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婷貝嚷嚷之後,劉雅瞟過來一眼。閱讀
陳烏夏不擅長猜測這種特別的目光,她收起了飯卡。
班上有幾個男同學過來,其中就有雷振。這兩天,他見到陳烏夏都會故意避開。
陳烏夏不知道如何面對,跟著避開。
吳婷貝向雷振擠眉弄眼。
雷振裝作沒看見,轉頭和一個男同學說話。
吳婷貝搖了搖頭,說:「不可教也。」
劉雅咬著勺子,看了看雷振的背影,問:「陳烏夏,那天雷振的表白,你給了答覆沒有?」
陳烏夏低頭吃了一口飯,說:「你們太胡鬧了。」表白就是這樣,靦腆內向的一旦被拒絕,就會陷入尷尬的境地。幸好,大四的課程不多了,否則,她要天天面對雷振。
吳婷貝手指滑滑陳烏夏的手臂,說:「好吧,是我的錯。雷振拜託我好久了。從暑假開始,我給他創造了幾個機會,他一直磨磨蹭蹭。皇帝不急太監急,夏夏,這次是我衝動了,鄭重向你道歉。」
陳烏夏接受了:「嗯。」
劉雅用勺子切著餐盤的米飯粒,問:「陳烏夏,你有男朋友吧?」
陳烏夏搖了頭:「沒有啊。」
劉雅又問:「那天送你回來的男同學和你不是很親密嗎?」
「他只是幫我提了提行李,同學之間的來往而已。」
「哦。」劉雅討了個沒趣。
黃紗感覺氣壓有些低,出來打圓場:「哎呀,幹嘛老說男朋友啊?沒有男人又不是不能活,說點我們姐妹自己的正事。烏夏,你的實習怎麼樣了?」
陳烏夏:「我後天下午去面試。」
黃紗:「那不錯呀,加油。」
陳烏夏:「謝謝。」
劉雅問:「是什麼公司啊?」
陳烏夏:「旅行社招策劃。」
劉雅:「你不是考了導遊證嗎?不當導遊了?」
陳烏夏搖頭:「還是不了,坐飛機比較麻煩。而且,我話太少,活躍不起團隊氣氛。」
「當策劃很適合你。」黃紗轉向劉雅,「你呢?」
「我不知道啊。」劉雅甩了勺子,靠著椅背說,「我本來暑假要去找工作,可我男朋友說,包在他身上,我就給他包了唄。誰知現在又不靠譜,至今沒有消息。」
黃紗:「慢慢來,不急於一時。十月下旬才開始。」
劉雅冷哼:「男人靠不住。」
吳婷貝:「你不是就為這事兒,和男朋友吵架吧?」
「不止,多的是。反正覺得他沒本事,挺煩的。」劉雅說,「黃紗,你的男朋友不錯了,還給你安排了薪酬高的工作。」
黃紗笑了笑:「你男朋友對你挺好的呀,除了愛吃醋之外,別的方面不是很縱容你嗎?」
「吃醋?他只吃比他優秀男生的醋。」劉雅斥出一聲,「不說他了,我煩實習的事。」
吃完了飯,雷振忽然過來了。不知是不是又喝了酒壯膽,面色有些紅,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吳婷貝站起來:「我來和他說吧。」
陳烏夏開口了:「我去吧。」雷振是向她表白的,她這樣躲著也不是辦法。
其他三人走了。
雷振在對面坐下,低了頭,輕輕地說:「那天我喝多了,造成了你的困擾。對不起。」
「沒關係。但……我們……感情很抱歉。」同學一場,陳烏夏說不出殘忍的話。
「陳烏夏,我想問你一句話。」雷振握了握拳頭。
「嗯?」
「聽說,你出去住的是五星級酒店?」
陳烏夏愣了:「你聽吳婷貝說的?」
雷振搖頭:「這個我不能講。」
陳烏夏點頭說:「我也是第一次住。」
「你哪來的錢?送你回來的男人給的嗎?」雷振皺起眉頭,「陳烏夏,你當的是導遊還是伴遊?」
「你胡說什麼?」她兼職當導遊的時候,有人說她長得漂亮,又有曲線,當伴遊比當導遊賺得多,她那時天真問,伴遊和導遊有什麼不同。對方說伴遊是一對一服務。
陳烏夏以為是私人導遊,回來還問起吳婷貝。
吳婷貝直嚷嚷:「網上百科,伴遊是漢語詞語,多數包含色/情交易。明白了吧?」
「雷振。」陳烏夏正色說,「拒絕你是因為我對你沒有男女感情,你不要牽扯別的,更不要污衊我。」她在班上幾乎沒脾氣,這次真的生氣。
雷振鼻子呼出兩口氣,畏縮了:「對不起,我想多了。」說完,他起身跑了。
陳烏夏慶幸自己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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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烏夏提前把面試的通勤套裝拿出來,重新洗了一遍。
洗了澡,黃紗站在洗手台前梳頭,見到白襯衫和西裙:「沒見你穿過這個啊?」
「面試才穿。」陳烏夏笑了下,「我哥給我買的。」
黃紗:「吳婷貝見過那個帥哥哥啊?」
「嗯。」陳烏夏大大地點頭。
黃紗笑笑:「帥哥哥,帥同學,羨慕死你了。」
「其實,就是比常人帥一點點而已。」陳烏夏儘量謙虛。
「少來。我聽班上其他同學說了,送你回來的男同學又高又帥,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可惜我沒見過。哪天他或者你哥來了,趕緊喊我。室友福利不能少。」
晾完衣服,陳烏夏收到了陳立洲的視頻聊天:「哥。」
他懶懶靠著床:「面試準備得怎麼樣?」
她點點頭:「差不多了。」
「你別慌,大不了到哥的工作室當助理。」
「我哪能給你當助理,你那些高科技的東西我什麼也不懂。」
劉雅這時從上鋪下來了。
陳烏夏不自覺放低了聲音,按了按左耳上的耳機,說:「對了,哥,我這周去看了一個醫生,他說我的病是耳神經的問題,給我做了針灸。」
「針灸?信得過嗎?哪裡的醫生?」陳立洲想的是,為什麼不是去之前給他說。
「同學推薦的,說曾經有治癒病例。」
陳立洲一下子聽出了什麼,問:「什麼同學?」
她的聲音更低了:「高中的。」
「男的女的?」
她故作輕鬆:「男的啊。」
陳立洲彈了個響指:「不會是樓下那男的吧?」
陳烏夏:「……」她不喜歡和聰明人說話的原因就是這樣的。
陳立洲冷笑:「衣冠禽獸,陰魂不散。」
陳烏夏連忙解釋:「哥,李深他想補償我,他也真的在補償了。」
「不會是他陪你過去治病吧?」陳立洲的調子陰陰涼涼。
「嗯,但是他沒有越軌。」除了幾次類似於失控的擁抱之外。陳烏夏希望堂哥能好好分析李深。
然而陳立洲一邊聽,一邊「哦」。然後,被室友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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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烏夏看了一遍簡歷。兼職經歷還是她的,李深掐頭去尾,挑了重點敘述,一下子簡潔明了。
對於面試,她心底沒譜。看看時間,她微信過去。
烏小夏:「有空嗎?」
李深回得很快:「有。」
烏小夏:「後天面試。我只做過一次旅遊策劃,我怕對方問起,想和你練習一下。」
李深切到了工作群:「休息一個小時。」
群里有幾人調侃他天天休息。
他沒有搭理。他在樓下慢慢轉悠,然後連上了視頻。
陳烏夏哪敢在寢室和他視頻,只能走到外廊露台。兩人的背景黑乎乎的,勝在男俊女美。
李深開口就是正事:「你先把你之前的經驗說一遍。」
她想了想,說:「我唯一的策劃項目的是美食街,聽其他導遊說,遊客們反饋說好吃。」
「可以把你的經歷換成另一種官方的白話。比如你為什麼會想到策劃美食,策劃中側重什麼,講一講詳細內容,再結合幾個『科學布局』、『理念設計』這些概括性的詞語,就行了。」
「因為我也愛吃啊。」
「你這叫以技能協同專項規劃。」
「噢……」陳烏夏發現了,「原來拐著彎講話,特別高大上。」
「你做過那麼多兼職,社會經驗豐富,你一個實習生可以當應屆生了。」李深立在桂花香中。「老闆都喜歡立即上手的員工。你有優勢。面試別慌。」
「好。」聽他這麼說,她信心滿滿。
她的耳機戴在左耳。他也是,這時問:「耳朵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病這麼多年,可能需要比較漫長的時間吧。」
「別怕,這個醫生不行,還有另外的。」
「知道。」陳烏夏不經意見到劉雅走來了,連忙低聲說,「我繼續準備面試去了。」
「陳烏夏,晚安。」
他低沉的嗓音宛若夏夜清溪,流淌到她的心湖。「晚安。」
李深說他沒有女朋友,之後就沒有解釋了。陳烏夏揣摩來揣摩去,只能想像,黃澄澄那個微信頭像另有其人。
這一刻,她明白過來,她寧願荒誕地以為置頂的人是於阿姨,也不願懷疑李深的話。
她不知不覺地越發信任他了。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可能是因為他沒有逾越那道無法上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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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立洲通過大二的學弟,了解到李深的校內信息。
陳立洲還沒過去找人,就在一個講座的教室遇到了李深。他並不意外。一聽到這個講座,他就預感李深會出現,因為主講人是耳鼻喉科副主任。
陳立洲坐到了邊上:「李師弟,可巧。」
李深禮貌地說:「陳師兄,好久不見。」
「我在前一刻剛聽說,你上個星期回家了?」
「嗯。」
自從李深坦白了自己重考的事,高中同學群調侃兩人緋聞的還是有。李深對外宣稱已有女友,但這個女友姓誰名誰,大家都不知道,這給人的感覺仿佛單身。
相愛相殺多年,就算李深中途退學,最終還是考上了陳立洲的大學。這似乎是二人之間的緣分。
「說來也巧。」陳立洲散漫慣了,半靠椅背,「前天和小烏夏聊天,她給我透露了一個致命的信息。她出外治病了。」
「哦。」
「烏夏生了病,高考前壓力很大,但你押中了題,助她圓了大學夢。我是一個講道理的人,你有功也有過。過去可以既往不咎,現在和未來,可不大行。」
「我補償的就是她的現在和未來。」
「烏夏去看過無數的專家教授,可惜的是,至今沒有找出病因。」
「我有五個治療耳疾的醫生名單,每一個都有患者病癒的經驗。要是這些還不行,接下來我再繼續找。」
「看不出來啊。」陳立洲挑起眉,「你對烏夏還算上心。」
「當年為什麼不來報復我?」
陳立洲不答反問:「你那時為什麼走?」
「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陳立洲一聽就明白了:「所以嘛,等烏夏病好了再告訴你,那才叫殺人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