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宋瑩大為震驚，反應過來，心裡格外酸。
雖說這幾年計生搞得轟轟烈烈，端鐵飯碗的人都不敢超生，可，最常見的計生手段還是結紮，無論男女，而且是在生完之後。
蕭啟年紀也不算輕了，就比徐立新小三歲，後者已經有了一雙兒女，徐大偉都上小學一年級了。
他家又沒其他兄弟，肯定想早點要孩子繼承香火，會主動避孕，怕也是被潘玉蘭攛掇的！
她哪來那麼大的臉？
宋瑩選擇性無視了前世記憶里的一切，如蕭啟對結婚生子一點都不上心，蕭靜棠和蕭奶奶也沒催過這事。
她隻眼紅蕭啟對潘玉蘭太好。
相比之下，徐立新不讓她做飯這件事，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了。
嘴上卻還要嘀咕。
「怪不得呢，這麼長時間了也沒聽說他們家有喜訊，敢情是不想生。蕭啟也是腦殼壞了，被我表姐忽悠得團團轉。」
這會兒，徐立新也不嫌她說潘玉蘭壞話了，只深以為然地點頭附和。
他從小接受的觀念就是多子多福，女人嫁到婆家就該生兒育女，這是最重要的，掙錢什麼的都在其次。
他再次慶幸，自己沒看上潘玉蘭，而是娶了宋瑩。
潘玉蘭太要強，就算能掙幾個臭錢又咋樣，不肯生孩子，還兇巴巴的，天底下怕也就蕭啟這個蠢蛋願意跳火坑。
宋瑩雖說有些小心眼，可她也會做生意掙錢，還對他死心塌地啊！
夫妻倆各懷鬼胎地離開醫院。
徐立新將宋瑩安穩送回家，就重新出門為生意奔波了。
他準備趁著年前，跟花容服裝店打一打價格戰，薄利多銷，多掙點錢過大年。
宋瑩卻有了新盤算。
潘玉蘭不願意生孩子，這事關家人和死老太婆知不知道呢？
她很快打定主意，要利用這事給潘玉蘭點顏色看看。
恰好，宋文京最近談了個對象，昨天還把女方帶回宋家吃飯了。
劉鳳琴對這姑娘不大滿意，今天就溜達到槐花巷子探望女兒，順便商量這事。
宋瑩對未來弟媳沒啥想法，只要不是前世那個潑辣貨就行。
許是今生宋文京早早被一機廠開除，他現在談的對象跟前世的不是同一個人。
她勸了劉鳳琴幾句：「那姑娘雖然是臨時工，好歹也有工資掙。現在文京也沒鐵飯碗，你還挑人這個？文京要真喜歡她，兩人處得好，回頭拿錢給她買個正式崗位也不是不行嘛。」
劉鳳琴聽得皺眉，似乎還不大樂意。
宋瑩順口提起潘玉蘭那事，轉移視線。
「文京也沒說要結婚了，媽你現在急也沒用。倒是有件事，我今天去醫院檢查，居然發現——」
劉鳳琴聽罷，也十分吃驚。
「嗬！沒看出來，那丫頭倒是有幾分拿捏男人的本事。」
得知宋瑩想藉此事挑撥潘玉蘭和蕭家長輩，她眉心一跳，暗道，自己怎麼生了個心眼如此小的閨女，有點風吹草動都要惦記著潘玉蘭呢？
正要說教，宋瑩又開始抱著痰盂吐酸水了。
劉鳳琴見女兒吐得臉都白了，怪可憐的，便改了主意。
「行，這事媽給你辦去。你也多想想別的好事，放寬心，反應就沒那麼厲害了。整天這麼吐下去，就怕餓壞我外孫喔……」
為了讓害喜嚴重的女兒開心點，劉鳳琴轉頭就去大水井巷附近找人嘮嗑了，都是在酒水廠的老職工，跟她和蕭靜棠都算是同事。
這回，她也不故意遮遮掩掩，反正理虧的又不是她，是潘玉蘭。
消息很快傳到蕭靜棠耳朵里。
面對神色八卦的鄰居，她故作鎮定。
「兩個孩子工作都忙，不急著要孩子再正常不過了。國家都說了，要優生優育呢。只許生一個，那不得先把身體調養到最好？著急忙慌要孩子，生出個體質差的可咋辦？」
完了又反問對方從哪聽說的這事。
蕭靜棠很有耐心，逮著好幾個人問了一遍，就問出了結果。
得知是劉鳳琴，她更淡定了。
「是她啊？我聽說，她閨女跟我們家蕭啟差不多時間結婚，也就半年時間吧，已經掉了一胎，最近又懷上了。你看吧，急急忙忙要孩子就是不穩當！我是護士，我還能不懂這個？國外都講究科學備孕呢，尤其男方，最好戒菸戒酒……」
有消息靈通的鄰居便說：「倒也不光是備孕的緣故。劉鳳琴女兒頭一胎出事，好像是被繼子推的吧？」
「不是吧？我咋聽說，是踩石子上摔的？」
「哦哦，我想起來了，好像說那石子那繼子玩的，也不知道是不小心呢，還是故意的。這做人後媽就是不容易！」
「咦？既是做人後媽，前頭都有個兒子了，怎麼還這麼急著要孩子？半年兩胎，這也太傷了！」
「嗐，可不就是做人後媽，才急著要自己的兒子？」
「也是……」
八卦主題順利被帶偏。
蕭靜棠沖遠處宋家所在方向白了兩眼，功成身退回家。
關海見她臉色不好，問：「出什麼事了？」
蕭靜棠隨口敷衍過去，壓根沒提。
關海也不愛跟街坊鄰居閒著嘮嗑，也就無從得知。
過了幾天，潘玉蘭和蕭啟小兩口過來吃飯，蕭靜棠才覷著空子，將蕭啟拉到一旁悄聲問起這事。
蕭啟愣了下，摸摸鼻子，然後理直氣壯回答。
「咳，是有這麼回事。不過，這是我和玉蘭結婚時就說好的，打算過明後兩年再要孩子。姑姑，您向來最通情達理開明的，不會因為這事生我們氣吧？」
蕭靜棠有點無奈。
「你少給我戴高帽子！就是不戴，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你益民表哥之前還說漏嘴，連孩子都不想生呢。算了，我也懶得管你們，在你奶奶那，少不得還得幫你們兜著~」
得知這三分真七分假的流言竟出自劉鳳琴之口，蕭啟神色一肅。
「居然是她？」
他算了算時間，忽然反應過來，似乎正好跟他那日去醫院對上號了，怕是被劉鳳琴或宋家人看到了，故而生出這些惡意揣測。
他果斷道：「既然這樣，就別瞞著奶奶了，我直接跟她老人家說。省得又有什麼人跑去奶奶跟前嚼舌根，惹她生氣。」
蕭啟拉上潘玉蘭去找奶奶「負荊請罪」。
老人家聽完來龍去脈，倒也不氣，還面露讚許。
「玉蘭是個聰明孩子，從前為家裡耽誤了學業，現在正是關鍵時候，不要孩子是對的。只一條，你倆忙學習忙工作，也別太拼命，回頭把身體弄垮了，耽誤我過幾年抱曾孫子曾孫女，我可不依！」
兩人臉紅紅地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