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靜棠今年剛退休，孫子、外孫們不是大了，就是不在南城，也不用她帶，正閒得慌呢，馬上拍著胸脯打包票。
「對！聽你奶奶的，住過來，有啥事都能彼此照應。反正離著不遠，你去上班也方便。」
關海插話：「你要是忙，中午就直接吃食堂，在宿舍那邊睡一覺。不讓那屋子一直空著，廠里估計就沒意見了。你也不用擔心玉蘭，你姑姑她們肯定給你照顧好。你這年紀，正是專心幹事業的時候！」
蕭靜棠一聽，不高興了。
「瞧你說的是什麼話？玉蘭有了孩子，他當爸爸的還能撂開手不管？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一對夫妻就一個孩子，可不像咱們那時候，精貴著呢。」
蕭啟趕緊打圓場，表態會協調好工作和家庭，這才澆滅了姑姑的心火。
幾位長輩發了話，潘母自然沒有意見，隻眼巴巴盯著女兒女婿看。
食品廠離大水井巷比離一機廠還近點，加上能跟親人們在一起，潘玉蘭頓時心動，扭頭看向蕭啟。
他馬上笑著點頭：「也好，那等彩霞結婚，我們再搬過來。」
潘玉蘭附和：「現在月份還淺，也沒害喜啥的，要不是檢查出來，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生活上沒多大影響。晚一兩個月，估計也沒事。」
又主動提起那棟二層小樓。
「可惜去年買晚了，也不知道他會提前回來，大冬天的又不好動工，生之前也不知道趕不趕得及把房子翻新完。再就是，廠里那套房子……不然，到時奶奶和媽跟我們一起住過去，那才叫好呢。」
說起這事，潘母、蕭奶奶臉上都笑容洋溢，嘴上卻還推託說住慣了現在的房子，搬來搬去太麻煩。
蕭靜棠心裡也高興，故意裝出嫉妒模樣，對潘母和蕭奶奶說。
「玉蘭是個孝順的，月兒也不差，就益民那小子不著調，結婚好幾年也不要孩子，嫌吵鬧。我呀，也不指望老了跟你們一樣享福了。到時實在不行，我厚著臉皮也跟你們作伴去。」
潘母指著一臉懵的關海笑。
「你來了，他怎麼辦？」
蕭靜棠嫌棄撇嘴：「涼拌唄，讓他自生自滅去。」
關海接連被懟，還不敢還嘴，只事後悄悄拉著蕭啟訴苦，說最近他姑姑脾氣大得不得了，家裡現在就老兩口，遭罪的就他一個。
「——這日子難過啊！你和玉蘭搬回來住，正好轉移下她注意力。最好啊，你讓玉蘭多開導開導她，別整天為你益民表哥置氣。氣壞自己身體，多不值當啊，是吧？我說，反正家裡又不差孫子孫女，他愛生不生。她還罵我……」
關海一個糙老爺們，面上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得蕭啟好笑不已。
回家後，他把這話轉述給潘玉蘭。
後者卻陷入沉思。
「姑姑脾氣突然變大，怎麼聽著有點像書上說的那更年期呢？要不要找大夫瞧瞧？」
蕭啟恍然，卻搖頭：「姑父可不敢開這個口。要不，回頭哪天你跟奶奶拐著彎，跟她提一提？現在你可是咱們全家最金貴的大熊貓，你說話肯定比我們管用。」
潘玉蘭笑著嗔他一眼，滿口應下。
事實證明，關海並沒低估妻子的固執程度。
潘玉蘭旁敲側擊暗示了幾回，蕭靜棠都沒鬆口。
「什麼更年期不更年期的？人老了不都這樣？我就是最近換季，燥的，多喝點湯湯水水就好了。來，你正好把這個湯喝了——」
潘玉蘭老老實實喝了兩個月湯。
春去夏至，彩霞也穿上婚紗結婚了。
蕭靜棠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換季燥熱論似乎不大管用，潮熱心煩易怒等症狀愈發明顯，晚上也睡不好覺，糟心極了。
恰好潘玉蘭到時候該去做產檢，便主動遞台階。
「蕭啟最近忙，我媽腿又有點不舒服，等到周日醫院人太多，不如姑姑陪我去趟？順便你也找個大夫瞧瞧，也不費什麼事，咱就圖個安心。要是別的什麼病的前兆，早發現早好。」
蕭靜棠便高高興興陪她去了醫院，分別掛了兩個號。
「看內科的人多，先陪你去婦產科檢查，完了再去我那邊，說不定去到還要等呢。」
潘玉蘭也怕再倒霉催遇上宋瑩，並無異議。
兩人慢悠悠晃到婦產科，把該做的檢查內容做完，結果一切正常。
得知潘玉蘭幾乎沒害喜反應，醫生還順口誇了她兩句，讓她繼續保持，又叮囑了一堆孕中期需要注意的點。
問清楚下次產檢時間，兩人謝過醫生，笑眯眯走出診室，正準備去內科那邊，卻在拐角處遇上個老熟人。
不是宋瑩，而是她男人徐立新。
潘玉蘭挑了挑眉，視線落向他身旁柔弱嬌美、小腹微微凸起的年輕女人，以及被女人挽著的他的胳膊。
徐立新愣了下，臉色有些尷尬，眼神馬上飄到旁邊，裝作沒看到她的模樣，匆匆拉著女人走了。
「這人不是你那表妹夫嗎？他身邊那女的，好像不是你表妹吧？長得有點像……」
因潘家早跟宋家交惡，蕭靜棠沒多少機會見到宋、徐兩家的人，也就記不大清楚他們長啥模樣。
潘玉蘭心裡算了算，這女人的肚子看上去比自己還大一點，估計月份上要大一個月的樣子。
也不曉得，上次跟蕭啟在醫院偶遇宋瑩時，她知不知道這事。
沒準就是知道了，才氣病了來看醫生？
「不是。兩人是有點像，但宋瑩比剛才那個豐腴一點，頭髮短一點。」潘玉蘭小聲說。
蕭靜棠嘖嘖稱奇。
「這個姓徐的玩得還挺花，在外面找姘頭還找跟老婆差不多的，這要被知道了，不得膈應死？」
回家跟潘母提起這事，潘母大驚失色。
「蘭蘭啊，還是你看人准，這男人果然嫁不得。都娶了第二個了，年紀也不小了，還在外面搞三搞四！這要放在十幾二十年前，亂搞男女關係要吃花生米的呢！」
潘玉蘭也有些後怕。
當初要不是宋瑩那神來一推，她多了個能分辨他人善惡品性的本事，怕是真看不透徐家人的本性。
母親身體差，一直明里暗裡催著她嫁人，她當時也壓力挺大。
若沒救下周芳的外孫子，後來進城工作，人生軌跡大拐彎，以當時的心境，即便沒認命嫁給徐立新，換其他人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好在老天有眼，沒叫她掉火坑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