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坐在椅子上。Google搜索
就像平常那樣坐在椅子上。
仿佛根本沒有縛住他的那根繩子。
沈憐坐在他對面,盯著他的眼睛,倒打一耙:「你到底是誰?」
鄭清覺得有些好笑:「我是鄭清啊。」
沈憐睜著眼睛說瞎話:「真正的鄭清早就死了。」
鄭清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死了?」
「王妃沒死。」
鄭清抬起眼皮:「殺死王妃是你們兩個辦的,也就是說你們故意放了她,想置我於死地?」
沈憐又笑,推鍋推得毫不猶豫:「是那個女人辦事不利。」
他卻不知道他這麼隨口胡謅,歪打正著謅出了真相。
「你怎麼不知道我留了一手,最後殺死了王妃?」
沈憐沒辦法回答,氣氛就沉默了。
兩個人對視,一個高高在上,另一個受縛於人。
然而視線膠著,沒有一個人輸。
鄭清笑得溫柔:「我是不是太相信你了。」
沈憐撇撇嘴,看著綁住鄭清的繩子:「誰知道呢。」
過了好一會兒,沈憐仿佛想到了什麼,再次湊近鄭清。
鄭清能看到沈憐滿是興味的眼睛。
他聽見他說――
「聽說我以前喜歡你?」
泰山崩於面而不改色的鄭清瞪大了眼睛。
沈憐觀察著他的神色。
咦?毫不知情。
難道自己以前是單戀?
鄭清不說話,他需要冷靜一下。
然後他注視著沈憐的眼睛,無比篤定:「對,你以前喜歡我。」
「唔?」沈憐歪了歪頭。
這傢伙明明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歡他,現在卻說知道,他想幹什麼?先看看。
「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
氣氛一下子繾綣了起來。
沈憐靜靜地站在那裡。
「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裝逼。」沈憐想。
「你跟我離開這個村子,好嗎?」
沈憐「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空氣凝固。
「好吧,」鄭清無奈,「我以前不喜歡你,你也不喜歡我。」
他的內心卻重複著沈憐剛才的話。
――「聽說我以前喜歡你?」
聽說、以前?
鄭清突然問道:「鹽酸舍曲林?」
沈憐不動聲色。
鄭清明白了。
這貨,可能失憶了。
他笑得愈發斯文敗類。
畢竟沈憐這貨棋差一招,漏了老底。
「你還要綁著我嗎?」
沈憐做出了一個浮誇的驚恐表情:「我怕你傷害我。」
鄭清想扶額,就算失憶了也還是個戲精。
沈憐突然露出在驚恐的表情上疊加了一個扭曲的笑:「親愛的,在你不能證明你是鄭清之前,別想著離開這地方半步。」
唔,還有點心理變態。
沈憐去了書房,翻出了被厚厚的書壓在箱子底下的芍藥圖。
「我怎麼可能喜歡一個男人呢。」他想。
鄭清坐在椅子上,覺得當務之急是讓沈憐恢復記憶。
畫皮鬼出現在了他面前,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喲,這不是鄭清嗎?怎麼到這兒來了?瞧這小模樣,嘖嘖,狼狽的呦……」
鄭清想說髒話。
「沈憐是怎麼回事?」
「他被村子裡的神婆關進封閉的祠堂,關傻啦!」
鄭清盯著她:「那個神婆死了吧?」
「當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沈憐是誰呀。」
是個沒心沒肺的狼崽子,睚眥必報得厲害。
「為什麼你們都認為我死了?」
「他非說你死了,我哪兒知道呀……」
「王妃是誰殺的?」
「王妃沒死呀……」畫皮鬼尾音未落,就看見沈憐從書房出來,看著他們兩個。
他有些不被對手尊重的氣急敗壞:「你們真當我是聾子呀?」
鄭清和畫皮鬼笑出了聲。
然後鄭清看著沈憐:「沈憐,別裝了,我知道你失憶了。」
沈憐有點意外,但潛意識裡又覺得被看出來理所當然,他問:「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聽說我以前喜歡你?」鄭清加重了「聽說」和「以前」這兩個詞的讀音,「聽說是聽誰說的,畫皮鬼嗎?」
「我不該問這個問題的,」沈憐反思道,「我確實是聽畫皮鬼說的。」
畫皮鬼愣了愣,詫異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喜歡他了!」兩人一鬼面面相覷。
沈憐很不禮貌地指著畫皮鬼:「說我為這傢伙殉情的人是誰?說我只喜歡這傢伙不喜歡你的人是誰?」
畫皮鬼也指著沈憐,好好的一個絕世美人偏偏像是潑婦罵街:「我就隨便說說你這個沒腦子的還真信啊!丟不丟人啊!鬼話你都信啊!那幅芍藥不知道是誰……」
沈憐猛地捂住畫皮鬼的嘴:「你閉嘴吧你!」
畫皮鬼不甘示弱地瞪他。
鄭清坐在椅子上,無奈道:「你們能先幫我把繩子解開嗎?」
一人一鬼啞了火。
待沈憐剛把鄭清的繩子解開,鄭清卻猛地站起,把一張道符貼在了沈憐的額頭上。
沈憐差點歪倒在地上,被鄭清一把撈起。
「你幹什麼?」畫皮鬼驚呼。
鄭清面無表情。
「治病。」他說。
相信科學的西醫用起了封建迷信主義。
他半摟著沈憐,把他放在床上。
然後他扭頭看畫皮鬼,道:「我們出去看一看這個村子吧,他一會兒就醒了。」
他們細心地給沈憐關上了門,結伴出去。
當然,是畫皮鬼施了幻術,防止村民看見他們。
兩個人走在小路上,看著來來往往辛勤種作的村民。
「你不覺得這個村子陰氣很重嗎?」
畫皮鬼指著良田美池道:「當然,這裡面埋了好多冤鬼了。」
鄭清皺了皺眉,道:「你不覺得是這池子裡沖天的陰氣讓你忽略了這個村子裡其他人的陰氣嗎?」
畫皮鬼愣在那裡。
鄭清轉身道:「走吧,沈憐那傢伙應該醒了。」
沈憐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道符,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剛好鄭清推門進來,揶揄道:「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
「今天晚上我們就離開這裡吧,我的任務是離開。」
沈憐笑:「我的任務是留下。」
鄭清愣住了。
沈憐大笑:「騙你的!我可能因為失憶輪空了,或者在失憶的時候不知不覺把任務做了。」
「走吧。」兩人異口同聲,相視而笑。
當天晚上趁著月黑風高,二人一鬼離開這個村子,沒有驚動任何人。
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路上的時候,沈憐突然問鄭清,問他是怎麼來這個村子的。
鄭清說:「你還記得《桃花源記》嗎?」
「什麼?」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沈憐就笑:「你可不是捕魚人!」
鄭清想了想,道:「我就是捕魚人,我曾經費盡心機地捕過魚。」
沈憐沒有繼續問下去。
鄭清也沒打算說給他聽。
那條魚叫冉遺,長著蛇的腦袋、像馬耳朵一樣的眼睛,還長著六隻腳。
「嘀――此副本任務結束。」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存活人數二人。」
「嘀――玩家脫離此世界。」
沈憐躺在系統空間裡,從他們交換的信息里捋著自己的思路。
古代副本開啟,他選擇了藥品大禮包,鄭清選擇了道符。
他在荒郊野嶺里認識了畫皮鬼。
鄭清則因為原主偷了師父的道符被趕下山――這下鄭清擁有兩張道符了。
鄭清與他會合。
鄭清收到任務,殺死王最心愛的妃子,和畫皮鬼進城。
途中鄭清拿一張道符與畫皮鬼換了一樣東西――換了什麼鄭清並沒有說。
他收到任務,殺死王。
畫皮鬼殺死了王,卻沒有殺死王妃。
他完成了任務,卻聽到了系統的提示音,三個玩家死了一個。
他以為鄭清死了,可最終事實證明鄭清活著。
――也就是說,在此期間,那個他們還不知道的第三個玩家死了。至於鄭清的任務,他們當時關心則亂,都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在王遇到畫皮鬼的那一刻,在王把畫皮鬼帶進王宮的時候,王最心愛的妃子就是畫皮鬼了。
畫皮鬼早在八百年前涼透了。
所以鄭清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這一點簡直是歪打正著。
他以為鄭清死了,失憶。
那個村子因為幾百年前躲避戰亂,與世隔絕,近親結婚,才會長久以來生不出健康的後代。根本就沒有什麼神明的詛咒。他利用這一點鑽了空子。
直到再次遇到鄭清。鄭清用掉了第二張道符。
他們走出了村子。
這裡面有太多的機緣巧合了。
比如畫皮鬼的美人計,比如最後他們走出村子。
這個村子很有可能是個鬼村,裡面的人早就死光了。
鄭清用光了道符,他們可能就會在出村時受到厲鬼的阻礙,可跟他們一同出村的,還有剽悍的畫皮鬼。
這個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鬼比整個村子都厲害的多――就是腦子不太靈光。
天時,地利,人和。
這可能是一個奇蹟,沈憐想。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