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枼的語氣很平靜。
然而也是這樣的平靜，卻讓黎游此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尤其是小米妮……
小米妮到底受了什麼樣的重傷，她是知道的。
現在就算是南門家的人為此付出了代價，可只要想到小米妮身上的傷，那些人依舊罪無可恕。
「我很抱歉。」
黎游深吸一口氣說道。
面對趙枼平靜的指責，她無法反駁。
甚至她這些年所有的暴脾氣，也都無法用在喬家人身上。
趙枼閉了閉眼：「這次喬家一半的人，都差點因為你死了。」
黎游：「……」
是啊，一半的人~！
她，喬夜，小米妮……
要是他們真的都失去了生命，可不就是一半的人都因為她死了？
所以此刻她的這句『抱歉』，聽在趙枼的耳朵里，什麼都不算。
黎游深吸一口氣，想要將心口的悶重壓下。
還想說什麼……
然而面對趙枼此刻的平靜，她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枼：「阿夜，和黎家的人大概是八字不合，尤其是和你……」
黎游：「！！！」
聞言，腦子更是『嗡』的一聲。
趙枼：「你很無辜，可阿夜所有的不幸也都是因為你而起的。」
「如果他一早不認識你的話，大概不會遭遇這麼多。」
黎游心口再次窒息了。
不得不承認，趙枼說的對，要是喬夜不認識她的話，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這一系列事情。
不認識她，就不會認識黎舒，也就不會有這次南門家的事。
誰家的長輩，會喜歡一個差點要了自己孩子命的兒媳婦呢？
趙枼以前同情她，覺得陸雪寧不是人。
可這一次……
當她的孩子喬夜，還有孫女小米妮都差點因為自己死了的時候，她的這份同情，被悉數收回。
她怕了。
害怕黎游身上的麻煩不僅僅是南門家，她害怕喬夜會被她害死。
「就當我求你，遠離喬夜好不好？」
趙枼祈求的看向黎游，語氣是前所未有的痛心。
黎游：「伯母……，我和喬夜~！」
「是，你和喬夜之間五年的誤會，總算解開了，現在你原諒他了，也願意和他重歸於好。」
「……」
「可是黎游，我害怕呀！身為母親的我，這次真的怕了。」
之前覺得黎游對這件事的計較也沒什麼錯。
畢竟黎家的人都不是人，母親不像母親，妹妹不像妹妹。
「所以，我真的錯了嗎？」
黎游痛心的看向趙枼。
這些，都是之前支持她的人啊……
趙枼搖頭：「不，你沒有錯，就算是到了現在，我也依舊覺得你對黎舒的追究沒錯。」
「她沒有將你當成姐姐，你也不用念姐妹情誼，我沒有因為小米妮失去母親怪你，我覺得你做的很對。」
是了~！
就算是到了現在，趙枼也依舊認為黎游在這件事上沒有半分錯。
「錯的是我們。」
黎游：「……」
趙枼：「是我，無法承受有些代價。」
同情，和自己一起被拉下水，那是兩回事。
她會同情黎游，但同時也不想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被拉下水。
這就是趙枼，一個母親，在這件事上最本能的反應。
黎游沉默的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趙枼：「就當我求你，看在我這些年對你不錯的份上，放過阿夜，也放過小米妮好不好？」
黎游：「……」
放過喬夜，放過小米妮。
多麼沉重的祈求方式啊，面對趙枼這樣的祈求，黎游依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黎游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的時候，喬汐進來了。
「媽。」
黎游看向喬汐。
喬汐看了她一眼，而後對趙枼說道：「我先送你回病房。」
趙枼看了喬汐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
喬汐直接推著趙枼的輪椅出了病房。
不多時，她回來了。
兩人對視。
喬汐直接上前，拉開她病床邊的椅子坐下，此刻的喬汐，整個人看上去都承認了沉冷了不少。
黎游看向她：「汐汐……」
心裡，有些難受。
畢竟這些年最支持她的，就是喬汐了。
不管什麼時候，喬汐都是站在她這邊的，包括喬汐到M國找她的時候，都還是站在她這邊的。
可現在……
喬汐忽然變了。
這份改變讓黎游有些心慌，更加窒息難受。
喬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醫生說，她的腿大概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黎游：「……」
聞言，心口一顫！
她震驚的看著喬汐，不敢相信的開口：「你說什麼？！」
喬汐：「腳筋……」
說到這裡的時候，喬汐忽然就說不下去。
她喉嚨窒息哽咽，然而黎游卻是聽明白了，剛才趙枼的腳腕上打著繃帶。
她無法站起來，不像是骨折，而是……
「南門家的人幹的？」
這一刻，黎游開口的時候，語氣里也是前所未有的難受。
喬汐：「除了他們還有誰？」
「……」
「這次看似我們贏了，將所有南門家的人都給下獄了，但同時我們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
「這大概也是喬夜這些年一直不讓你追查的原因吧……」
這些年，她們一直都不明白喬夜為什麼一直阻止黎游。
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不是他怕了南門家，而是那一窩蛇鼠太多了，多的各個角落都是。
你這要將其滅掉，那些藏在暗處的，防不勝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從暗處跳出來咬你一口。
這次黎游不見了。
喬夜瘋狂的和那些人對在一起，那些人也瘋狂的反擊和反抗。
這不，這就是代價……
將所有事情掀翻的代價。
黎游：「……」
聽到喬汐說，這就是喬夜這些年一直阻止的原因，黎游心裡更堵的窒息。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何止是你沒想到，我們所有的人都沒想到。」
誰想到了啊？在這件事上，沒有一個人想到的。
黎游：「……」
「太沉重了！小米妮現在也沒醒來，醫生說……」
說什麼？
後面的話喬汐還沒說完，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門板被重重的摔在牆壁上。
喬夜滿身寒意的站在病房門口，看向喬汐的眼神，犀利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