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中巍一直知道余新城脾氣倔不聽勸。閱讀
當年華暖陽的事兒,他媽那麼鬧騰,說什麼不同意接回來,他爸接回來了。後來給股份的事兒,余新城和他媽商量,他媽又鬧騰了很久,也沒成功,最後只能出了個下策。
他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娶了她,財產就都是你的了。擺在那兒當擺設不比錢給別人強。」
余中巍其實一開始並不同意,他還不至於為了這點錢委屈自己。
可他媽又說了句話,「你爸對那個華暖陽的爸爸有愧疚,掏心掏肺的給她。華暖陽現在傻呵呵的什麼都不知道要,到時候嫁了個精明的夫婿,明白過來了怎麼辦?不如從根上解決。」
余中巍算了算,怎麼都是娶了合適,就鬆了口。
這法子的確挺好,這些年,華暖陽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伺候老人,他用各種理由不回家,也沒什麼事,反正華暖陽就是個沒嘴的葫蘆,也不會告狀。
好處卻多,他創業一次又一次賠了,都是華暖陽去跟余新城說,余新城雖然生氣,終究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投資。
他倒不覺得他爸對他好,就是覺得他爸脾氣已經沒原先那麼倔了,也不火爆了。
所以,他才敢大著膽子來威脅余新城。
沒想到,觸雷了!
余新城能這麼不留情面,直接就發出去了,那意味著什麼,別說唐藝文母子了,就連他都被排斥出余家之外了。
余家沒他的份了。
他直接嚇得從窗台掉到了地上,畢竟也是這個年紀的人了,腰是頓時疼了起來,可他也不敢猶豫,連忙爬起來去搶張叔的手機,「不能發!」
張叔雖然不敢跟他爭奪,可也知道輕重的,直接把手機放到了老爺子床上,就一句話,「已經發出去了。」
剛剛余中巍那麼囂張,又是質問又是要死要活的,可這會兒,那手機就放在余新城的被子上,都沒被人拿著,他愣是半點不敢伸手去摸了。
他看著手機,又看了看余新城,整個態度都變了,哀求道,「爸……爸爸。我錯了,我就是委屈,我就是想跟您說說心裡話,我不是別的意思。收回去好不好?求您了,收回去好不好?您發了這個,我怎麼辦?」
余新城回復簡單的很,「你該怎麼辦怎麼辦,不是要追求愛情嗎?不是要自己喜歡的兒女嗎?你可以偏心,我為什麼不能偏心我喜歡的孫女呢。人都是一樣的。」
這都是余中巍說過的話,這會兒從余新城嘴裡說出來,余中巍終於體會到了他的話有多過分,多讓人難受。
可他沒半點辦法。
他說,「爸,我不離了行不行?」
余新城回復,「我不管,離婚看你和暖陽的態度,你不願意,她願意,法律怎麼判就怎麼判。我能管得到法律嗎?」
余中巍現在知道,他爸不會對他留情的,連忙講起了別的,「爸,你對我有意見,我知道我做不好。可你沒了解那兩個孩子吧,了了從小學舞蹈,全國最好的舞蹈附中畢業的,現在當演員,還有子明,那是天才。現在才大一,已經發了兩篇論文了,在頂級的學術刊物上,老師都說前途不可限量。爸爸,我不行,孩子很優秀,那也是您的孫子孫女啊。尤其是孫子,是老余家的根!」
余新城這會兒倒是略微頓了頓,余中巍只覺得心裡升起了希望,結果余新城問他一句,「沒少花錢吧。瑩瑩你也沒這麼付出過吧。有得有失,有父愛沒爺爺愛,太正常了。」
余中巍:……
「根有什麼用?我連你不稀罕,還稀罕孫子的根?你怎麼想的?」
余中巍:……
余新城畢竟剛醒來,剛剛全憑著一股子氣,現在也累的不得了,懶得跟余中巍再囉嗦,叫張叔,「讓他走。別讓他來了,看見他我減壽十年。」
張叔其實也擔心他的身體,只是父子間的事兒沒法摻和,立刻應了,請了余中巍往外走,余中巍並不想走,張叔一邊堵著他一邊說,「都這樣了,說的越多越生氣,您要真有心改過,過幾天氣消了更好一點。」
余中巍心裡也知道,只能離開了,就是還說了張叔一句,「你怎麼手這麼快呢。」
張叔笑著沒吭聲,心裡想的是:瑩瑩可是我看大的。
余中巍下了樓都不知道怎麼回家跟唐藝文說,但其實,壓根不用說。
余中巍的那篇微博就是唐藝文代寫的,原本一切對他們都不利,從她的微博發布後,局勢就完全改變了。
唐藝文自然是一邊得意,一邊趁著大家各抒己見,用小號下場帶節奏。
她不是不學無術的那種,更何論很會揣摩人們的心思,從這篇微博就能看出來她多會拿捏,其實一度支持余中巍的風聲已經蓋過了罵他們的聲音。
唐藝文目的很明確,直接鬧翻了,必須讓余中巍娶自己。等著余老爺子醒過來了,生米做成熟飯了,他能不接受?!
當然,她並不知道遺產的事情。
只是萬萬想不到,美夢只做了個開頭,余老爺子就醒了。
她雖然出了主意給余中巍,自己在家其實是忐忑不安的。她在余中巍身邊二十年了,因為時時刻刻都想轉正,對余家研究的簡直透透的。
要是余老太太但凡多活兩年,她就能靠著一雙兒女逼宮成功。可余老太太沒了,她二十年都沒敢動這個心思。
實在是余新城油鹽不進,自成體系。
這次也是背水一戰破釜沉舟,賭一賭人歲數大了,就更心軟了。
她等著余中巍的電話,自己就無聊的看著網上的消息,結果,電話沒來,余老爺子的微博先熱了。
應該說,余中巍的那篇言論徹底將微博點燃了,爆了。
所有人,只要能夠上網,對這樣的事情其實都能評價兩句的,愛情與報恩,實在是再好不過的題目。
可余新城的微博,就好像是夏季里的特大雷雨,沒點招呼,直接就嘩啦一下潑下來了。將所有在外面說的熱鬧的人澆了個透心涼。
瞬間就讓大家安靜了下來。
能夠讓大家辯成這樣的基礎是——余中巍是有委屈的。
而余老爺子直接告訴大家——他屁委屈也沒有,就是為了錢娶的老婆。
華為民為了救余新城,命都沒了。余新城將15%的股份給華為民的女兒對不對?
自然是對的。
那余中巍委屈個頭?!
既然娶媳婦是為了錢,那華暖陽小學三年級,不愛交際,只會做飯,沒共同語言,都是必須要承擔的後果,還是那句話,你委屈個頭!?
你憑什麼出軌啊!
這是是個人都覺得正常的邏輯,還有什麼好辯論的嗎?
頓時,大家就憤怒了,余中巍在騙人,他在拿大家當傻子耍——於是,唐藝文肉眼可見的,原本還替他們說話的人霎時間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全網嘲!
唐藝文只是看了幾句話,就看不下去了,全是罵他們的,直接把微博關了。後來又覺得不甘心,想上去穿著小號辯論一下——如果不是余新城非要報恩的話,怎麼會有這樣的悲劇?
結果一打開就瞧見一句話,「只聽說小三轉正嫁入豪門的,第一次聽說兒子轉出跟著小三的,哈哈哈哈,小三之光吧,以後叫唐藝文唐姐,叫余中巍唐姐夫吧。」
唐藝文那口氣差點沒出來,捂著胸口哎呦了半天,吃了個救心丸才舒服。這會兒,非但是看不下去,關上還覺得鬧心,乾脆就把APP刪了,省的自己忍不住點進去,再被氣到!
然後就氣呼呼坐在沙發上,等著余中巍回來兩個人商量,看看還有別的法子嗎?雖然知道,發到了微博上恐怕很難改了,但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余中巍那點錢她一清二楚,無非就是名下的這套房子,還有兩套小點的房子,存款有個幾百萬,基金一年給二百來萬的生活費。
看著是挺多了,可跟余家比算什麼呀,這點錢都不夠她原先自己花呢。何況還有兩個孩子,都是從小沒受過委屈的,她可不想孩子受委屈。
只是等來等去,卻沒有等到余中巍回來,她打電話也沒人接,她都快急死了,結果到了晚上,有人給她打了個電話,「你好,我是xx派出所,這個電話的主人跳湖了,你認識他嗎?」
唐藝文萬萬沒想到!
余中巍怎麼可能跳湖了?!
是多想不開跳湖了!
他死了她們三個怎麼辦?
她幾乎立刻換了衣服就去了。
結果到了那兒就發現,拿著□□短炮的記者都守在那兒呢,她一下來,就嘁哩喀喳一頓照,然後她還聽見了一句話,「真是感情好啊,跳湖都讓小三來領。」
唐藝文只覺得頭昏腦漲,胸悶氣短,若不是硬撐著不想讓人看笑話,她先暈倒了。
這都是什麼事?!
她接了余中巍,就跟做賊似的讓人幫忙把車開到了後門,回家了。
當天晚上,「余中巍被趕出家門半夜跳湖,唐藝文開法拉利派出所接人」的消息,就再次席捲了各大平台。
大家本身就覺得余中巍和唐藝文真是不要臉至今,沒罵夠呢,這會兒又有了新消息,立刻與時俱進的評論了起來——
「這是沒財產就要跳湖啊,活著就為了財產啊。真丟人。」
「這種時候不該打給親人嗎?靠!余中巍,你連備註老婆都寫的唐小三吧。」
「還開法拉利,余老爺子,這車也是你家的錢,收回去收回去,給瑩瑩買包包不好看嗎?」
「哈哈哈哈哈,唐姐夫你刷新了我對豪門的看法,我原先覺得只有小三才白蓮花綠茶婊,原來還有你這樣的奇葩啊,你怎麼想的?跟小三學的嗎?」
「小三真醜,看著就跟老狐狸精似的。余中巍什麼眼光啊!」
唐藝文原本是不想看的,可忍不住,手機刪了,就用平板看。結果更氣了,這會兒是把家裡所有電子設備上能看到評論的APP都刪了,然後紅著眼盯著洗澡出來的余中巍問他,「為什麼要跳湖?你是不想讓我活了是不是?」
余中巍腰也疼,又鬱悶,「我沒有,我說了多少遍,我不至於,我還不知道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去那邊想想,腳一滑下去了。我就是倒霉!」
唐藝文就一句話,「沒人覺得你倒霉!」
余中巍哪裡不知道啊,他都能想到,外面評論不能看了,圈子裡也不用待了。
真是!
余中巍也怒了,「那就沒人!我不見人了行吧。」
其實連余瑩瑩都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
她知道爺爺會向著她,也知道爺爺性子很剛的,所以發微博的事兒,雖然有點驚訝,但不意外——爺爺要是沒有這個魄力,當年她奶奶那麼要死要活的不准接了她媽來余家,爺爺是怎麼做到的?
余瑩瑩就是沒想到余中巍會這個節骨點落水。
真是最好的編劇都想不出這麼諷刺的情節,將余中巍的落寞無奈狼狽全部表現的淋漓盡致。
所以,警察打給她媽的時候,余瑩瑩就建議警察去找唐藝文了,順手把料給了上次畫展合作過的記者和狗仔。
結果效果真挺好。
現在,余中巍恐怕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徹底不會有聲音了。
她只覺得……真清淨!
因為唐了了出事,《荒野求生》雖然收視率和話題度達到了史上最高,可錄製也不得不暫時告一段落了。
余瑩瑩沒什麼事干,雖然有資源,但也不是短時間就能談成的,於是就跟著華暖陽,常常往醫院跑。
她們原本是想勸余新城別多想,哪裡想到,余新城從來不多想,他是行動派。
醒了第三天,余新城就要求出院,說是天天躺著難受,不如出去活動活動好得快,當然被家人和醫生都否決了。
於是,第四天余瑩瑩進病房,就被張叔攔著了,「老爺子開會呢,吩咐說你來了等會兒再進去。」
余瑩瑩就著急了,「爺爺剛剛醒啊,幹嘛這麼著急,醫生說要多養兩天呢。」
張叔怕她急壞了,連忙說,「前一陣子不是曹猛做主聘請了代理董事長了嗎?你爺爺看看人行嗎?他不管,主要是不放心。」
余瑩瑩這才鬆了口氣,就在外面等著了。
過了好一陣子,裡面的會沒結束,張叔的呼叫鈴倒是響了,余瑩瑩聽見老爺子說,「瑩瑩來了嗎?讓她進來。」
張叔立刻說,「已經來了半小時了,我這就通知瑩瑩。」
等著張叔說完,余瑩瑩就進去了。
結果就看到了一水的熟人——董事曹猛曹爺爺等各位董事,還有各位經常見面的高管們。當然其中也有面生的人,顯然是新聘請的職業經理人。
余老爺子見她進來就叫了聲,「瑩瑩來爺爺這裡。」
余瑩瑩連忙過去了,不過衝著大家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等著到了身邊,被余新城一把抓住了手,拉到了身邊,「我身體不好就不送你們了,瑩瑩幫爺爺送送客。」
余瑩瑩一下子就明白了余老爺子的意思。
上輩子,余中巍有一天回來特別高興,簡直是興高采烈,唐藝文就問余中巍,「你有什麼好事嗎?」
余中巍說,「爸今天讓我幫他送的客。」
然後唐藝文也高興起來了。
余瑩瑩壓根就不懂,一臉的迷茫,還是唐了了很無語的說了句,「你傻啊,這都不懂,這是爺爺讓爸爸代表自己,證明爺爺認可爸爸了。」
現在?
余瑩瑩看了老爺子一眼,老爺子輕輕地推了推她,「快去!」
所有人都等著,余瑩瑩自然不能耽誤,連忙送著大家出去了。不過雖然她不擅交際,也不愛說話,但這事兒卻辦的異常簡單——畢竟混到這個份兒上的都是人精,她明白的事兒,他們也明白,自然不會為難以後的余家當家人。更何況,還有曹猛幫著她。
等著送完了人,余瑩瑩回來的時候,老爺子已經在等著她了,見她進來就說,「坐吧。」
余瑩瑩連忙坐下了,就聽見老爺子說,「你爸不爭氣,我也看不上那兩個私生子,余家只能給你。所以,今天這種事,日後會更多的。但是,這只是余家家主的責任,你是不是要參與到經營中,看你的想法。」
余老爺子顯然也了解過了,「你退學了,是對金融不感興趣嗎?」
老爺子的問題和賀星樓的問題一樣又不一樣,雖然都是為她的人生著想,賀星樓是試圖引導余瑩瑩找到自己的興趣在哪裡,而老爺子是問她要不要經營企業。
喜歡什麼其實余瑩瑩真說不出來,但不喜歡她知道的很明確。
她從上輩子就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當年學金融也不過是因為想博得余中巍的注意,只是也沒成功,自己學的很痛苦,回來後連教室宿舍一個都不記得就可見一斑。
余瑩瑩回答的就挺乾脆的,「不感興趣,也不想參與經營。」
余老爺子顯然不意外,點點頭說,「那就不參與,不過有空還得學習學習,也不能被人蒙了去。」
余瑩瑩就應了。
她沒去,卻不知道,老爺子雖然最近養傷,不參與集團管理了,卻在會上下了個命令,讓他們徹查丹諾遊戲的帳本。
這一看就是算余中巍的帳呢。
原本大家都不太敢,主要是親父子,雖然現在鬧得不好,可萬一以後和好了呢,那不是得罪了余中巍。可偏偏最後老爺子把余瑩瑩叫來了,一副保駕護航的樣子,他們就不再疑問了。
顯然余中巍沒戲了。
這事兒就以最快的速度,被提上了議程。
余中巍在家躲了兩天,實在是不想上班去,其實他哪裡也不想去,太丟臉了!
公司有事打給他,他都推給副總辦去了。
唐姐夫!
真不知道這群人這麼想的,怎麼能這麼惡毒!
結果這天他睡午覺呢,就被電話吵醒了,一看是副總的電話,余中巍就說,「不說有事你負責就行了,怎麼又打過來了?」
副總原先是真懶得打給他,有他在還不如自己忙活舒服呢。可今天是沒辦法了,「余總,集團突然下來了人,拿了文件,要對我們財務進行審計。這會兒已經來了。」
余中巍頓時就驚了!
丹諾是集團投資的,但因為他是太子,其實帳務這事兒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本來也沒多少錢,誰沒事幹跟太子爺作對呢。
所以,丹諾幾乎成了余中巍的私人錢包。
否則,他一年就那點基金分紅,怎麼可能養得起唐藝文他們三人的?
更何況,今天為了讓唐了了上《荒野求生》,余中巍幾乎砸上了丹諾所有能拿出來的資金,這怎麼查?誰家為了GG不發展了?
余中巍立時就急了,「讓他們回去,不年不節的查什麼帳?以什麼名義查?憑什麼查?」
副總這會兒聲音就小了,可還是說出來了,「是老爺子讓查的,給的名義是,對您的離任審計。」
余中巍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他以為老爺子說余家不要他了,是以後不搭理他了,居然連現在的丹諾都不讓他待了,這也太無情了吧。
余中巍這會兒不是害怕了,是憤怒了,就一句話,「查個頭,告訴他們,誰敢查就是跟我余中巍過不去。不准查。」
可等掛了電話,他也沒招。
你讓他去找余老爺子,他可不敢,他說說不過他爸,拼實力拼不過,去了也是挨罵的,那句不過是不輸架勢而已。
唐藝文看女兒回來,就瞧見他臉色不渝的坐在那兒,就問了句,「你怎麼了?」
余中巍不想說,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去躺著了。
唐藝文就沒吭聲,直接劃了三十萬出來,給唐了了做手臂美容去了——那個該死的余瑩瑩,唐了了的手倒是接回去了,但是醫生明確說了,碎的地方在關節處,那個地方是非常要求骨面的光滑性的,恐怕後遺症會挺明顯的。
也就是說,唐了了那手可能能用,就是一眼能看出來。
她這就是拿錢給唐了了再找個醫生看看是否可以更好。
順便,唐藝文又將余瑩瑩罵了一遍,一個小姑娘為什麼能那麼狠,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的手啊,她不是全須全尾回來了嗎?為什麼這麼狠!
她太恨了!她不會放過她們的!
她哪裡知道,余瑩瑩上輩子就是帶著這樣一隻手,被他們嘲弄譏笑的。這不過是她們受到了應該受的,而已。
余瑩瑩知道丹諾被查的事兒,是余老爺子後來才告訴她的。
她又不是什麼聖母,還要勸一勸不要趕盡殺絕,只是聽了就沒吭聲了。
這天賀星樓約她見面,說是有重要的事談。所以從醫院出來,她就沒跟華暖陽一起走,而是開著車直接去了家咖啡廳,她進去的時候,賀星樓已經在了。
余瑩瑩就問了句,「什麼事啊。」
賀星樓先看了余瑩瑩一眼,最近事情多的讓人厭煩,但余瑩瑩卻沒什麼疲憊感,他就放了心,這才說,「跟你商量點事兒,關於吳鏊子村的。」
吳鏊子村四個字一出來,余瑩瑩原本還有點輕鬆,一下子就嚴肅了。
那是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地方,一想到那裡,她就沒辦法壓抑自己的戾氣,恨不得將那些人全部就地正法。
只是理智讓她停了手而已。
她冷冷地問,「那裡怎麼了?」
賀星樓就說,「那邊問的已經差不多了,我有兩件事,都是關於吳鏊子村的。一件事是,我想告他們。以受害者家長的身份,民事訴訟,告他們買了我的孩子,對我的家庭造成了傷害,應該予以處罰。」
余瑩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有法可依嗎?」
「不算是有。」賀星樓把已經整理好的資料拿了出來,遞給她,「我們刑法里規定是有買賣人口罪的。針對買人的,刑法規定,收買被拐賣的婦女、兒童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余瑩瑩的眉頭就皺起來了,這個她知道的。
上輩子她被救回來後,是那麼的想報復吳老婆子和吳三木,可是問遍了所有的律師,最高入獄三年而已,而且,因為吳老婆子歲數大了,吳三木有精神病,想要判三年跟不可能,打官司的最終結果,比起對她的傷害,寥寥。
為什麼她從末世回來後,對吳老婆子和吳三木沒有任何手下留情,就是因為她知道,如果她自己不做,誰也幫不她。
所以,即便冒著日後有人發現是她下的手的危險,她也下了狠手。
剛剛她以為,賀星樓來找她,是有了新的可能,卻沒想到,還是這些。
余瑩瑩就挺失望的,「不管用的,買人那條後面還有一句,不阻礙返回,不虐待,可以不追究刑事責任。而且,吳鏊子村都是老弱病殘,量刑上也不會太高的。」
賀星樓一看就知道,余瑩瑩研究過。可他也沒半點氣餒,「瑩瑩,有這一條就可以了。無中生有我們做不到,但是讓有法可依達到最大的效果,我做得到。」
「我跟張隊長說過,為什麼他們敢這麼肆無忌憚的買人?是因為可能不知道這是犯法的,也可能覺得沒有人因為這個受過處罰,所以無所畏懼。」
「第一步我的要求並不高,我不要求改變我們的法律,我只想將吳鏊子村做成全國最大最轟動的案件。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樁被拐案,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買人就是犯法的,即便最高只有三年,我也要判他們三年。我要讓所有想買人的人買之前有個警醒,他敢豁上去三年嗎?」
明明賀星樓在用最平淡的語氣說著話,余瑩瑩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賀星樓,只覺得這個人現在發著光。
她沒有一天不想著這件事。
她受過那樣的罪,她不想自己受,也不想別人受,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所有的律師都告訴她,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那些買人的人有太多的人之常情了。
現在,有人幫她找到辦法了。
余瑩瑩立刻問,「你要做成什麼樣?我能做什麼?」
賀星樓也是第一次,在余瑩瑩眼睛裡看到了光。
不同於上次勸她的那種怎麼都行的迷茫,這次,她是有光的。
賀星樓忍不住心裡高興起來,慢慢說,「後面先不說,先聊聊這一步該怎麼走吧。這次我想聯合所有被拐的婦女和兒童,如果找到了家長,再加上他們的家長,一起狀告整個吳鏊子村。」
余瑩瑩立刻想到了——國內最大的民事訴訟拐賣案。
這就是賣點。
當然,余瑩瑩也立刻想到了,賀星樓將會為此付出多少,很多家長,尤其是被拐婦女是不願意拋頭露面的,這需要大量的說服工作,不是一般有耐心就可以做到的。
而且,賀星樓其實沒必要,雖然賀愛聰丟了,但那是無心的意外,賀家如果現在開始保護,他們不會再有這樣的困擾,他就是想做這樣的事情。
余瑩瑩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賀星樓。
賀星樓當然感覺到余瑩瑩的注視了,只是臉上還是做出了說正事的樣子,「當然,只有案子是不行的。我想成立一個幫助拐賣兒童基金會,幫助尋找、營救被拐兒童,以及為他們提供法律援助,幫助受害者打官司。我想讓你來做代言人。」
「你現在的身份也不太方便說自己被拐過,我是想你現在流量非常大,不如以基金會為點,進行宣傳,支援這個案子。我想讓所有媒體都報導,所有人都知道,有我這樣的富翁在幹這件事,我有錢有人,他們鬥不過我。」
那不就是自己願意當靶子嗎?
那得到的不僅有各種讚揚,更多的是各種非議,這跟賀家原本低調的行事作風完全不同。更何況,人販子是有組織沒人性的,賀星樓這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余瑩瑩只覺得這會兒怎麼看賀星樓,都覺得他很順眼,特別順眼。她不用想就說了,「我可以代言基金會,但我也要成為原告。」
賀星樓也訝異了,「你不用……」
余瑩瑩並不習慣表達中放入太多感情,她只是實事求是,「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覺得我最近已經在風頭浪尖上了,多少人都看著我,曝光不好。甚至,還有一開始我給你打電話的態度,也影響了你的判斷。」
「我的確曾經很討厭別人用這件事情來議論我,但都過去了。如果我作為公眾人物,都不站出來,憑什麼其他人會站出來?更何況,我做錯了什麼,而懼怕站出來呢?如果他們因此而非議我,那就議論吧,我不怕。」
「再說,」余瑩瑩問他,「你不是說,讓我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兒嗎?這就是。我知道被拐有多苦,我想做些事情。」她看著賀星樓,「我希望你對我說合作愉快,而不是不。」
她看著賀星樓。
賀星樓伸出了手。
然後她的手被緊緊握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6-2020:03:11~2020-06-2120:16: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862724、梔香烏龍茶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ne、頤和20瓶;青檸9瓶;笑語盈盈5瓶;瓶瓶兒2瓶;萬年迷、煜?尼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