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非常的痛,渾身像是被碾壓一般刺痛…
鼻尖苦澀的藥膏氣息很濃,就好像泡在藥罐子裡一般。閱讀
迷迷糊糊醒來涼音,入眼,便看到了一個繡著曼珠沙華的袍擺。
「你醒了?」
頭頂傳來了男子清冽的聲音。
涼音抬眸,就看清了站在他床面前的男子。
繡著曼珠沙華的墨色的狐裘大衣,雕刻著繁複複雜紋路的金色的面具,這熟悉的裝扮。
「城主大人?」
昨晚的一切全部回想起來,涼音明白了是梵羅城主救了她。
腦海中閃過輪迴之鏡碎裂的畫面,涼音眼底的光剎那間破碎,陷入了一片空洞。
少女一切變化,全部印在男子的眼底。
金色的面具之下,男子緊抿著血色的唇角,壓制著上前擁住她的情緒。
「這陣子你好好休息,按時喝藥會好起來。」
「謝謝。」涼音有氣無力,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想活下去的念頭。
這一天之後,涼音就很少看到梵羅城主了,幾乎就沒來過。
她不知道,在她夜裡昏睡過去的時候,梵羅城主總是會來看她,甚至會劃開手自己腕,將血液餵到她嘴裡。
以便修復她被毒藥損壞的身體。
一個月後。
院中的積雪已經有一尺多厚,鋪著鵝卵石的小道積雪已經被掃開。
涼音披著披風,出了房門。
一整個月沒出房間一步,她的面色顯得很蒼白。
「姑娘,我扶著您吧。」身旁的侍女,想要上來扶涼音。
有些心疼涼音年紀輕輕,身體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沒關係,我自己來。你去忙別的吧。」涼音緊了緊胸口上的狐裘,扶著牆慢慢走著。
身後的侍女抿了抿唇,輕聲道:「那…那奴婢就先去幫您把湯藥熬了。」
經過了一個月的相處,沒有任何架子的涼音,讓侍女頗生好感。
所以這侍女照顧得也格外盡心。
梵羅城很大,大殿又多,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迷路。
再加上城主喜歡安靜,大多數情況下,主城裡都沒有什麼護衛。連侍女都很少,迷路了就很難找到路。
這會兒涼音就迷路了,四處走了走,感覺走到哪裡,都是一個樣子。
剛走過一個迴廊,突然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那是…?!
她微微一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眉頭輕蹙。
應該是錯覺,否則洛子時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不多時,灰濛濛的天空再次下起了鵝毛大雪,院中的紅梅已經完全綻放開來,冷香撲鼻。
另外一邊。
偌大的大殿裡,身著一身墨色長袍的男子半靠在奢華的鎏金椅上,那張顛倒眾生的臉,被金色的面具所覆蓋。
即使看不到表情,也能從男子周身的低氣壓當中感受到,男子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
「夜哥哥。」
身穿一身白衣的洛子時走進了大殿,單膝跪地行禮。
座位上的男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血色的瞳孔里溢滿了寒光,猶如刀片一般讓人心驚膽寒。
半跪在地上的洛子時,額頭溢滿了薄汗,心驚膽戰。
她沒有想到,司凌夜這麼快就發現了,她去捉拿害死煉器大師遇到洛涼音的事。
「為什麼要追殺她?」許久,梵羅城主才開口。
雖然聲音雲淡風輕,但那雙血色的瞳孔里,翻湧著凌厲的殺意。
洛子時只覺得渾身一冷,毛骨悚然,整個身體都不由得繃緊起來:
「寧大師是夜哥哥您的人,我只是奉命去捉拿害死林大師的賊人。
我並不知道,傷害寧大師的是我姐姐…而且她當時的打扮,我根本就認不出來她……
經過了這麼多事後,我發現就這麼一個姐姐,我不想傷她的是我該死,還請夜哥哥責罰。」
洛子時聲淚俱下,那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不斷的砸落在地,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疼。
鎏金寶座之上,男子沒有任何動容,那金色的面具之下,臉色難看之極,冷得像萬年玄冰。
血色瞳孔里的殺意,沒有絲毫減弱。
「下不為例。」
猛的聽到這話,洛子時如蒙大赦般鬆了一口氣,心中再次慶幸自己當時做的那件事。
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到赦免。
梵羅城主從鎏金寶座上站起身來,準備去看看涼音最近恢復的怎麼樣。
洛子時站在一旁,壓低的頭顱,柔柔弱弱的吸的鼻子,擦著眼淚,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加惹人心疼。
吱呀一聲,在開門的那一刻,梵羅城主驟然楞在了原地。
洛子時見狀不由得一愣,不明白司凌夜為什麼停在原地。
她下意識上前一步,就看到了站在門外身邊上披著紅色狐裘的少女。
少女面色蒼白,那紅色的狐裘更寸的少女一臉病態,贏弱的像是被風都能吹走。
洛子時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好看的眸子裡被妒恨之色給填滿。
洛涼音這個賤人怎麼會在這裡?!
她發現了司凌夜還活著,那自己豈不就沒機會了?!
司凌夜怔怔的望著站在門外神情悲傷痛苦的少女,這一刻他竟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涼音臉上的淚痕像斷了線,顯然,剛剛所有的話,她都聽到了。
「音兒,你聽我說…」
「耍我好玩嗎?」涼音哽咽著,每一句話像是沁入了鮮血。
心口的絞痛,讓他渾身都止不住微微顫抖,波撼溢滿了額頭:
「看著我像跳樑小丑一般,到處想方設法的去尋找你碎裂的靈魂,很有趣嗎?」
門外的大雪紛飛,溫度很冷,此刻卻沒有涼音的心冷。
「音兒,你別激動,你身體不好,你聽我說……」司凌夜急了,連忙扶住了涼音的胳膊。
卻被涼音掙脫開:「聽你說什麼?」
涼音突然笑了,神情自嘲,眼眶通紅的嚇人。
「音兒,再給我一點時間,所有的真相都會大白。你安安靜靜的待在我身邊好不好?」
司凌夜語氣很柔和,幾乎是用哄的,涼音的身體他知道,根本就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動怒。
他萬萬沒有想到涼音會在這個時候,發現他的身份。
涼音目光落在司凌夜身後一臉高傲的洛子時身上,嘴角的諷刺弧度越發擴大:
「就算你有苦衷。那她呢?你明明知道她過去多次害過我,你明明知道她是殺我父母的仇人,為什麼你會跟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