裡，打算問問母親和玉蓮姐對這事的看法。
看到帳本上記錄的炒貨類金額，心中一動，原本醞釀好的說辭又變了變。
「這炒瓜子花生，賣得倒是比我預想得還要多一些。媽，蓮姐，你們說，咱們要不要搞個小作坊？」
「就跟奶奶那服裝廠一樣，請兩個人來專門炒瓜子，然後往外賣。正好現在天氣涼了，也沒雨，炒貨不容易潮，用油紙包起來，也能放好些天了。」
「這樣一來，你們幾個也不用每天辛苦自己炒了，要多少貨去作坊里拿就是，省了不少事。沒準，還能把咱家炒貨賣到大江南北呢！」
至於滷味，真空包裝機器還不知在哪呢，先搞點實際的。
彩霞作為唯一的雇員，沒股份那種，只老老實實在旁邊聽著，心裡卻快速打起了算盤。
玉蘭姐這主意倒是不錯，另外僱人專門弄炒貨，肯定效率更高。
近來要兼顧炒貨、烤紅薯等小吃和滷菜兩攤子生意，她們三人比過去忙碌程度幾乎翻倍。
她對此倒沒啥意見，拿了錢就得多出力才合理。
可嬸娘心善，見不得自己閒著，只看她和玉蓮姐做事，總是要一起忙，累得腰酸背痛也只忍著，回屋默默貼膏藥。
潘母和玉蓮有些心動，卻都覺得潘玉蘭的「賣到大江南北」設想很不切實際。
「真要賣到外省市去，哪是一個小作坊能撐得起的？就是你太婆婆那小廠子，才那麼點點，最多也就只夠供應咱南城周邊的。」
「這不是說以後嘛，現如今弄個作坊也夠了，多了還怕滯銷呢。」
潘玉蘭毫無心理負擔，噼里啪啦將自己對炒貨作坊的設想細細道出。
除了最常見的瓜子花生，她準備再通過關益民等人脈，多弄點適合干炒的山貨堅果，如核桃、蠶豆、杏仁等。
離開前，她還將玉蓮拉到旁邊，說了句悄悄話。
「姐，姐夫最近生意咋樣？要不要考慮，來幫忙管一段時間炒貨作坊？最近天冷了，天天出攤挨凍，就怕他身體受不住。回頭有了其他合適人選，多攢點錢，姐夫也能自己開個小店。」
竇建華的小攤賣的吃食不固定，夏天賣涼粉之類的避暑小吃，入秋後賣起了烤玉米，賺頭不多，這個月又開始賣辣湯粉。
因為糧食供應不足，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用的粉條還是紅薯粉，而非普通米麵。
好在他廚藝不錯，湯底調味弄得好，最近玉剛幫潘玉蘭收豬，又添了接近成本價的豬骨頭、豬肉進貨渠道，生意倒是還可以。
但，前陣子變天，竇建華不小心被一個顧客傳染，得了重感冒。
他怕耽誤生意，著急忙慌跑去掛水，病倒是好了，可之後人就有點虛，精神頭也蔫蔫的，早上出門還要裹厚外套。
玉蓮心疼不已，可知道他惦記著要還錢給玉蘭，給她們娘兒三掙錢買戶口，又不忍阻攔。
如今見妹妹拋出橄欖枝，她不禁心動，回到家，馬上跟竇建華說起這事。
「你每天起早貪黑的出攤，每個月也就掙一百來塊，身體還虧了。馬上要入冬，到時越來越冷，萬一你病倒，且不說又是一筆大花銷，這攤肯定沒法擺了。」
「照我說，還不如去幫玉蘭一段時間，過了冬再說。」
「給開的工資也不低，一個月五十，還有獎金。只要賣出去一斤炒貨，就給算兩毛的提成，跟親家奶奶那服裝廠一樣，而且上不封頂。」
玉蓮數學不好，但這種簡單算術還是會算的，一斤兩毛，一百斤就是二十，一千斤就是二百。
她不指望竇建華靠這個提成掙大錢，只想著讓他趁機養養身體。
炒乾貨是個體力活，可都是圍著熱騰騰的大鍋轉，不必在外吹冷風，累點也舒坦啊！
竇建華正猶豫著，忽然刮過來一股穿堂風。
他猛地打了個大噴嚏，震得腦子都嗡嗡的，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禁苦笑，也順勢做出決定。
「唉，也成吧。玉蘭是知道我前陣子病了，才故意幫襯咱吧？咱欠著玉蘭的錢還沒還完呢，現在……」。
玉蓮笑著給他倒了杯熱水。
「你也不用妄自菲薄，玉蘭早料到你會胡思亂想了。她讓我跟你說，你要沒這副好廚藝，她可不敢把這做吃食的作坊交給你。」
竇建華心頭頓時一松，也跟著嘿笑出聲。
有他點頭答應加入，幫忙張羅，炒貨作坊很快就選好址。
比服裝廠更簡單，連寬敞點的廠房都不用，隨便租個小破房子，在院子裡搭兩口大炒鍋就行。
連人手也是現成的。
玉剛的哥哥玉強力氣也不小，就是膽子小，不大敢見血，更不敢殺豬分肉，拿大鏟子翻炒瓜子花生，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炒貨作坊準備開張前一天，王麗忽然面帶難色地找上潘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