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王青是當溫凝在說笑了。
也是,兩人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算得上無話不談,溫凝的行事作風她都很清楚,平時吃穿用度節儉,脾氣好,絲毫沒有半點架子。
若是身後真有個江恕這樣的金主爸爸撐腰,換做誰都會像余瀟瀟那樣眼睛長到頭頂上,不把旁人當人看的,哪能像她這麼好欺負。
王青並沒有把她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當真,兩人調笑過後,都踏踏實實睡了個午覺。
下午過了兩點,王青先行起床稍作洗漱,隨後將溫凝叫起來。
昨晚大抵是因為知道江恕一直在門外,溫凝擔心他那句「夜裡不老實」,一夜睡不踏實,總覺得下一秒他便會像上回那樣拿著不知道哪來的鑰匙開門而入,然而仔細聽,門外卻又一直沒有動靜。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折騰了她一整晚,清晨起來得又早,忙了一早上,午睡便睡得有些沉。
王青叫了她好幾回,才終於將人叫醒,小姑娘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懵懵的,還不太清醒。
「你先洗個臉,清醒一下,我去幫你把下午的戲服拿進來,順便約一下化妝師,一會兒得重新補個妝。」
溫凝緩緩點點頭,十分聽話。
王青拿著戲服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腳下步伐也有些急促。
溫凝正在洗臉,王青把戲服隨手往沙發上一放,忙湊到她身旁。
溫凝撲了幾捧冰水到臉上,水滴滲到緊閉的雙眼裡,等眼再睜開時,有些泛紅。
鏡子裡透出王青擔憂的神情,她壓著嗓:「凝凝,下午得打起精神來,千萬別出什麼錯。」
「怎麼了?」雖說平時溫凝出得錯就少,可她這麼叮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你前夫來找他小情人了。」
溫凝:「……」
王青抿抿唇:「算了,不說笑了,我剛剛出去看到江總來片場了,就是余瀟瀟上頭那位,我估計啊劇組裡傳的那些八卦估計都是真的,要不江總那麼忙的一個人,怎麼三天兩頭來咱們這小廟?雲山啊,上下山多費勁,肯定是為女人來的唄。」
溫凝雖說沒有多少自信,可對江恕還算是了解的,余瀟瀟長相和個性,估計都不是他會看上的類型,或許王青說的沒錯,江恕千里迢迢次次來雲山,也許真是為了女人,然而這個女人……大概就站在她面前,只是她不知道,她說了她也不信。
「哎呀,反正咱們儘量別惹到余瀟瀟了,下午她要是再找你茬,你也千萬別像上回那樣頂過去,萬一江總不開心護個短,把咱們這小角色給換了,豈不前功盡棄,雖說咱們周總地位也不低,可畢竟,人家是情人,你只是寒星剛剛簽約的小藝人啊,咱們漂亮雞蛋不去碰那臭石頭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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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凝換好戲服,補了個妝,出來的時候,江恕正隨意坐在導演的椅子裡,二郎腿懶洋洋的翹著,模樣有些不羈,可周身仍舊透著股疏離。
導演製片紛紛坐在他周圍,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隨意聊天。
溫凝到內廳的時候,才剛剛從門檻上踏進去,江恕明明背對著這頭,與身邊人交談甚歡,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般,忽地回頭,直勾勾盯上溫凝。
小姑娘別開臉,欠了個身,繞到幾個扛著攝像機的大哥身後,有意躲他。
江恕揚揚眉,舔了舔唇,還沒來得及將視線收回來,卻見余瀟瀟從那頭扭著身姿走了進來。
不少人順著江恕的眼神望過去,看到門口處的余瀟瀟,便一下瞭然,人家在這坐了這麼久,終於把正主給等來了。
這余瀟瀟地位倒還挺穩,江總特地從寒城到了雲山來看她,她還這麼不急不慢,讓江恕好等。
余瀟瀟方才也休息去了,她其實並不知道江恕會來。
說到底,她私底下壓根沒和江恕有過什麼接觸,唯一的一次見面便是當初第一回來片場時,恰巧與來雲山看溫凝的江恕遇上。
然而就那麼一回,卻讓她這個原本在圈子裡默默無聞的小透明一下子得到了偌大的關注,周圍的人都對她恭恭敬敬,事事忍讓,優待和特權一下沖昏了她的頭腦,江恕這個金大腿,哪怕她抱不上,想盡辦法也要沾點關係。
余瀟瀟睜了睜眼,腦子裡飛速運轉,她知道先前劇組裡流傳著不少她和江恕的八卦,甚至絕大多數內容,都是她讓助理偷偷放出去的,為的就是在圈子裡悄悄頂著江恕的名頭為自己開路。
此刻八卦中心的兩位主人公同時出現在片場,她心裡清楚,哪怕邊上沒人盯著看,可注意力定是集中在他們身上的。
余瀟瀟忙示意助理去端了杯茶過來,她接過後,扭著小碎步走到江恕身邊,笑臉溫柔微俯下身,講話的嗓音都輕輕細細的:「江總,你喝茶。」
周圍的交談聲靜了靜,似乎都在等著看江恕的反應,余瀟瀟心裡也打著鼓,她其實也擔心,江恕到底會不會領她這個情。
溫凝從攝像機大哥身後一路走到廳堂最前端的燈盞旁,王青替她拉著微長的裙擺,再怎麼躲,卻還是盡數落入江恕眼中。
小姑娘才剛在燈盞邊站定,腰間原本束著勾勒身形的緞帶便悄悄滑落,寬大的戲服沒了拘束,松松的微敞出一條縫隙,正巧露出裡頭嫩粉的小肚兜。
王青動作利落地蹲下將掉落在地的飄帶撿起來,一下擋去溫凝,伸手環上她腰間,忙替她將寬大的戲服重新束縛起來。
溫凝站的角落偏,她又側著身,大家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余瀟瀟身上,並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頭。
然而僅有一人,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肚兜處的一抹淡粉,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莫名的口乾舌燥。
正巧身邊多了一杯茶,溫度適中,江恕眼神仍舊睨著那個角落,連頭都沒抬,壓根不知道身邊是誰,順手接過喝了個乾淨。
余瀟瀟臉頰瞬間染上紅暈,緊張的心情被激動取代,心臟怦怦直跳。
副導演輕笑一聲:「還是咱們瀟瀟懂事兒。」
余瀟瀟低下頭,故作嬌羞。
那頭溫凝原本雙手平舉著,乖巧地讓王青替自己打著蝴蝶結,這邊導演製片們的笑意漸深,她眼神不自覺便往這頭掃了過來。
江恕心思壓根沒在自己這邊,茶水一飲而盡,舔舔唇,卻仍舊沒能將心頭那股火壓回下去,見她看過來,拇指不自覺地抹了抹唇角那處昨晚被她咬破的地方。
一夜過去,被咬破的地方已經結了個淡淡的痂,江恕手指沒離開過那,直勾勾睨著溫凝,唇角還帶著笑,似乎有意無意在提醒她,兩人昨夜的親昵。
副導演沒話找話,察言觀色挺厲害,見他唇角有傷,還特地關懷地問了句:「喲,江總,這是怎麼了?上火啊?寒城的冬天是挺乾燥的。」
副導演這話音不小,不遠處的溫凝聽見了,有些緊張地驟起眉頭。
就聽江恕痞痞地勾了勾唇,大拇指滿足地往那結痂處又蹭了蹭,話語裡帶著曖昧又無奈的寵溺:「乾燥什麼,家裡小祖宗咬的。」
臥槽,這話題勁爆得副導演一下子都沒敢往下接,周圍人互相交換了眼色之後,都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余瀟瀟。
余瀟瀟緊了緊手心,面上柔媚的笑容仍舊不改,可心裡卻慌了一瞬,只有她自己清楚,江恕口中那個小祖宗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換做是她,抱金大腿都來不及,任由他搓圓捏扁,哪有膽子咬他。
也不知是哪個女人能在他面前這樣放肆,惹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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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已經準備就緒,這場戲主要是肖傾和余瀟瀟的對手戲,如今肖傾人氣飛漲,余瀟瀟自然不敢像對待溫凝那般對他挑刺刁難,況且男女之間本就沒有競爭,加之江恕在場,她私心想要憑著角色的突出表現吸引他注意,全程下來半點錯誤都沒敢出。
屬於余瀟瀟的一長串台詞結束之後,她自認感情到位,甚至表情都已經做到最好。
戲份的最後,溫凝飾演的小青珏需要從外邊跑進來,挽住飛揚的手撒個嬌,說一句:「飛揚哥哥,我們走吧。」
溫凝悟性高,接觸拍戲也已經有一兩個月的時間,這場戲沒有餘瀟瀟的為難,一條便順利通過。
導演喊下咔的時候,臉上揚起久違的笑容,見江恕在一旁,莫名有股自豪:「江總,怎麼樣,我們劇組的演員,戲都還不錯吧。」
余瀟瀟順了順長髮絲,一副等待誇獎的表情,邊上人也都以為江恕會借這機會,哄一哄小情人,哪成想男人眉梢微挑,眼神掃過溫凝,斂起神色:「這聲飛揚哥哥也叫得太嗲了點。」
王青心下一緊,有些擔心溫凝,好在江恕說完,也沒再繼續,懶洋洋地往外走了,導演沖工作人員揮了揮手:「抓緊時間轉場,趁著天還亮,到後山水景那把後面兩場拍完。」
外人聽來,江恕那話是對溫凝不滿意了,然而余瀟瀟卻知道,男人有的時候還就喜歡這嗲的。
她眉眼不悅地掃了眼溫凝。
王青把溫凝護在身後,揚著下巴白了她一道,隨後回過頭輕聲對溫凝叮囑:「一會兒要拍你跳河的畫面,後山水景是咱們道具組造的,雖然不深,但是你個子小,還是挺危險的,你會水嗎?」
溫凝搖搖頭,咬了咬唇,面帶歉意。
道具組的工作人員正好從身邊經過,聽到王青的話,忙說:「沒事,水不深,我們道具組還給藝人都準備好了救生條,纏在兩邊腳上的那種,拍戲的時候站在水裡看不出來,沒什麼危險,小王,哦還有小李。」道具師傅轉身叫住了余瀟瀟的助理,「你們倆一會兒都去領一下,在正廳旁的道具間裡,名字都寫在上頭了,一人拿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