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2024-08-26 00:10:02 作者: 昔邀曉
  第59章

  殷箏一夜安眠,聞澤卻是臨到天快亮了才睡著。

  殷箏被外頭公雞打鳴的聲音吵醒,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是被人從前邊抱著的,心想大約是半夜翻身,從背對著聞澤翻成了正對著。

  可等她睜開眼卻發現,枕邊沒人。

  她愣了愣,直到掀開被子才知道,不是枕邊沒人,而是枕邊人睡到被子裡頭去了。

  半點不講究的太子殿下依在殷箏懷裡,閉著眼蹙起眉頭,抬手將殷箏掀開的被子又拉了回去。

  殷箏還隱約聽見從被子裡傳出一聲悶悶的:「吵……」

  嗯……外頭那打鳴聲一下接一下,沒完沒了,是挺吵的。

  可睡被子裡算怎麼回事?

  聞澤用手從裡面壓著被子,殷箏掀不開,只能一邊催促:「該起了,到鎮上找間清淨的客棧再睡。」

  一邊用手在被子裡摸索,想把聞澤弄醒。

  奈何聞澤不為所動,殷箏摸著摸著就摸到了聞澤臉上,想起先前墜崖的時候,聞澤的臉被折斷的刀刃劃了一道,便用手在聞澤臉上摸了一遍,結果愣是摸不到痕跡。

  想來是因為傷口不深,結痂後很快就脫落了。

  殷箏走了下神,就被聞澤抓起她的手,從自己臉上順著脖頸一路帶到了胸口。

  殷箏像是被燙到一樣縮回手,並拿腳踢他:「起來。」

  聞澤這才從被子裡探出頭,把臉往殷箏頸窩裡埋:「困。」

  殷箏:「昨夜沒睡?」

  聞澤很敢說:「軟香在懷,睡不著。」

  殷箏:「……」

  她手腳並用,在聞澤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把人從自己懷裡推了出去,並一腳踢下了床。

  聞澤這下算是徹底醒了,他看著床上坐起身的殷箏,還未發出控訴,就聽門口傳來村長夫人的聲音,說是大牛家的車套好了,問他們起了沒。

  殷箏連忙應了聲,起床穿衣服,半點不理會地上坐著的聞澤。

  兩人隨便吃了點村長夫人準備的早飯,然後就坐著大牛家的車往鎮上趕。

  據說路遠得走上大半天,村長夫人還給他們準備了路上吃的乾糧和水。

  趕車的大牛叔生性靦腆,不太擅長和自家婆娘以外的女人說話,所以路上殷箏和他說話都是殷箏問一句他答一句,半句多的都沒有,反倒是聞澤和他說話,他能滔滔不絕說出一堆來。

  殷箏索性閉了嘴,讓聞澤去和大牛叔交流,自己在一旁聽著。

  通過大牛叔,他們人還沒到鎮上,就已經了解到了鎮上的情況,連帶著適合居住的客棧、送信的驛站,以及可以買到換洗衣服的成衣鋪子都一併打聽得清清楚楚。

  大約下午的時候,兩人到了鎮上,殷箏想到什麼,拿帕子把聞澤的臉遮了起來。

  村里人都淳樸,可到了鎮上少不得會遇見地頭蛇什麼的,聞澤這張臉太過招搖,還是低調些好。

  他們給了大牛叔一些酬金當謝禮,隨後便去鎮上的驛站送信。

  幾封信件送出,剩下能做的便是等。

  出於安全考慮,他們在鎮上找了家最大的客棧住下,平日幾乎不出門,想吃什麼玩什麼,也是叫客棧小二去跑腿。

  不過短短几日,客棧的常客便知道,客棧里住了一對夫妻,出手闊綽,但因做丈夫的容貌難看,所以夫妻倆都不愛出門,就算偶爾到街上走走,那樣貌嚇人的丈夫也會用紗布把臉遮上。

  ……

  那晚長夜軍眼睜睜看著聞澤和殷箏墜崖,嚇得是肝膽欲裂。

  江易當時想都不想就往崖邊沖,若非幾個長夜軍反應快,他恐怕已經跟著跳下去了。

  之後長夜軍兵分兩路,一部分人捆著繩子順著崖壁往下搜尋,另一部分人直接繞到懸崖下頭去找。

  結果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懸崖下頭並沒有發現聞澤和殷箏兩人的蹤跡,連屍體都沒有。

  懸崖上邊因為繩子長度不夠,費了些功夫才弄來夠長的繩子,把人從懸崖邊放到懸崖下放了幾遍,或許是因為方向不對,或許是因為山間白霧太大,他們幾次順著崖壁而下都沒發現那個接住聞澤和殷箏的平台,錯過了找到聞澤他們的機會。

  找了幾日後長夜軍一行就懵了,明明摔下懸崖的人,卻不見了蹤影,難道他們還能變成小鳥飛走不成?

  之後他們又把附近有人煙的地方都詢問了個遍,連那夜躲在樹上,天亮後借宿附近農家的柳夫子和逢年都找到了,就是找不到聞澤和殷箏。

  他們派了人回雍都報信,剩下的繼續搜尋。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有附近隱姓埋名裝作普通地方官員的長夜軍趕來,說是收到了帶著太子印鑑的信,信上還寫了個地址。

  長夜軍的運行機制緊密而又複雜,從他們找人開始,消息就通過特殊的渠道在附近傳開,即便是與之無關的長夜軍,也會在保證身份不暴露的情況下,盡全力幫忙找人。

  這條特殊渠道聞澤也是知道的,於是原本通過驛站送出去的信,就送到了附近的長夜軍手上。

  這麼一來二回,眾人終於確定了聞澤和殷箏的下落,趕到了他們所在的小鎮。

  這個小鎮長夜軍也曾來搜尋過,不過那會兒聞澤他們還沒從崖壁上下來,所以長夜軍也沒找到他們。

  和長夜軍同行的還有江易、柳夫子以及逢年。

  一伙人趕到客棧詢問掌柜,通過掌柜的描述確定那對住在客棧鮮少出門的小夫妻,就是他們要找的聞澤和殷箏。

  長夜軍終於鬆口氣的同時,也感到了心酸。

  他們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從來是走到哪都有人跟著的,何曾像這次這樣一個人過。

  雖然還有殷箏在,但殷姑娘也是個被人伺候的主,兩人在外淪落這些日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掌柜叫店小二領了他們上樓。

  奇怪的是,店小二隻帶他們到了二樓,然後就在樓梯口站定,伸手給他們指明了房間的位置,絲毫沒有要領他們走到房門口的意思。

  長夜軍察覺出異樣,表面不動聲色,內心暗自警惕。

  江易就沒管這麼多,直接往店小二指的方向跑,可不知怎麼的,突然在房門前停下了腳步。

  一眾長夜軍不知所以,卻又莫名心驚,還是帶頭那位朝後打了個手勢,他們才慢慢朝著那間屋子靠近。

  隨著距離的拉近,他們聽到了……琵琶聲?

  應當是琵琶,就是不知為何彈得宛若女子慘叫一般,使人毛骨悚然。

  一行人因這難以言喻的琵琶聲停住了腳——反應和剛剛的江易如出一撤。

  走在長夜軍身後的柳夫子卻一下就聽出了端倪,喃喃道:「這是姑娘彈的吧。」

  有那麼幾個修煉不到家的長夜軍,一臉震驚地回頭看向柳夫子:這麼難聽的聲音居然是殷姑娘彈出來的?

  !

  這時,屋裡的琵琶聲戛然而止,接著響起他們格外熟悉的殷姑娘的聲音:「如何?」

  屋裡另一人答曰:「嗯?

  啊,天籟之音。」

  這是何等的,睜眼說瞎話。

  琵琶聲一停,江易就像是被人解了定身咒,抬手就要把門推開。

  奈何門從裡面上了栓,推不開,江易只好舉起手,哐哐哐往門上砸。

  過了片刻,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門後的聞澤半點沒有他們想像中的落魄狼狽,還穿著一身嶄新的藍色長衫,頭戴玉冠,面容如常……不不不,還是有點不同的,比如那唇角眉梢還未徹底遮去的笑意,仿若融融春風,使得他那張臉越發不像個人,更像只要勾魂奪魄的妖孽。

  「怎麼不把臉遮一下就去開門?」

  裡頭傳來殷箏嫌棄的聲音。

  聞澤回了句:「無妨,是熟人。」

  聞澤回答的時候還側了側身,讓他們看清了屋裡的場景。

  就見榻上,殷箏披散著長發,穿著一身顏色和聞澤一模一樣的藍色衣裙,肩上披著件滾了一圈毛邊的斗篷,懷抱琵琶,斜倚矮几。

  矮几上還放著棋盤,棋盤上的棋局才進行到一半,邊上還擺著煮茶的小爐子和茶杯茶點。

  他們來的正巧,茶水燒開了,壺裡的水沸騰翻湧,自壺嘴冒出蒸騰灼熱的水氣。

  長夜軍:「……」

  這倆日子過的,好像還挺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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