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正捂著耳朵,不停說著「不去不去」。
當他聽到歐陽夏丹的許諾後,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一個絲滑的滑鏟來到了歐陽夏丹身前,極其鄭重地說道:「果真嗎,老登。」
歐陽夏丹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起來。
怎麼這麼想抽這小子一頓呢!
歐陽夏丹強壓下欲要暴起的痒痒撓,說道:「老朽不曾說過謊。」
左心中逐漸浮現出一青藍色團火苗,正熊熊燃燒,「我要你那水行玄火。」
「成交。」沒有任何猶豫,歐陽夏丹斬釘截鐵地答應了下來。
此話一出,左正便有些後悔了。
歐陽夏丹答應的太乾脆了,異火如此珍稀的東西,竟然沒有絲毫猶豫便答應送了出去。
這次出去怕不是九死一生吧。
左正一臉狐疑,斜著頭看向歐陽夏丹,問道:「老登,真的只是去吃個席嗎,我怎麼有種去了就回不來的感覺啊。」
歐陽夏丹笑呵呵的,「老朽沒騙你,就是一場普通的宴會,裡面都是些後輩,不入流的貨色罷了。」
左正還想要爭取一下,但看到歐陽夏丹手中的青藍色火焰,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娘的!
幹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天界山嗎,這次的目的地便是那裡。」歐陽夏丹說著,掏出了一枚古樸的令牌。
令牌上面閃著金屬光澤,暗金色調,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的。
天界山,下界中域最高的大山,也是連接上界的唯一通道。
「拿著這枚信物,到了天界山,自會有人引你。」
左正看著歐陽夏丹遞來的令牌,感到了絲絲涼意。
令牌正面寫著「東圩觀」三字。
反過來,則是「丹屠」二字,不知為何,左正看到這二字竟莫名打了個冷顫。
……
「大黃,別吃了,咱們要踏上一段新的征程了!」
此刻,什麼都還不知道的大黃仍在埋頭苦吃。
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遠離這個每天都能吃到美味燒雞的溫柔鄉了。
左正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沒有忘記背起自己的大黑鍋。
一切準備就緒,拉起大黃,正欲出門去,卻被歐陽夏丹喊住了。
「小子,這柄細劍名為『挽雨』,雖不是最好的,但卻是老朽最為鍾意的,老朽在上面下了禁制,關鍵時刻,能保你性命,切記隨時帶在身邊。」
左正接過來歐陽夏丹手中的長劍,第一個感覺就是涼。
沁入骨髓的涼!
左正收好長劍,認認真真地對歐陽夏丹作了一揖。
這老頭,其實也挺好的。
並沒有離別煽情,左正行完禮後便直接離開了,仿佛這次出行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次郊遊,與平常並沒有什麼區別。
大黃被左正夾拽著狗頭不斷前行,到現在也沒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最後拼盡全力抓了一把丹藥在手中。
歐陽夏丹站在門口,目送一人一狗逐漸遠去,直至化為一兩個小黑點。
他張了張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或者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至人影徹底消失,歐陽夏丹才低聲喃喃道。
「臭小子,早點回來。」
街上人影攢動,這平日裡笑呵呵的老頭獨自站在門口,此刻竟顯得有些落寞。
歐陽夏丹怔在原地許久,背漸漸彎了下去,緩緩走向空無一人的院內。
……
紅日當頭,將少年的臉龐映的熠熠生輝。
左正輕撫手中別致的長劍,越看越是喜歡。
「這老登,雖說整日對我板著個臉,但大方也是真大方啊」
大黃用頭不斷盯著左正,還在為剛才左正的無禮舉動而生悶氣。
「大黃,別鬧了,咱倆就當是出去春遊去了。」
左正一臉神秘地說道:「那老登說等咱們回來便把那玄火給咱們,有了那玄火,到時候,咱倆想吃什麼就練什麼,豈不美哉。」
大黃聽到左正的話,已經幻想著日後珍惜丹藥不限量供應的美好日子了,仿佛已經聞到了大餅的香味。
有了目標,大黃立馬發揮起了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咬著左正的袖子就往前沖。
「大黃,你慢點!」
「知道路嗎就往前沖。」
「走反了!走反了!」
一人一狗停在了兩座酒樓中間。
左正有些懷念當初剛來宣州城的日子了,一晃便是五年過去,如今又要離開。
正德酒樓和正淼酒樓早已合成了一家,兩者主營特色不同,倒也並沒有什麼衝突。
只是瀾淼自從正德酒樓掌柜那裡得知左正的身份後,便很少再去找他,兩人莫名生分了不少。
左正走進正淼酒樓,隨便點了盤小菜,剛吃了一口,便笑了。
還是幾年前熟悉的味道。
翻出了幾瓶上好的丹藥,對凡人來說大有裨益,放其在酒桌上,最後看了一眼,帶著大黃默默離開了。
瀾淼正在一旁與前來吃飯的客人插科打諢,幾年下來,她對於這些事更加得心應手。
在左正離去的下一刻,瀾淼心中有感,猛然回頭,卻沒有看到她想要看見的人。
偶然瞥見旁邊桌上有幾個精緻的瓷瓶,瀾淼快步走上前去,除了瓷瓶外還有一張紙條。
瀾淼一眼掃完,瞳孔驟縮,快步沖向門外,卻撲了個空。
茫茫人海,不知所尋之人在何處。
瀾淼拿起紙條,細細讀了起來。
「瀾姐姐,我走啦,桌上的幾個瓷瓶是我送給你和周掌柜的禮物,感謝你們曾經對我的幫助,麻煩告訴周掌柜一聲,他年齡太大了,根骨也不太行,emm,算了後邊這句不要說,就給他說年齡太大,休不了仙了,讓他不要在多想,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最好的。」
「瀾姐姐,江湖路遠,望珍重!
——左小郎君。」
瀾淼不知讀了幾遍,將紙條放在手中,緊緊攥住不肯鬆開,怔怔地看著桌上的瓷瓶。
望珍重,左小郎君!
左正此時早已到了城外,帶著大黃往小山坡走去,那片栽有槐樹的小山坡。
許久未見,小槐樹也長得更大了。
左正將帶來的冰糖葫蘆插在一旁,靠在槐樹旁坐了許久。
小石頭,正哥哥要出遠門嘍,這次可能很久都不能回來了,希望你不要怪正哥哥不來看你。
平坦無風,槐花卻忽然漫天撒下,左正和大黃在槐花雨中堅毅前行。
願前方,皆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