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重要嗎？要是對方想要對你做點什麼怎麼辦？」方老師的想法很簡單，對方無緣無故的指點自己學生數學，是不是不懷好意？
學生年齡還小，不懂自保。但他作為老師，了解這些情況之後，怎麼能不關心學生。
「不會吧。」俞晚舟想了想，「那人還挺好的，是個老先生。大概是大學教授吧？」懂這麼多數學知識，肯定不可能是忽悠人的民科啊。他對於自己的數學儲備還是有些信心的，不可能被民科忽悠。
「大學教授？」方老師想了想，對方是個老頭，又是在圖書館裡看書遇見俞晚舟的。自己好像也不能把人想得這麼壞，於是點點頭，又叮囑道，「要是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趕緊離開，或者是給老師打電話。」
「我知道了老師。」俞晚舟點點頭，但他心裡卻想著，下一次還能不能遇見都不一定呢。他去了那麼多次圖書館，也就遇見了兩次。第一次是看他似乎正在看解析數論，好奇地看了他一會之後，就不在看他。也是過了很久的時間，這才過來問了他一些問題。
有些俞晚舟能夠回答，有些俞晚舟不能回答。
然後對方就開始忽悠俞晚舟，有沒有看過希爾伯特二十三問題的論文之類的。俞晚舟對於希爾伯特這個名字，了解不太多。但也算是知道，對方一陣忽悠，他就跑去借閱不少希爾伯特二十三問題的論文來看。因為是全英文版，俞晚舟看著很是吃力，有些甚至根本就看不懂。
第一次接觸全英文版的論文，俞晚舟多少還很不適應。
等後面習慣一些之後，那個忽悠他看希爾伯特二十三問題論文的老頭沒有出現過。還是最近又出現了一次。他問俞晚舟在這方面有什麼感受，俞晚舟一股腦的將自己最近看論文的困惑給說了出來。不得不說，那個老頭還是厲害的。拿著紙和筆，給俞晚舟講解起來。
俞晚舟剛開始聽著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直到後面越聽越覺得自己如果按照老頭的思維進行下去，是能夠想得通的。
「行了，你繼續做自己的試卷吧！」方老師敲了敲桌面，俞晚舟埋下頭繼續做試卷。
方老師在一旁看著，今天俞晚舟的速度又提高了不少。方老師是算著時間的，一套試卷做完，滿打滿算也就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題目的難度比去年的複賽難度要大一些。
方老師也實在是估算不准，今年數學競賽的難度究竟有多大。若是按照往常的推斷，今年的難度上，初試的難度在提升一些就已經是複賽的難度。顯然，今年複賽的難度比往年加大很多。所以方老師也不太確定按照俞晚舟現在的速度，在複賽的時候，能夠獲得什麼樣的成績。
他多少對於俞晚舟的能力還是有些自信的，就是這個做題的速度吧，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提高起來的。眼看著距離複賽的時間越來越近，方老師也是特別擔心俞晚舟在考試的時候會不會出現什麼狀況。倒也不擔心俞晚舟的能力，只是擔心俞晚舟的承受能力。
「俞晚舟啊。」方老師停頓了一下，「馬上就要臨近複賽了，你千萬也別有什麼壓力，做題的時候小心仔細一些就行。」
「好！」俞晚舟口頭上倒是回答得挺好的。
等時鐘指向九點的時候，俞晚舟倒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似的。一邊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一邊對方老師說道，「方老師，我今天能不能早一點回家。」
「哦？」方老師打量著俞晚舟，「怎麼，你有什麼事情嗎？」
俞晚舟也不避諱，「我想去圖書館裡自學一會。」
「行，那你得早點回家。對了，記得給家裡打電話過去，晚上一個人不太安全，最好讓你家裡人接你回家。」方老師囑咐著俞晚舟，看著他不當回事的模樣，想著待會給俞晚舟的哥哥打個電話過去，通知他們一聲。要是俞晚舟出了什麼事情，他這個老師也是說不清楚的。
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俞晚舟背著書包，直奔校門而去。
十八中距離圖書館還有一大段距離，俞晚舟並沒有選擇步行，而是打車前往圖書館。他特別好奇關於阿貝爾域上的事情，想要請教一下，前些日子才認識的那位老先生。
…………
「宋輝啊，今天就到這裡吧。」陳遠放下書本，看了看小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拿著杯子喝些水，潤了潤喉嚨。站起身來，宋輝急忙也跟著站起來，「教授，您今天有事嗎？」
「嗯，有個小同學，最近在圖書館裡遇見的。」陳遠笑眯眯的，腦子在快速的回想著，「在數學上，算是有些天賦。」
宋輝愣了一下，他跟著陳遠教授也有幾年的時間了，還真是頭一次聽見教授嘴裡能夠說出別人有些天賦這樣的話。
陳遠教授在學術界之外沒有什麼名氣，但在業內，也算是小牛。就算是比不上那些大牛，好歹也是長江學者。不算是學術領頭人，也算是學術的中堅。曾多次聆聽邱成同和陳省身這兩位大神的教誨，即便是放在國際上，那也是有些知名度的。
因為他本身是渝城人的緣故，這把歲數了，思念家鄉。從京大到渝城大學來任教數學系，作為教授的博士生，宋輝倒是沒有意見，本身他可以在京大在找一位教授留下來繼續就讀博士的。但他倒是覺得跟著教授也沒有什麼不好，說不定博士畢業之後，可以直接在京大教書。又能時常聆聽教授的教誨，想當年他也是數學競賽的國一得主，多少算是天之驕子。
就是進入京大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特別厲害。原本發憤圖強，想要去普林斯頓大學深造。這年頭，別說是普林斯頓這種公認的強校，就算是國外那些鍍金回國的妖魔鬼怪學校回來的人，都要比本國博士畢業起點要高一些。畢竟國外大學博士畢業，聽上去就很高大上。
更別說他想要考研的那會，這種歪風邪氣，還是多年之後大家都富了，不要迷信什麼國外大學才沒有如今這麼嚴重的。
可惜，他沒有考上普林斯頓大學。就在陳教授這裡讀研，他發現陳教授對他還算是不錯，有什麼課題都叫他一起做。研究生畢業之後，他也懶得更換教授，還是在陳教授這裡讀研。陳教授在數學這塊，深耕數十年，對於數學研究夠他學許多年的。
宋輝還記得，陳教授見到他的第一面就是，你的天賦不太夠，但勤能補拙。
可把他氣得不輕，好歹他也是高中時人人稱讚的數學天才。在京大不算是最出彩的，但也不差，成績一直優等。怎麼在教授這裡就勤能補拙了？但和教授待在一起久了，他不得不承受，就算現在自己是博士。自己還是沒有能夠學到教授學識的五分之一，所以他才會有些好奇。被教授稱之為有數學天賦的，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人。
宋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試探性的詢問，「要不，教授，我跟您一起去吧。待會也好送您回家？」
「跟我一起去？」陳遠笑了笑，「我怕會打擊到你啊！」
「和教授您在一起久了，已經被打擊習慣了。」宋輝笑著說道，「還有什麼能打擊到我的。」
陳遠深深地看了宋輝一眼，「行吧，你和一起去。」
「誒！」宋輝高興地收拾好東西，離開教學樓，坐在車上。宋輝便詢問道，「教授，咱們這會去什麼地方？」
「圖書館，市立圖書館！」陳遠閉上雙眼養神，宋輝還想要說點什麼，看著教授的樣子也就把話給吞了回去。開著車，來到市立圖書館，原本是二十四小時的市立圖書館。現在還不到十點鐘，基本上一個人都沒有。走入圖書館裡，放眼望去，宋輝倒是看見整個空蕩蕩的圖書館只有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正埋著頭寫著什麼。
陳遠微微一笑，走了過去。
這就是教授所說有數學天賦的人？宋輝好奇地跟在教授的身後，落座在對面。陳遠說道，「小伙子，每天都在這裡看書啊。」
俞晚舟抬起頭來的時候，宋輝有些錯愕。
這……不是他前女友喜歡的那個什麼明星嗎？叫什麼來著？宋輝忘記了，但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決不相信明星可能真有什麼數學天賦之類的。
況且，這模樣，不像是讀大學的樣子吧。最多也就是高中，不能再多，能有什麼數學天賦？
「老先生！」俞晚舟的眼睛一亮，「您來了。」
「我剛好有個問題想要問您。」對於這位老先生身邊看上去有些年輕的人，俞晚舟自動忽略。琢磨著，估計是老先生的後輩什麼的，他將草稿紙遞給老先生。
陳遠拿著草稿紙微笑著看了一會，又轉過頭遞給旁邊的宋輝。
「宋輝，你看看，你能不能做出來這東西？」
宋輝拿著草稿紙看了好一會兒，大概是比較潦草的緣故。好一陣子，他抬起頭，不可思議的說道，「阿貝爾域上的克羅內克定理推廣問題？」
這是，想要解決希爾伯特的類域構成問題？
宋輝倒吸一口涼氣，「同學，你是數學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