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2024-08-26 00:10:03 作者: 昔邀曉
  番外一

  大雪紛揚,天還未亮秦氏便起身換好了衣裳,梳洗後略微用了些早飯,前往正院去給自己的婆婆請安。

  秦氏的公公是國子監主簿,雖為從八品的官職,但事務繁忙,每逢旬休才會歸家,所以秦氏在家只需侍奉婆婆一人。

  然而秦氏的婆婆少覺,對秦氏又苛刻,所以每天天不亮,秦氏就要起來,去給自己婆婆請安。

  在婆婆那受到一番慣例的為難後,秦氏又伺候婆婆用了飯,直到日曬三竿,才滿面愁容地回了自己的小院,招來下人打理府上的大小事務,以及自家的一些產業。

  秦氏的丈夫是殷家獨子,入門頭幾年,夫妻兩人伉儷情深,公婆也算和藹,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然而就在幾年前,她的丈夫奉命前往臨西曲州賑災,半道得了疫病,客死他鄉。

  那之後秦氏的日子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丈夫雖死,但她還有兩個兒子,所以她也沒打算改嫁,想要留在殷家侍奉公婆,教養兩個兒子直到各自成家立業。

  誰知丈夫去後,婆婆就變了模樣,不僅對她言語刻薄多有挑剔,還將她的小兒子要去身邊教養,見都不讓她見一面。

  而公公不管內宅之事,叫她無處申理,只能硬生受著。

  秦氏一面操持家事督促大兒子的學業,一面掛念小兒子,還得受著婆婆的刁難,若非她出身將門,自小習過些拳腳功夫身體底子好,這幾年下來怕是早就支撐不住了。

  這天忙到下午,秦氏起身走動,聽身邊的徐嬤嬤說園子裡的梅花開了,就走去園子裡賞了會兒花,試圖以此紓解心中的煩悶,可惜收效甚微。

  就在她折下一枝梅花,準備拿去點綴大兒子的書房時,突然就聽見有人衝著她喊了一聲:「夫人?」

  秦氏嚇了一跳,捧著才折下的梅枝轉身去看,就見牆上趴著一小姑娘,對她道:「可是嚇著你了?」

  自然是嚇著了的,秦氏可從沒見過哪個姑娘敢這樣爬別人家的牆,且這姑娘長得柔美秀氣,很有一股子扶風弱柳的味道,怎麼看也不像是能一下就翻到人家牆頭上的練家子。

  可能是因為小姑娘長得格外沒有攻擊性,也可能是因為小姑娘看著比自己兒子還小些,秦氏也沒計較她的失禮,還問她:「你是……」

  小姑娘笑著道:「我就是路過的,聞到你家梅花香了,就想問問能否用葳蕤軒新出的香膏,換一枝你家的梅花。」

  小姑娘笑起來的模樣特別好看,像極了大冷天裡的太陽,格外具有感染力,看得人心裡也跟著暖暖的。

  身心疲憊的秦氏不由得在唇角揚起一抹笑,拿著自己摘下的梅花走到了牆下,舉給牆上的小姑娘。

  「一支梅花而已,值不得幾個錢,你若喜歡,贈予你便是了。」

  小姑娘雙臂用力跳到了牆上,輕飄裙擺如花瓣似的飛揚而起,隨即又被扇子形狀的玉佩壓裙壓著落下。

  她半蹲在牆上接過梅花,對秦氏道:「那就多謝夫人了,下次有機會,我請夫人去喝茶。

  四季樓新來了一位茶博士,泡的茶好不好喝我品不出來,但那架勢挺美的,每次都能把我看呆了去。」

  秦氏被小姑娘三言兩語就逗得笑出了聲,還認真應下了她的邀約。

  小姑娘離開後,秦氏繼續回去忙碌,但相比原先,不免多了幾分輕快。

  秦氏不知,那小姑娘拿著梅花穿過小巷,徑直去了司天樓。

  司天樓為國師住所,每日限定人員入內,只有在各種節慶日,才會徹底打開大門和塔樓一層,供百姓入內祈福放燈。

  而那執著花的小姑娘,一沒拿限定發放的木牌子,二沒走司天樓正門,直接翻牆就進去了,遇到巡邏的司天樓守衛,還和人打了聲招呼。

  守衛頭領亦是停下腳步,對著小姑娘行禮道:「郡主。」

  齊王府的郡主聞茯把沒能送出去的香膏往守衛頭領那一扔:「替我送給你媳婦兒,就說下回我還去她那吃八寶糕。」

  守衛頭領無奈地接了。

  這位郡主什麼都好,就是太沒架子,又會討女人歡心,若她是個男的,恐怕整個雍都半數已婚青年才俊的頭頂都能綠成一片。

  聞茯沒管滿臉郁猝的守衛頭領,一進司天樓就攀著樓梯欄杆往上躍,不過片刻就到了司天樓的第六層。


  她半點不見外地打開了六層的房間門,就見門內陳設簡單素雅,只在博物架上能看見零星幾個格格不入的小玩意兒,比如色彩艷麗的不倒翁、作畫簡陋的紙鳶,還有一個圓墩墩的塤……

  前兩樣是聞茯送給這屋子的主人的,後一樣是對方沒收去的,說是她吹得太難聽,叫她以後莫要再碰。

  聞茯看了一圈,沒看到人,於是順了桌上的空瓷瓶,關上門,上了第七層——也就是司天樓的最頂層。

  司天樓頂層上來便是一間沒有隔斷的屋子,四面都是門,打開後能將整個雍都盡收眼底,視野極好。

  頂層西面擺著矮几棋盤和團蒲,一旁還放置了香爐和茶水。

  棋盤一端坐著個眉目如畫的青年,一身白衣似雪,披散的長髮像鴉羽烏黑,又像絲綢般順滑。

  他一手執棋譜,一手執棋子,竟難分辨是雪白的棋子冷些,還是他溫潤的指尖更冷。

  噠地一聲落子,聞茯抱著裝進瓷瓶的白梅,向青年走去:「呦,打譜吶?」

  青年仿佛沒聽見似的,理都不理她。

  聞茯也不在意,過去將瓷瓶擺到茶壺邊,坐到了棋盤另一端,雙手托著臉頰,垂眸盯著棋盤,道:「對不住嘛,我也是看寧寧哭得可憐,才想拿你屋裡的茶花去哄她,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聞茯微微抬眼,見青年眉眼之間寒意越盛,連忙拿起一旁的梅花,道:「我記得你說過殷府的梅花開得不錯,特地去討了一支來,作為補償可好?」

  殷府梅花雖開得好,但也沒能花香飄逸到牆外去,聞茯會特地翻牆討要,也是因為青年居高臨下見過殷府盛開的梅花,在聞茯面前誇過幾句,這才被惹了青年生氣的聞茯惦記上,討來哄人。

  青年終於開口,問的卻是:「那殷府的女眷如何?」

  聞茯笑著道:「殷夫人為人爽利,聽她步伐聲,似乎也曾習過武,我約了她改日喝茶,到時候給你帶四季樓的茶點。」

  青年就這麼冷冷地看著聞茯,看得聞茯心虛不已,卻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些什麼。

  她拍了拍桌子:「講道理,誰不喜歡漂亮女子?」

  青年還是不錯眼地看著她,覺得自己就不喜歡漂亮女子,只是他喜歡的姑娘正好長得漂亮罷了,且不僅漂亮,還缺心眼。

  聞茯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理直氣壯道:「再說了,比起你們這些男人,我看女子的目光可要存粹多了,就是欣賞而已。」

  青年淡淡道:「險些被人拉入帷帳的存粹?」

  聞茯知道他提的是哪出,立刻道:「我怎麼知道那相府姑娘有磨鏡之好,我若知道定早早就離她遠遠的,決計不讓她誤會,我這不是不知道嗎。」

  青年不語,聞茯默默收起自己的理直氣壯,伸手勾過白子棋盒,收拾好棋盤直接往上頭落了一子:「下棋下棋,我若贏了你就彆氣了。」

  青年依舊沒說話,但也放下棋譜,捻起了黑子。

  大約半個時辰後,青年敗落,聞茯高興地收拾完棋盤,又憑著記憶把棋盤恢復到了青年起先打譜的模樣,徒留青年滿心鬱悶——缺心眼的棋藝比他好,這就很奇怪。

  ……

  之後沒幾天,聞茯當真就請秦氏去了四季樓喝茶,雖兩人有些年齡差距,看著和母女一般,但不知為何格外談得來,所以喝完茶後也沒斷了聯繫,常有往來。

  冬去春來,正是踏青的好時節。

  秦氏終於從婆婆那得到見小兒子的機會,便帶著小兒子出門踏青遊玩。

  他們去的是雍都城外的綠茵坡,坡下還有一大片湖泊,湖泊乾淨得像是一面鏡子,泛舟湖上猶如置身天際,格外受人喜愛。

  小兒子同幾個少年一塊坐船到湖上,秦氏在湖邊樹下歇息,身邊是和她相熟的幾位夫人。

  突然湖上傳來一陣巨響,眾人望去,竟是湖心一艘小船翻了,小船上的幾個少年盡數落水,其中居然沒幾個會水性的,在水中掙紮起不小的水花,還引得邊上幾艘小船也搖晃不已,一時間各處尖叫不斷。

  秦氏過了一會兒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憂心自己那小兒子,連忙跑去湖邊,卻不想那落水的人里居然真的有自己的小兒子,驚的她直接就想下水去救,一旁的夫人們攔都攔不住。

  突然遠處喊了一聲,秦氏滿心要救人根本沒注意,還是身邊的夫人重複提醒,秦氏才知自己的小兒子已經被救了上來。


  秦氏雙腿一軟,險些跪下,最後近乎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看到了自己昏迷不醒的小兒子。

  救了秦氏小兒子的是個姑娘,那姑娘渾身濕透卻待著沒走,只因為她從她爹爹那求來的玉扳指在救人的時候被秦氏的小兒子抓住了,沒拿回玉扳指她不敢走開。

  秦氏不知該如何救溺水之人,抱著小兒子整個人慌得六神無主,顫抖不已。

  就在這時,有人將乾淨的外衣披到了救人的姑娘身上,然後伸手掰開了秦氏小兒子的手,使其鬆開了手裡的玉扳指,這才讓那姑娘拿回自己的東西,離開去換掉濕透的衣服。

  來人一身男子裝束,但秦氏認識,正是和她認識的「溫姑娘」。

  在外人面前化名「溫浮」的聞茯輕哄著從秦氏手中接過她的小兒子,熟練地對溺水之人進行控水,終於讓秦氏的小兒子把水都給吐了出來。

  秦氏的小兒子把水吐出後便悠悠轉醒,然後被喜極而泣的秦氏擁入懷中。

  之後聞茯又去救了其他人,待騷亂平息,她回到一輛馬車裡,也不管馬車裡還坐著一尊冰雕,自顧自脫了救人時被打濕的衣裳。

  一邊脫還一邊埋怨,說有人吐水的時候險些吐到她臉上,還好躲得快,只弄髒了她的衣服。

  那尊冰雕無奈閉眼,直到耳邊的布料摩挲聲停下才睜開眼睛,看見剛剛還一身男裝的聞茯換回了女子的衣裙。

  「踏青是踏不了了,不如回城,去熙春苑賞花?」

  聞茯提議。

  不等青年回她,馬車外便響起了秦氏的聲音,竟是尋到了這裡,要和聞茯道謝。

  聞茯走下馬車,和秦氏說了幾句話,期間還替狼狽的秦氏整理好凌亂的頭髮,並在秦氏說要答謝她時,摘下秦氏頭上的一枚小珠簪,說用這個做謝禮便可。

  秦氏知道聞茯是什麼性子,卻還是忍不住嗔她。

  聞茯:「好吧好吧,那就加上每年的一支梅花,這樣可行?」

  兩人道別後,聞茯回到馬車上,向青年邀功:「以後每年都送你一支殷府的梅花,你可要記得把你屋裡的瓶子給我留出來,」

  青年不信她,果然那年冬天聞茯隨軍在外,說好的每年一支梅花,竟是頭一年就斷了。

  青年心裡有氣,但他平時性子就冷,故而並無人察覺。

  這氣一直持續到第二年夏天,聞茯終於想起自己和青年的約定,寄信回來叫齊王府的人去殷府要枝梅花送去司天樓。

  可如今早已過了梅花的花季,秦氏一邊驚訝於聞茯的真實身份,一邊同那齊王府的下人說梅花早就謝了,如今只有綠葉。

  齊王府的下人深知自家郡主是個什麼脾性,也不為難秦氏,叫秦氏折一枝帶綠葉的梅樹枝丫來就行。

  於是最後送去司天樓的,並非漂亮的梅花,而是長了綠葉的梅樹枝丫,可即便如此,青年還是被撫平了怒氣,那空了一個冬季的瓷瓶也終於被放進了點綴用的植物。

  又是一年後,聞茯打了勝仗率兵而歸,看似嬌弱的女子身著戎裝,領著她引以為傲的獵凰營,讓整個雍都城都見識了她的風采。

  當晚宮裡設了宴席,年輕的國師大人也賞臉過來待了一會兒,但很快就又走了,期間沒和聞茯大將軍說過一句話。

  宴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才結束,聞茯出宮回到齊王府,見過了父母家人,又回自己屋裡洗了澡換了衣服,這才踩著夜色跑去司天樓。

  她躲過守衛奔上六層,結果沒在六層的臥房看見青年,便又上了第七層,誰知第七層也沒人。

  這就奇了怪了。

  「子規?」

  聞茯端著盞燈,輕聲喚道:「慕子規?」

  過了一會兒,外頭屋檐上傳來聲音:「幹嘛。」

  聞茯眼睛一亮,翻過欄杆到了外邊的飛檐上:「你怎麼跑這兒了?」

  慕子規:「與你何干。」

  聞茯乾笑:「對不住,我又忘了要給你送梅花了。」

  慕子規:「與我何干。」

  聞茯想了想,翻出兵法中的苦肉計:「子規,我在戰場上被人傷了後背,剛剛洗了澡過來還沒上藥呢,你幫我?」

  慕子規抿了抿唇,終是拿出了袖子裡早就備下的傷藥,對著她無奈道:「脫衣服。」


  聞茯嘿嘿一笑,褪了衣服讓慕子規替自己查看傷勢。

  慕子規見那白皙的皮膚上除了有刀傷還有燙傷,心疼得手都顫了。

  他默默上藥,聞茯則說起了自己在軍中的事跡,那語氣要多雀躍有多雀躍,種種驚險在她那似乎都只是玩樂一般。

  旁人聽了或許會覺得刺激,慕子規卻是憋著沒說話,直到聽見聞茯說她率領一小隊人馬繞進敵營燒糧,逃的時候被塗卻大君逮著,兩人在亂軍中幹了一架,慕子規終於憋不住,冷聲道:「聞將軍好膽識。」

  聞茯一個激靈,默了片刻才幹笑道:「哈哈哈還行吧。」

  慕子規又不說話了。

  「其實……我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怕。」

  聞茯攏著胸前的衣物,輕顫著眼睫,低聲道:「我怕嫁人。」

  慕子規上藥的手微微一頓。

  隨後就聽見聞茯沒正經地加了一句:「但若是嫁給你的話,我可能不會怕,要不你就為我獻個身唄?

  不然你看,獵凰營統帥連個媳婦、不是,連個夫君都找不到,聽起來多丟人啊、嘶——下手輕點!」

  慕子規咬牙不語,但若聞茯回頭就能發現,那向來冷若冰霜的青年臉上,出現了淡淡的兩抹紅。

  上好藥,聞茯又去六層找了一圈,果然被她找到了一個食盒,裡面裝著新鮮的點心和甜酒。

  聞茯端著食盒回到頂層,和慕子規兩人在屋檐上待了一宿。

  本來甜酒喝完慕子規就讓她回去,誰知聞茯非要看日出,於是兩人就等到了第二天天亮。

  可惜天是亮了,太陽卻沒看到,因為烏雲密布,還下起了雨。

  聞茯氣得不行,又賴在慕子規這兒不走了,慕子規卻半點不遺憾,看著聞茯趴在桌上一臉憤憤,總覺今日雖然是陰天,但他已經看到了今天的太陽。

  那太陽炙熱耀眼,曬得人心裡暖洋洋的,慕子規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看膩。

  只是不等他這輩子過完,那輪太陽就被人摧毀殆盡。

  而這其中,竟有他的一份。

  「國師大人?」

  司天樓的僕從照著規矩來伺候慕子規晨起,然而推開房門,屋內空無一人,只余桌上殘留著紙張被燒後的灰燼。

  僕從放下熱水,順著樓梯拾級而上,最終在司天樓頂層見到了面朝北方而立的國師大人。

  白底銀紋的衣袖被大風吹拂而起,獵獵作響,一同在空中飄揚的,還有那映著晨曦,染上金色光芒的滿頭白髮……

  國師一夜白頭,仙人之姿更甚往昔,人人皆稱國師是悟了道,已成半仙。

  就連皇帝也時常去找國師談道,欲求長生之法。

  結果不到半年,皇帝駕崩,太子聞卿繼位,還沒扎穩根基的新帝往黔北傳旨,要將七年前送去和親的懷恩公主接回大慶。

  ……

  又是一年寒冬,曾經作為兒媳,受盡家婆磨磋的秦氏也當了別人的婆婆,膝下兩個兒子不僅成了親,還給她生了孫子孫女。

  大兒子早些年中了進士,在雍都當了兩年官後又被外放歷練,兒媳同長孫便跟著一塊離開了雍都,只留下秦氏和小兒子,還有體弱多病的孫女殷箏。

  如今距離大兒子外放已經過了六年,年前大兒子來信,說是來年春天便可返京任職,到時就能一家團聚。

  秦氏欣喜不已,然而下午小憩片刻,秦氏突然從夢中驚醒,她似有所感地被徐嬤嬤扶著趕去偏屋看孫女,卻發現孫女手掌冰涼,再一探鼻息,竟是就這麼沒了。

  秦氏掩面大哭,一如當年聽聞安武郡主病逝時那般,哭得肝腸寸斷。

  這時有丫鬟來報,說是府外來了一姑娘,拿出一枚珠簪要拜見老夫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徐嬤嬤正要開口罵那沒點眼力見的丫鬟,突然表情一滯,奪了丫鬟手裡的簪子,厲聲問道:「那姑娘現在人在哪?」

  丫鬟被徐嬤嬤的反應進驚到:「在、在南邊的小門候著。」

  徐嬤嬤連忙拿著簪子進屋,稟了秦氏。

  不過片刻,滿臉淚痕眼眶通紅的秦氏奔出屋來,去了殷府南邊的小門。

  門口等候的姑娘孑然一人,頭上戴著帷幔,帽上垂下的紗幔遮至衣裙下擺,不僅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身形。

  見秦氏和徐嬤嬤來了,那姑娘掀起紗幔,露出了與其母一般無二的面容。

  秦氏才止住的淚水,頓時又流了滿面……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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