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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釋疑

2024-08-25 16:04:13 作者: 是今
  丁香、佩蘭分析了半晌,覺得耶律彥是皇帝,哪有屈尊紆貴前來討好妃子的道理。可是難就難在,慕容雪也是個倔脾氣,因為許澤和趙真娘母女的死,恨上了皇上,一副打算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想讓她先去求見皇帝,絕不可能。丁香、佩蘭愁得都有點失眠了。這得想個什麼辦法才行。

  到了第二天,依舊不見耶律彥的動靜,而慕容雪比海邊的礁石更為淡定,拿了一本經書,跪在菩薩面前,心裡默默為許澤、公主和趙真娘誦經超度。

  丁香好不容易等她誦完經,立刻笑道:「小姐,佳音說御花園東側有個養馨苑,是宮裡培育花卉新品的暖房,裡面的花比外面提早一個月打苞,咱們瞧瞧去吧。」

  「是啊,娘娘,整日悶在懿德宮裡,不如去賞花散散心。聽說這養馨苑從前朝就有了,裡面種植有不少海外的奇花異草。」

  慕容雪一聽海外兩個字,心裡一動,不知道有沒有香莢蘭。

  丁香、佩蘭見她有些心動,便繼續鼓動。

  「小姐,咱們去看看吧。」

  慕容雪架不住兩人叨叨,又心裡對香莢蘭十分「長草」,便在午後,帶著兩人,由佳音領路,去了御花園。

  路上,慕容雪忍不住問道:「佳音,你去過養馨苑,裡面可種有香莢蘭?」

  「什麼是香莢蘭?」

  慕容雪一看佳音那懵懂的樣子,便笑了,「是一種香料。」

  「奴婢對此孤陋寡聞,一竅不通。」

  佳音帶著慕容雪到了御花園東側,果然看見一個別致的花房矗立在假山後的一角。慕容雪進去之後,發現內里燒著地龍,靠牆的溝渠里還通著熱水,熏蒸得花房裡一片煦暖,足足和外面錯了一個節氣,外面可還是垂柳才吐新綠的時節,裡面養著的一些花卉都已提早打了花苞。

  慕容雪生於醫藥世家,自小便熟知各種花草,但這養馨苑裡,的確如佳音所說,有一些花草是她從未見過的。花架上吊著鳥籠,裡面養著鷯哥,見有人來,便叫了幾聲,引得丁香、佩蘭湊上去逗弄。

  慕容雪往裡走去,發現花房最東側的一角和其他地方不同,單獨開闢了一個地方,四角撐了鐵桿,上面用薄如蟬翼的黑紗蒙著,裡面不知種了什麼這般寶貝,難道不能見光?

  她好奇地走過去,看到的是一種奇怪的植物,葉子肥大寬厚,攀援在石柱上。

  「佳音,這是什麼?」她一回眸,卻發現丁香、佩蘭、佳音都不在,耶律彥卻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後。

  她臉上的一抹笑靨瞬間消失,仿佛剛才那驚鴻一瞥的笑,只是他的錯覺。他許久都不曾這樣看過她的笑,心下十分遺憾。

  「皇上萬福。」她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一臉肅色,眼帘微垂,不肯看他,這分明是還在生氣,且不肯和好的意思。

  「免禮。」

  慕容雪心裡暗暗生氣,定是丁香這丫頭搞的鬼,哪能這樣巧,會在這偌大的後宮,和他巧遇在這彈丸之地。

  「容臣妾告退。」她打算抬腳就走,卻被耶律彥一把拉住了胳臂,「你不是問這是什麼麼?」

  慕容雪道:「臣妾如今不想知道了。」

  這分明是在賭氣了,耶律彥緊緊盯著她的臉蛋,卻也不放手。慕容雪也不掙脫,兩人僵在花房裡,幽幽清香拂過來,卻吹不散彼此心裡的凝重。

  「趙真娘不是你想的那樣。」耶律彥打破沉默,緩緩道,「她並不是你的恩人。你還記得那一張唇脂寫了字的布條麼,便是落在了她的手中。她和喬太妃爭寵落敗,被皇上打入冷宮,然後將那布條交給了成熙王,以此作為成熙王幫她東山再起的籌碼。」

  慕容雪心裡一怔,難以置信地抬起眼帘,耶律彥雖然絕情冷漠,卻從未騙過她。

  「那段時日,先帝因服食丹藥過量,無法視物,便讓喬太妃協助他處理政事,喬雪漪替他念奏章時,將成熙王奏章的證物抽了出來。」耶律彥道,「這宮裡,每一個人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趙真娘對你,對你父親,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打著報恩的幌子而已。她撮合你我,也不過是為了將來鋪路,她留你父親在太醫院,是為了對付喬雪漪。你道她為何被先帝打入冷宮?她誣陷喬雪漪謀害公主。而且,此事牽連到了你的父親。」

  慕容雪一怔。

  「她謊稱宮女頭上生虱,讓你父親配了一副有毒的藥粉用來洗髮。然後誣陷喬雪漪的指甲裡帶著毒粉,想要謀害公主。」

  「皇上查明真相,震怒之下將她打入冷宮。她卻將此事都推到你父親頭上,若不是喬雪漪從中周旋,你父親恐怕也要牽連進去。」

  慕容雪聽到這些,心裡的震驚和難過,難以言表。她對趙真娘的感覺大起大落,經歷了幾個來回。最初得知自己就是因為她在老皇帝面前舉薦才被選入宮,真是恨得牙根痒痒,後來因為嫁給了耶律彥,她便將這筆怨恨一筆勾銷,轉而將她視為恩人。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從頭到尾都被這個看上去溫柔良善的女人利用。

  「先帝覺得趙真娘心胸狹隘學識氣度皆不如喬雪漪,所以才將公主交給喬雪漪撫養,並非我偏袒喬雪漪,不肯將公主還給她。至於文昌公主,」耶律彥頓了頓道,「因先帝常年服食丹藥,文昌公主先天不足,活不過三歲,這一點想必你父親也知曉,只不過無人敢對先帝提及。」

  慕容雪再次心裡一震。

  「喬雪漪與我,並非你想的那樣。她心裡喜歡的是靖國將軍的長子。」怪不得,時隔多年,靖國將軍的冤案得以昭雪。

  「當年我母親曾有意與喬家聯姻,但喬太妃比我年長一歲,又品貌出眾,求親之人無數,母親便將我雕的一個梳妝盒送她,以試探她的態度。喬太妃將梳妝盒退回,便是婉拒之意,自此我便與她再無半分瓜葛。」說起來,這件事頗有幾分丟面子,他本不想告訴慕容雪,但若不解釋,她便一直誤會。

  「我和許澤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憑什麼叫我相信你,你卻不肯相信我?」慕容雪氣道,「皇上您可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想想您身邊前仆後繼都來了多少個女人,我可沒像你這樣因妒殺人,頂多就是自己喝喝悶酒,淌淌眼淚,然後在心裡劃幾刀算了。」

  耶律彥不由一怔,瞬間無語。

  「我不過是和許澤同行了一個月,你便這般計較,那你娶了玉娉婷,和她同床共枕,洞房花燭,我又當如何?」

  慕容雪憋了許久的怨憤,都被激了出來。

  「你要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你心裡可是只有我一個?

  「你要我忠於你,你可忠於我?

  「我從見了你,便一心一意對你,從不瞧別的男人一眼,你呢?」

  耶律彥道:「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

  「什麼一心一意,來者不拒吧。」慕容雪越說越惱,氣得甩開他的手,還衝著他的小腿踢了一腳。她這個動作原是一氣呵成,踢完了才覺得不對勁,這是當今皇上,不是普通的漢子,不高興了打一頓出氣。

  耶律彥正被慕容雪這幾句話質問得心頭巨震,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還有人敢踢他,等反應過來,就發現慕容雪已經飛一般地逃出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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