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樹難成群,眾木方為林。
嘉興煙雨樓一晤,眾人各懷心事,無心逗留,相互拜別,分道揚鑣。
全真七子心事重重,趕回終南山
江南七怪,打著遊歷江湖的幌子,東奔西走,順道拜訪老友。
楊康和穆念慈,趕回牛家村,聯繫郭、楊兩家舊部。
郭靖和黃蓉,則負責聯繫洪七公和黃藥師。
這兩人,都與郭、黃關係匪淺,一個身後,站著天下第一大幫;一個徒弟出師,各有出息。
能提供不小助益。
一個月後
接到宋寧宗密詔的郭、楊兩代男丁,將家人送往一處秘地,交代幾句,匆匆離去,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大宋各地的部分將領,被宋寧宗以各種理由,或罷免,或貶黜,或調離。
不久,一件驚天貪污案,惹得宋寧宗雷霆震怒,下令徹查,無論官職大小,嚴懲不貸。
中央內、地方上,一批大小官員,被革職查辦,紛紛落馬。
萬貫家財悉數充沒,數百萬兩的真金白銀,被納入朝廷掌控當中。
同時,派遣已經有隱太子之稱的趙昀,監察督辦,膽敢朝這筆銀錢伸手的,無論王公貴族,一律嚴懲不貸。
絕不姑息。
宋寧宗對外宣稱,這筆銀錢,他另有大用,並堂而皇之,一意孤行地,數次劃出經費,大肆揮霍,用作自家陵寢的修建。
命令心腹全權辦理。
一時間,引發朝臣熱議的同時,也讓暗中損了一批心腹和錢袋子,心疼到不行的濟國公趙竑,稍稍安心。
「好在,當今官家昏聵無能!」
「好在,朝堂各大派系,力量都有受損,不光自家倒霉,皇帝並未發現端倪,不是故意針對自己。」
「好在,自己還有鐵掌幫和白駝山幫忙,籌集的軍費,」
……
趙竑不斷做著心裡安慰,在這敏感的時局,不敢輕舉妄動,怕留下蛛絲馬跡,被識破謀劃,付諸東流。
無形受制。
一時,在家中,對那挑頭壞事的官員,破口大罵。
但令人嘖嘖稱奇的是,有一批金銀,一夜之見,不翼而飛。
不知所蹤。
北方,大漠與宋朝,疆域接壤的緩衝地帶
最近一段時間,多了不少四處放養牧牛的青壯年,大家有意無意地牧場交叉,相遇時,眼神會無聲的交流。
也有比往常更多的商隊、零散商人,進入邊城,行商走貨,出手闊綽。
每次,都用銀錢開道,大把銀票砸下,哄得士兵,例行檢查,裝模作樣,就輕易放過。
攜帶大宗貨物、人員進出。
如是數月,商隊與守兵混熟,後者得了實惠,對這些外域商人,某些越界行為,只要不鬧出大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駝山。
江湖五絕之一,西毒歐陽鋒所居之地,一處隱秘人谷中,開闊平地上,軍帳林立,刀兵凜冽。
士兵雲集,頂風冒雨,汗流浹背,呼喊震天。
鐵掌山
山高險峻,易守難攻。
此時,五指聳立的各處山洞中,刀劍長戈,制式兵器,成箱疊放,堆積成山。
不少直接擺放在洞中的兵器,在燭光照耀下,閃爍著冷冽的鋒芒。
幾乎同時,各處隱秘地域、人跡罕至之所,人頭攢動,不少武林中,路人甲乙丙,在這段時間,紛紛藉口歸家,消失不見。
街旁的孤兒、乞丐,數量銳減。
偏僻鄉村,窮苦之地,更是十室九空。
……
各方角力,都在暗中緊鑼密鼓地準備。
整個天下,都陷入詭異的平和當中,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寧靜。
唯有大青山,受到各方關注,沒有任何動靜。
一如往昔。
像是置身事外,又像是對外界風雲,真的一無所知。
……
轟隆隆!
大地轟鳴
北部邊疆
數以萬計的騎兵,自大漠草原而出,像脫離囚籠的餓狼,急吼吼地越過緩衝區,朝著北部邊城進發。
「敵襲!」
「敵襲!」
「嗚~~!」
……
有在城牆上,值夜巡守的宋兵,被驚醒,遙望遠處,見到一團團在月光下,連夜趕路,已經兵臨城下的蒙古大軍,驚恐萬狀。
慌不擇路,後退中,跌倒在地,一面放聲大喊,一面朝烽火台奔去。
哪怕是一名底層士卒,也知曉蒙古大軍入城的後果,儘管其不識文書,但也曾聽老人和說書人談起。
胡人亂華,屠城滅寨,屍橫遍野,慘不忍睹。
只是,尚未呼喊幾句,就被一箭穿心,戛然而止,倒地不起。
「敵襲!」
「敵……!」
嗖~~!
有臨近的士兵被驚醒,見到白天還混話吹屁的同伴,躺在血泊中,下意識地攥緊長槍,一邊大吼,傳遞消息,一邊警惕地望著四周。
點火,結隊
直奔不遠處的烽火台。
可惜,路至中途,就被密集的弓箭射成篩子。
「是你們!」
再次有人醒來,被射殺,一個絡腮鬍子、一身黑壯的士兵,以槍作柱,強撐身子,忍著箭透後背的痛苦,朝著城樓下望。
見到白日異域客商打扮,點頭哈腰的人,如今一身夜行衣,彎弓搭箭,搖身一變,成為出手狠辣的殺手,恍然大悟。
頓時,悔恨、憤怒交織。
整個人,怒不可遏,目眥盡裂,狠狠瞪了幾眼,頂著箭雨,緊走幾步,抄起掉落在地的火把。
瞄準前方,手臂一掄,火把在空中旋轉,划過幾道弧度,落入烽火台中央。
碰~~!
「爾敢!」
看著瘋狂燃燒的大火,滾滾冒出的狼煙,接連不斷響起的號角,對耳畔響起的呼喝聲,大漢充耳不聞。
「殺!」
一扭身,轉身大吼,大漢用盡全身氣力,手中長槍猛然擲出。
「噗!」
「哈哈哈!」
看著躲閃不及,被一槍穿胸的敵軍臥底,大漢仰天大笑,對著射來的一箭,不閃不避。
他已經沒有力氣抵擋,但會睜著眼睛,看著這群雜碎的下場。
意識漸漸模糊,大漢倒地不起,周圍紛亂一片,整個邊城都轟動、大亂。
百姓驚恐的呼喊聲
軍隊的支援聲
……
此起彼伏!
「殺!」
「殺!」
「啊!」
城樓上,早就成了絞肉場,敵軍的內應和邊防士兵,戰成一團,槍來刀往,格擋穿刺。
金鐵交擊、碰撞的鏗鏘聲,不絕於耳。
有人被一箭穿心,有人被長槍橫挑,有人被刀劈橫面,整個場面,血腥暴力。
親眼看見朝夕相處的同伴,前一刻還一一起抱團取暖,下一刻就橫屍當場。
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殘肢橫飛,鮮血飛濺。
可惜,這次以商人名義,潛伏城內的內應,都是草原各部的精英,精挑細選,體魄的強弱、武力的差距、行動上的措手不及。
導致宋兵逐漸被壓制,占據下風,死傷大半。
轟隆隆~~!
馬蹄聲鋪天蓋地地傳來,地動山搖,黃沙蔽天。
短短片刻,夜裡急行的蒙古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哈哈哈!」
「快!開城門!迎將軍進城。」
領頭的黑衣人,派出一批人手,搶占城門,另一部分,繼續斬殺城樓上,負隅頑抗的宋軍。
「今夜,這座城池,將是我草原各部的戰利品,馬踏中原的開始,裡面的珠寶、女人,應有盡有,兒郎們,隨我一起衝進去!」
「殺!」
為首的將領,身披紅色斗篷,眼見城門洞開,心中大喜過望,只料計謀已成,城中宋兵,在自家這萬餘精壯兒郎面前,不過豬狗。
「嗚嗚~~~!」
呼喝幾聲,高舉長刀,領頭衝鋒,直逼城門。
低下士兵,見長官如此,也有樣學樣,呼喝幾聲,草原放牧,興奮時的號子,拔出腰間彎刀,緊隨其後,欲要衝入邊城。
眼中儘是嗜血和對中原富庶的嚮往、對城中財物和女人,掠奪的渴望。
嗖~~!
飛馬踏城門,待蒙古將領部下進入城中,尚未大展拳腳,密集的箭雨,鋪天蓋地而下。
「撤!」
「有埋伏!」
「退!快退!」
「狡詐的宋狗!」
……
蒙古將領被嚇得面色蒼白,邊揮刀自保,砍掉飛至近前的箭矢,邊大聲吆喝,命令隊伍退出邊城。
僅一波箭雨,身前就死傷數十人。
而隨著下一波箭雨的無縫對接、密集來襲,傷亡數量與之俱增。
「啊~~!」
寸功未建,客死異鄉。
扎木合見此一幕,怒髮衝冠,心疼地在滴血,草原各部人口不比宋人,精銳士兵更是寶貝。
如今,眼見這些兒郎,在宋軍的埋伏下,接連不斷地倒下。
他心如刀絞,雙目血紅,悔恨自己急功近利,太過自大。
但更痛恨宋人的詭計多端,想要帶人猛衝過去,抗過這一抹兇猛攻勢,給予宋人迎頭痛擊。
但迎接他們的,是更為猛烈的狂風暴雨。
扎木合,數次都險象環生,差點交代,手臂手創。
知曉,對方早防著他們這點。
不知何時,附近的百姓已經全部被疏散、撤離,一輛輛插滿巨大尖刺的戰車,借著箭雨的掩護,被推至近前。
阻斷前路。
後面的隊伍,因為沖的太猛,慣性的影響下,被堵在城門,進退兩難。
只能被動接受攻擊。
城樓上的黑衣人,已經被屠戮一空,宋兵眼冒火光,滿是恨意,居高臨下,一分為二,不斷朝著城內、城外的蒙軍射擊。
「啊~~!」
一時間,整個戰爭,唯有敵軍的慘叫聲和射箭聲,相互應和。
「舉盾!」
「撤兵!」
「撤~~!」
……
蒙古大軍,如潮水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徒留一地狼藉,屍體橫野,遍地血流。
一身銀盔甲冑,楊康手持長槍,望著驚慌逃竄,撤離邊城的敵軍。
眼前一亮,率先從一間房屋的隱蔽角落衝出,帶兵追了出去。
「沖!」
「殺~~!」
一聲令下,早就蓄勢待發的宋軍,急不可待地沖了出去。
痛打落水狗!
……
半個時辰後,戰場屍體,被清理一空。
「將軍,這群韃子可真夠陰險,若不是你,吩咐兄弟們,早有準備,恐怕今晚,就真要栽了。」
「不過,這次打得也是真爽,他們沒想到,將軍直接給他們來了一招將計就計,主動引他們上勾,堵在這個時間點。
在這群韃子志得意滿,放鬆警惕的時候,出其不意,做好埋伏,給予其迎頭痛擊。」
楊康緊握染血的銀槍,站在城樓上,登高望遠,遙望遠處,一抹白色,心情可不怎麼美好。
背井離鄉,在荒無人煙的戈壁,辛苦操練,可不是為了應對這一場小戰役。
他知曉,這一波,僅是開端。
隨著敵軍主力大軍的增援、匯聚。
後面才是一場場硬仗。
真正的考驗,才開始。
「看來,要想辦法,將這批先頭部隊,給弄殘了!」楊康眼神一動,心中想道。
旋即,又想起什麼,忽然,側頭朝著部下問道:「之前交代的,都已經安排好了嗎?」
「將軍放心,早就布置妥當。」
「戰死的兄弟,記得多發放些體恤金,善待其親眷。」
「將軍放心,這事關兄弟們的身後事,誰也不敢怠慢。」
「還有,傳令下去,不得擾民,仗勢欺人者,無事擅出軍營者,與陌生人接觸者,軍法處置。」
「是!」
一連串的命令下去,楊康這才鬆了口氣,望著邊塞上空,格外皎潔的明月。
心思飄遠。
良久,才靈機一動,揮手招來一名近衛,對其耳語一番。
「是,將軍!」
興奮地看了一眼楊康,近衛不敢怠慢,興沖沖地退了下去。
再看月光下,那抹白影時,楊康嘴角一勾,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