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飛升秘事
雲闕游空月余,眾修行至雲中周氏地界。
有陸氏子弟從雲闕天宮往下望去,只見青山迭嶂,雲煙渺渺,分毫看不真切。
他不由讚嘆:「都說雲中周氏以玄煙元霧出名,果然如此,這一片煙塵俗世,都有一絲仙界氣象了。」
年輕人的身邊,有修士哈哈大笑:「這話說的,南渝族弟,仙界是何樣貌,你我鍊氣修士如何得知?說不準是一片荒涼大地呢。」
年輕人漲紅了臉:「這不是我憑空猜的,都是道經上說的,《靈華經》上說『仙界無窮,大千無量,入則長生不死,了卻塵意』……」
那名修士笑眯眯道:「南渝族弟,這編撰道經的修道士,都未必有飛升之境,哪裡去知曉天外之事。各門各派皆編撰仙界狀貌,你我權當看個樂呵,可當不得真。」
年輕人有些受打擊:「那就沒有值得一信的仙界描繪麼?」
那修士悠悠道:「有定然是有的,只不過都在出過飛升真人的大派大族中,豈能叫外人輕易看去。況且那些天外訊息,怕都是萬年前的,早就過時了也說不定。」
聽聞此言,年輕人陷入沉默。
雲闕天宮內旁聽的眾修氣息都微微一變,心緒略有些許壓抑。
就連玄流上人都從入定中抬眼,輕飄飄看了一眼天宇,又重新閉合。
這是一個修真界無數修士都下意識略過的話題。
這片浩渺天地,已經有近萬載沒有出過飛升者了。
但凡有飛升破界的大能,整個天地都會為之反應劇烈。不論是玄洲的凡俗還是元洲的修士,都能感應到那鋪天蓋地的飛升仙劫之威。
霞光滿天,靈元如沸,世間所有生靈都能感受到遙遠處有大能破界而去。
很久很久以前,大洲之間相隔遙遠,彼此不知彼此,也是靠著第一位飛升真人破界,才讓各洲修士驚覺原來海外有他洲。
但凡有一位先賢成功飛升,整座天地的大道桎梏都會在千年內略微鬆動,進入持續一千載的修行盛世。
修真界稱其為「登仙福澤」。
而登仙福澤,對如今的修真界來說已經淪為古籍中的寥寥數語,幾乎沒人經歷過。
究竟是羽化登仙之路出了什麼狀況,還是這萬載來修士實在不爭氣,沒人能言清,至少玄門十六家無人知曉緣由。
哪怕貴為元嬰天君,距離飛升之事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難知上境事。
而他們這些金丹家族的鍊氣子弟,就更無所知了,只是在修行間隙,偶爾會生出一絲迷惘。
修道的盡頭,還存在飛升嗎?
自己的修行還有沒有意義?
不過這等心緒,一般都會被師門尊長斥為好高騖遠,杞人憂天。
玄門都叩不開的小修士,卻憂慮那飛升羽化之事,屬於沒那個命偏要操那份心。
該頭疼的是那些臨近飛升的上境大修士,是那些曠世大派和巨族,而不是區區金丹世家的後輩子弟。
陸景雲自是聽聞過這些,但也未曾煩憂。
車到山前必有路,待日後到了那等境界,再來探尋探尋飛升之秘。
即便一時不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長生不死他已經得到了。
修道路上的風景,於他而言才是最重要的經歷。
……
雲闕再度飛行數月,來到雲中周氏腹地,姑蘇。
在這裡,即便是鍊氣修士也能感受到虛寂中有若隱若現的陣法禁制,若無周氏給予的玉符詔印,大陣頃刻間就會將他們擊落斬殺。
隨著行宮臨近姑蘇城,憋了數月的陸氏子弟早已在玄欄處翹首而望,眼中滿身艷羨。
「這就是元嬰大族的仙城麼,比我陸氏的天心城還要雄偉壯麗。」
「靈氣也是濃郁非凡,只消在這裡修行半年,我估計就能突破了。」
陸渙並不是第一次來姑蘇,笑著為同族解釋道:
「姑蘇城坐落於一座虛渺靈穴之上,自是靈氣豐沛,再加上其天君親手布下的鎖元凝靈大陣千年來不斷積蓄靈元,硬生生從中造出了個『小福地』來。」
元嬰大族,底蘊深厚。從這仙城元氣就可見一斑。
即便是同等的資質,在周氏修行和在陸氏修行,也是截然不同的功果。
行宮靠近姑蘇,陸景雲低垂視線,只見一座縱橫近千里的浩瀚城池。城池內無數凡俗生活其中,亦有雪袍的修道士飛縱來去。
仙城中央是一片玄渺氣霧,甚至能隔絕神識窺探,隱約能在霧中看見幾處亭台樓閣,流落玄光。
又是七八道禁制元光從行宮掠過,眾人遠遠望見姑蘇之上,有一座虛駐的巍峨天城。
「那便是萬寶仙會所在的飛仙城了。」陸渙言道。
飛仙城渡口處,數百道遁光如蝶起落,無數修士來往,更有與他們一般的雲闕天宮停駐飛仙城外,其中修士在遙遙呼朋喚友。
「那是離陽金氏的行宮。」有修士認出其中一座雲闕:「這麼亮眼的金色,就屬他們家最青睞。」
離陽金氏的行宮就在他們不遠處,以雲鎖定在飛仙城邊緣,舷牆似金,高懸旌旗,旗面上印有太陽紋路。
陸氏雲闕方才停靠在飛城,金氏行宮就有一高胖修士從中飛出,大笑道:「玄流道友,三十載未見,別來無恙啊。」
玄流上人微微笑道:「元罡道友別來無恙,三十年過去,你的不動金光罩可練成了?」
高胖道人呵呵笑:「若是這麼久都練不成一門道法,我就愧為仙台了。改日陸兄來離陽,你我好生飲一杯,討教討教道法真意。」
玄流上人淡笑應答,兩人又是言談幾句,便各自迴轉行宮。
玄流上人目光看向主宮中一眾陸氏子弟:「到了仙會,你等可自便行之,但切記不可作出有辱我陸氏門楣之事。此外三日後,內會開啟,無論有何要事,都必須回返行宮,一同入會。」
「謹遵上人令。」陸氏子弟皆是一禮。
玄流上人滿意點頭,擺擺手:「去吧。」
眾人規規矩矩地退下,直到離了行宮,才顯出本性,眉梢雀躍,飛遁而去。
陸景雲不緊不慢地步行出行宮,只是一個與人錯肩的功夫,就改換了形貌氣息,在茫茫人海中消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