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說:「老爺,我想說一句你可能不願意聽的話。」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停頓了一會兒,慕城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說,如今和姚燁和當年的姚燁並不是一個人?」
「沒錯!也許基因很重要,但生活環境更重要,三十多年前的姚燁出生在孤兒院,無父無母,心裡只有可西,所以他願意為可西犧牲自己。
但現在的姚燁,老爺你給了他一個好出生,或許是希望以後他和可西般配,不會自卑,但已經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他的生活環境,可西也不再是他心裡最重要的存在。」
肖澈目光毫無畏懼地和慕城對視上,繼續道:「還有,我覺得可西就是可西,有自己的思想、主見和喜好,您不應該為她安排和決定未來!」
生怕阿澈的話激怒了老爺,李德紳忙說:「老爺,他一個孩子,說話沒輕沒重的,您別和他計較。」
慕城沒理會老李的話,而是朝肖澈說:「你知不知道我有可能因為你這句話,讓你永遠都見不到可西?」
「老爺不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
「因為現在願意豁出性命保護可西的人不是姚燁,而是我。」肖澈說得極為自信。
坐在駕駛位的李德紳額頭上都是冷汗,為肖澈提心弔膽的。
想不到老爺竟然笑了,笑得還是開心的樣子,「好好好……」
等肖澈下車離開了,李德紳問老爺,「老爺喜歡肖澈這孩子?」
「我觀察他很久了,是一個好苗子,有膽識,也有氣魄,就是心機重了一些。」
「這心機也不是壞事,很多事沒一點心機還真幹不成。」
慕城點了一下頭,「我只是擔心他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不過看他沒有把姚燁的身世說出去,感覺還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阿澈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孩子,雖然他很多話都藏在心裡不說,但我知道他內心很柔軟。」
李德紳對肖澈一頓夸。
慕城笑了笑,說:「那夏寺井呢?你也見過吧?你覺得他怎麼樣?」
「也是挺早熟的一個孩子,人也算是挺懂事的,小小姐似乎很喜歡他,不過小時候的喜歡做不得數的。」
親疏有別,李德紳心裡當然是更喜歡肖澈,希望肖澈和小小姐最後能走在一起了。
慕城看出了他的心思,「你呀,還真把他當你孫兒了。」
「老爺多和阿澈相處,肯定也會喜歡他的。」
「我喜歡有什麼用?還是得可西喜歡,如果最後可西選了夏寺井那孩子,我也沒辦法。」
說到這兒,他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一把老骨頭了,是管不了了,由著他們吧。」
「老爺為這些孩子們操了太多心,是該享清福了。」
禮堂里,舞台上,可西唱了一首《太陽》。
「多麼希望能成為一顆完美的太陽,
在你冰冷房間的窗口用力發光,
下雨過後我為你喚醒你門後的土壤,
就讓小小的種子慢慢發芽,
在你寂寞的心房,
就讓淋濕的翅膀慢慢烘乾,
在你沉重的背上,
就讓迷茫的雙眼慢慢看見,
大大的藍色的天,
就讓我用全部的自己為你發光,
當你的太陽……」
可西甜美的歌聲灑落在人心窩裡,她宛如一隻活潑輕盈的精靈,站在哪兒哪兒就是陽光。
台下,所有人都沉浸在可西的歌聲中。
慕家六個大男人心裡想的都是,可西就是他們的太陽。
姜戈甚至聽哭了,覺得這首歌就是可西專門為他一個人而歌唱的。
當然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其他人可不這麼覺得。
關於這段時間和可西相處的一幕幕畫面都在腦海中回放不斷。
「小年糕,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呀?可西講笑話給你聽吧……」
「小鴿子好呀!可西最喜歡吃糯米小糰子了,小鴿子最喜歡吃什麼呢?」
「對不起,小粽子一直不說話,可西以為小粽子出了什麼事,想爬上柜子從小窗口看一看……」
「小南瓜你給阿姨一個機會好不好?也給小柿子一個機會。只有小南瓜可以幫他們了。」
「小柚子你生病難受了,可西覺得很擔心很心疼,然後也會跟著一起難受,因為我喜歡小柚子啊!」
「小風箏要快點恢復健康哦。」
歌聲縈繞在禮堂里,如陽光般溫暖地灑在每個人的心頭。
夏寺井聽著可西的歌聲閉上眼睛,回憶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形,唇角情不自禁上揚。
姚燁看著台上的發光發亮的小女孩,視線幾乎要移不動了。
「哈哈,」蘇櫻偷笑道,「你是不是快被可西迷死啦?」
「少胡扯了!」姚燁臉一紅,「也就一般般吧,比我唱得難聽多了。」
蘇櫻笑得更開心了,「你這樣是追不到可西的。」
「誰要追她了?就算慕可西主動追我,我還要考慮一下。」
「你就在那兒慢慢做夢吧。」
「哼!」姚燁故意別過頭去,不再看慕可西,可又忍不住用餘光偷看。
此時肖澈安靜站在禮堂的門邊,看著舞台上歌唱的小女孩,一雙眼像是一個幽潭,深不見底。
「大哥哥不用遮著臉,可西真的不會害怕。」
她伸手摸著他臉上的疤痕,「這裡一定很痛吧?大哥哥好可憐哦。」
可西……
你知道嗎?
你是真正的太陽。
要變得多優秀才能成為守護太陽的人呢?他不知道。
但他明白現在的自己是配不上可西的。
可西一曲歌罷,抬眸的一瞬間,看見站在門邊目光深沉的少年。
她揚起大大的笑容,剛要朝澈哥哥招手,就見澈哥哥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覺得剛才澈哥哥的表情有一點怪怪的,可西走下舞台後,連禮服都沒換,就四處尋找肖澈。
當天回了慕宅,她才知道從小年糕口中得知澈哥哥決定出國留學了。
他這一走就是五年,十八歲便拿到了劍橋博士學位。
慕斯年力排眾議,讓肖澈接手三城集團旗下最大的地產公司三城建設總經理的職位。
交接儀式上,肖澈穿了一件優雅帥氣的灰色格紋西裝搭配高領針織衫。
一雙眼清澈寧靜,微笑的時候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美好。
看著仿佛人畜無害,但他那雙眼睛底下透露的堅毅和深沉之色,慕斯年看得一清二楚。
目光和他對視上,仿佛連空氣里都浸染上了絲絲涼意。
慕斯年心裡很清楚,肖澈這次回來是向自己證明他的能力的。
他也的確沒令慕斯年失望。
肖澈剛接手三城建設便立刻整改了以前管理上的不足,魄力和手腕遠在前一任總經理之上。
一個季度的匯報工作結束後,慕斯年難得沒有談工作上的事,而是問肖澈,「你去見過可西了嗎?」
聽見「可西」兩個字,肖澈有一瞬間的失神,手指微微收緊,「還沒有。」
「你出國留學,這一走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可西可是隔三差五就問你的事,生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如今既然回來好幾個月了,怎麼也不去看看她。」
見肖澈沉默不語,慕斯年笑了說了一句,「三城中學初一五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