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宣州城，回春醫館內。
一男一女站在左正面前。
男子臉色發白，身子骨薄的厲害，不停咳嗽，女子體態豐腴，臉上寫滿了焦急。
女子將一把碎銀放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探，「小大夫，快給我夫君看看這是怎麼了，最近老是吃不下飯，還時不時感覺頭腦眩暈。」
左正正色道：「注意措詞，我可是貨真價實的坐堂醫師，本錢雄厚著哩，一點也不小。」
是是是，妾身一時口誤，大夫，趕緊給我夫君瞧病吧。」
左正看了眼堂內，再三確認歐陽夏丹不在附近。
他熟練地擼起袖子，順便把桌上的碎銀悄悄收進袖中，將手搭在眼前男子的手腕上。
頃刻，左正眉毛一挑，心中已有了結果。
「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腎虧，等會拿一粒藥丸，分三次服下即可。」
男子蒼白的臉上肉眼可見的變紅，死死捏住自己的衣角，「大夫，能小聲一點嗎。」
左正像是沒聽到一般，繼續說道，「拿著條子，去櫃檯拿藥。」
豐腴女子扶著她的丈夫緩緩往櫃檯走去。
期間左正還看到女子的手在男子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給左正都看呆了。
我勒個乖乖，城裡人就是會玩！
在櫃檯坐鎮的正是大黃。
大黃接過條子後，裝模做樣的看了一眼，接著摸出一顆淺青色的「丹藥」，遞給了二人。
小夫妻出門之時喜憂參半。
男子感受到臀部傳來的冰涼之感，臉色更加紅潤。
左正直呼神醫，只用一雙手便讓蒼白的臉色重新煥發活力。
這一點歐陽夏丹就做不到，這才是醫道聖手啊。
櫃檯下，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大桶，桶內滿是與剛才相似的丹藥。
這些全部都是左正煉出的半成品。
不好，但吃不死人。
雖然藥性流失大半，達不到原本的功效，但對凡人來說仍是大補之物，小傷小痛，流感發熱，一顆下去，藥到病除。
左正伸了伸懶腰，他已經在這裡坐堂一年了，在這之前當了兩年學徒。
想到那段黑暗的時光，左正就忍不住想要哭出聲來。
白天在醫館內還算是個人，忙裡忙外，髒活累活都要自己干。
太陽一下山，自己便像是覺醒了牛馬聖體，被萬惡的痒痒撓監督著，練劍，煉丹，修煉一手抓，一偷懶就被歐陽老登的異火追著燒。
不論過去多久，左正都不會忘記那一段黑暗時光。
歐陽老登，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左小子，到後院來一下。」
左正聽到歐陽夏丹傳音，心中猛然一緊。
這老登不會還能聽到我的心聲吧。
難道他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
「大黃，你幫我照看一下前堂，老登找我有事，我去去就來。」
大黃擺了擺手，繼續爬在櫃檯下偷吃起來。
「少吃點，對身體不好。」
左正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了後院。
歐陽夏丹盤坐在庭院中的蒲扇上，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
左正見歐陽夏丹絲毫不動，他也不敢貿然上前打擾，只能在原地呆呆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左正已經昏昏欲睡，歐陽夏丹此時終於開口了。
「左小子，你來回春醫館多久了。」
左正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哦哦，大概有三年了吧。」
歐陽夏丹緩緩睜眼，目光移向天邊，看得出神。
「三年，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天縱奇才了。」歐陽夏丹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時間還是太短了，太快了。」
左正此刻完全清醒了過來，看著歐陽夏丹說一些自己聽不太懂的話，心中不免疑惑起來。
自己這三年被老登無休止的操練，將一條鹹魚硬生生練成了大虎鯨，天縱奇才這個稱呼當之無愧。
但這期間每天都度日如年，何來時間太短一說。
歐陽夏丹負手於身後，緩緩走到左正身旁。
「左小子，你該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了。」
左正摸著腦袋，更加疑惑了，「老登，我不是每天都在堂內問診嗎，已經很久沒有在屋裡躺著當鹹魚了。」
歐陽夏丹沒有再與左正鬥嘴，手指了指院牆外純色的天空。
左正順著看去，那是青雲山脈，不，是比青雲山脈更遠的地方。
遠遠的，只剩下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線。
其中隱約能看到一座直插天穹的高山輪廓。
左正的臉上瞬間寫滿了不可思議，他手指著自己，目光看向歐陽夏丹，「你要我出宣州城！?」
歐陽夏丹點了點頭，打破了左正的最後一絲幻想。
左正立馬坐在了地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歐陽夏丹看著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左正，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左正鬧了好大一會，見歐陽夏丹沒有理會他，便悻悻起身，但嘴上仍是倔強。
「老登，不管怎麼樣，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就算餓死，累死在這，我也絕對可能出去的！」
歐陽夏丹靜靜看著左正說完自己的獨立宣言，說道：「話不要說的那麼滿，聽老朽說完你再做決定。」
左正不再言語，他倒要看看歐陽老登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次出去是讓你幫老朽參加一場下界修士的宴會，老朽作為東圩觀觀主，怎麼說也是個不小的勢力，裡面都是些小輩，自然也要讓小輩出席。」
「順便讓你歷練一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對你心性的磨鍊也有好處。」
左正聽完不樂意了，「老登，說的那麼好聽，你那麼強，還會飛，你怎麼不自己去啊。」
歐陽夏丹笑了笑，「老朽年紀大了，禁不住折騰。」
左正仍是搖著頭，「不去不去，外面太危險了。」
可笑，現在的自己連太初境都還沒到，貿然出去不就是給別人當經驗包的嗎。
歐陽夏丹看了左正半天，知道沒有緩和的可能，便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左小子，如果你答應老朽前去，回來後任提一個要求，只要不違背道心，老朽都可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