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皇帝!拿命來。」
刺客狠厲的聲音響起,約莫見他們已經支撐不住,索性直接上前來,打算一口氣將事情給解決了。
當衝鋒開始,蘇雲溪倍感吃力。
而頂在她前頭的康熙,肉眼可見的有些抵擋不住,揮劍的手臂顯得有些沉重,不如先前靈巧。
蘇雲溪想說,讓侍衛護著康熙先走,如此一來,剩下的侍衛,便再無生還可能。
她猜度著,沒有如此行事,也是因為,康熙留下苦戰,倒是士氣高漲,一切還有扭轉的可能。
當分出一批侍衛護著康熙先走,那麼反而火力分散,最後容易被一網打盡。
看著康熙堅毅的背影,蘇雲溪想,他的心性,一般人難以企及。
「殺了狗皇帝!」此刻高亢嘹亮的聲音響起,壓迫越來越近。
「嘶!」
蘇雲溪手臂被刺傷,沒忍住痛呼出聲。
康熙沒有回神,手下的劍招卻越發凌厲了,刺客步步緊逼,眼瞧著就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怕不怕?」康熙問。
「不怕。」蘇雲溪隨口道。
其實是怕的,但是已經要死了,嘴巴上就要英雄一點,省的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這麼想著,她不禁輕笑出聲,看向前頭的康熙,柔聲道:「若時間在此刻停止,臣妾也算是跟萬歲爺一輩子了。」
她說的灑脫,康熙卻紅了眼圈。
他到底是活過一輩子的人了,這多出來的幾年,是偷來的人生。
可富察貴妃年歲小小,何其無辜。
賊子可恨。
「沒事,我們都會活下來的。」康熙也跟著笑了一下。
笑完之後,還是得好好殺刺客,這些刺客源源不斷,武藝高強,難纏至極。
面前的侍衛一層層倒下,隔著人群,就連蘇雲溪這個中心圈都能看到刺客的身影了。
想不到竟然死在刺客手裡,好慘。
這邊縱然一片愁雲慘澹,卻還是士氣振發,沒有任何人退縮。
「奴才救駕來遲,往萬歲爺恕罪!」隨著男人朗聲大喊,眾人霍然回眸,就見九門提督麻勒吉帶著眾人從後面抄了過來。
和康熙方的侍衛形成夾擊之勢,原本還勢不可擋的刺客,登時成了瓮中之鱉,被牢牢的夾在中間。
如此一來,蘇雲溪就跟著鬆了口氣,只要援兵來了,這些刺客,就不足為懼。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讓眾人苦撐的刺客,瞬間被打倒在地,連殺帶補,不給活命的機會。
陽光照著大地,蘇雲溪看著這滿地殘肢血污,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等到一切平定下來的時候,她再也撐不住,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腿軟的實在站不住。
胳膊也跟灌了鉛似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康熙看了她一眼,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看著她雪白的小臉弄的跟花貓一樣,想要伸手給她擦一擦,但伸出手之後就發現,自己的手同樣髒污。
並沒有好上分毫。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侍衛們都歡呼起來,一個個喜極而泣,緊接著就是山呼萬歲的聲音。
「萬歲爺,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儘快下山才是。」麻勒吉一臉凝重的走了過來,這一次刺客的行刺,計劃詳盡周密。
差一點就讓康熙翻車了,若是九門提督再晚來一會兒,這真的大事落定,一切都沒有迴轉餘地了。
蘇雲溪點點頭,但是她實在沒有動彈的力氣了,可憐巴巴的看向康熙,知道他也沒有力氣。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又忍不住笑開了。
但是這會兒沒工夫關注這些,等打掃完現場之後,這才互相攙扶著一道下山了。
而給蘇雲溪準備了轎輦,她看了一眼,揮揮手讓下去了。
這是一個刷存在感的好機會,戰鬥的時候,那麼久都堅持住了,這臨到最後一哆嗦,可不能放棄了。
她脊背挺直,立在康熙身邊,一臉的大義凜然:「臣妾與萬歲爺生死與共。」
康熙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牢牢的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下山。
大家都疲憊,下山的隊伍就格外緩慢。
等回了皇宮之後,蘇雲溪躺在翊坤宮的軟榻上,眼睛都睜不開,但她渾身都是血腥味,還得先洗漱才成。
她被披風包的密不透風,卻隱隱有血腥味傳來,金釧都給嚇哭了。
一邊哭一邊給她準備洗澡水,一盆盆血水端出來,就連銀釧也嚇的臉色蒼白,小算立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等一切收拾妥當了,血衣都處理掉,蘇雲溪倒在床上,立馬就睡了過去。
她很害怕,夢裡頭還是在不停的揮舞著劍。
到處都是死人,到底都要來殺死她。
睡了一覺醒來,還是難受的厲害。
這一下,高位妃嬪都知道了,萬歲爺遇刺的時候,富察貴妃在邊上也跟著遭了秧。
一部分妃嬪,在想著,這一下富察貴妃有和萬歲爺生死交情,這往後地位就更加穩固了。
而皇貴妃卻想著,她這一遭,定然是嚇壞了。
當即就提著東西上門,見她還在睡,便坐在一旁看著,一臉認真。
金釧立在一旁伺候,臉皺的跟苦瓜一樣,天可憐見的,這娘娘臉上剛好,胳膊又被傷了,若是留了疤,又該如何是好。
皇貴妃也愁,這富察貴妃就是個命運多舛的,跟著萬歲爺不說有什麼福享了,眼瞧著就要喪命在房山上。
焉能叫人不害怕。
兩人殷殷切切的盯著,好不容易把人盼醒了。
「渴不渴,餓不餓?」皇貴妃一疊聲的問,一邊說,一邊叫人將東西都給準備了。
蘇雲溪由著金釧給她擦拭臉頰,又斜倚在靠背上漱口刷牙,正要自己拿起筷子,那手卻抖的不像話,完全拿不起來。
勉強捏了起來,手一抖,又給掉下去了。
皇貴妃看的心疼,先是端了茶水給她潤口,這才端起海鮮粥來餵她,她沒什麼餵人的經驗,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生疏,餵了幾口之後,動作便熟練些許。
「朕聽說你醒了。」康熙人還沒見到,聲音先過來了。
等他話音一落,人才到跟前。
見蘇雲溪精神還行,吃東西也還成,這才鬆了口氣。
她是個女人,又殺了那麼多人,他挺擔心她精神崩潰,不曾想竟緩過來了,看著還不錯。
「多吃點,好生的養著。」康熙溫柔開口。
蘇雲溪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就是不肯去看他,原先的時候,覺得康熙也不過如此,但經歷過昨天,想著他偉岸的身影,一直牢牢的替她守著,她就覺得有些羞赧。
皇貴妃立在中間,看著兩人之間凝滯客氣的氣氛,她心底一酸,這才反應過來,打從今兒往後,她再也得不到皇上了。
心裡也明白,這富察貴妃的心,往後也都貼在萬歲爺身上了。
說來也是奇怪,她以前的時候,一直以為富察貴妃定然愛慘了皇帝,畢竟她撒嬌賣痴,從來不肯給旁人丁點機會。
但凡其餘妃嬪多在康熙面前走兩圈,她就護犢子的緊。
恨不得直接將人叉出去打殺了,原先想著,這是富察貴妃愛萬歲爺,固然善妒罷了,後來想想,對方不是因為善妒而做出這樣的事,而是因為這樣表現的善妒,才這麼做的。
能在後宮裡頭混出來的女人,哪裡有省油的燈。
可她將這些做成陽謀,明明白白的拿出來,反倒比小人多了幾分坦蕩。
知道她的小心機,可也知道她的一片赤誠。
皇貴妃慘然一笑,往後這兩人間,再也不可能有她的地方了。
康熙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但是看著富察貴妃這樣羞赧,他不禁也有些緊張,立在那立了一會兒,想說的話換了一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後腳步頓了頓,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你好生休息,缺什麼,使喚小算去乾清宮拿,左右缺了誰,也缺不了你。」
蘇雲溪點頭,就是不看他。
康熙也不強求,只又看了她一眼,腳步一轉想走,想了想還是回來,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又摸摸她的頭,這才離開了。
看著萬歲爺這麼難分難捨,如膠似漆,皇貴妃癟了癟嘴,接著餵自己的粥。
「先把肚子填飽。」她淡淡道。
蘇雲溪不敢說話,只乖巧的吃著粥,最後又吃了一口小包子,這才作罷。
等腸胃暖融融的時候,她這才有又活過來的感覺。
想想昨日的情景,簡直跟做夢一樣。
「唔。」她動了動嗓子,就覺得乾涸的厲害。
索性不說話了,蘇雲溪閉目養神,她這會兒還渾身酸疼的難受,完全不想動。
皇貴妃看著她這個樣子,不禁有些心疼:「你是女人,躲在後頭就是,何苦跟著一道拼殺。」
她躲著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蘇雲溪笑了笑,低聲道:「臣妾固然能躲著一時,當時那種情形,拼殺還有一條活路。」
若真的你不動我不動,全靠侍衛來,說不得最後真的是生死難料。
說著她想起當時在現場看到的連珠火銃,這玩意兒挺有用的,但是數量稀少,在當時不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她又想到戴梓,這真真是個人才,這一次,可不能讓他因為和南懷仁的矛盾,而被發配鐵嶺。
太過埋沒了。
皇貴妃見她神思不屬,知道她還驚著,也不敢大聲說話,只慢聲細語道:「這一次好生的歇歇,仔細的養養,莫傷著筋骨了。」
這些貴女們,拿過最重的東西,約莫就是暖手爐了。
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大可能叫她拿了。
蘇雲溪含笑搖頭:「不妨事。」她真沒有這麼脆弱嬌氣,這會兒沒緩過來,是身體原因,不是精神原因。
無緣無故要人性命的事,她做不出來。
但這刺客,就不在此列了。
這麼想著,她神色愈加冰涼起來,這刺客是真的狠啊,一點都沒有考慮到,若是康熙沒了,這大清江山該如何。
若是一國帝王沒了,能夠這麼容易解決的話,這天下梟雄什麼都不做,直接刺殺皇帝便是。
蘇雲溪嘆了口氣,幸好無事,要不然這基本穩固的江山,再次陷入風雨飄搖中。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戰亂再起,漢人就當真休息不過來了。
這麼想著,她到底沒說什麼,只皺著眉頭想,大清這個時候,有些難搞,畢竟對於漢人來說,那些恥辱都剛剛過去,甚至都還記得。
手裡握著的牌有點爛,想要毀滅反清勢力,就得讓漢人信服清廷。
這太難了,清廷這手裡的牌,有些不大好。
她這麼琢磨著,神色難免有些沉重,看的皇貴妃心裡一突,緊張的問道:「可是哪裡不舒坦?」
到底從死人堆里殺出來的,一時有沒察覺的病症,也難說。
蘇雲溪抿著嘴,搖了搖頭,她低聲問:「您覺得,滿漢之間……」
說起這個,她有些忐忑,其實這次的事,不用想就知道是漢人做的,但是那一撥漢人就不一定了。
皇貴妃柳眉倒豎,冷笑道:「萬歲爺一直想修復和漢人之間的關係,哪裡能想到,如今是這般情形呢。」
他想修復關係,人家卻只想要他的命。
蘇雲溪抿了抿嘴,低聲道:「這政權和漢人之間,或許沒什麼關係。」
漢人政權和漢人百姓之間,是兩種不同的生物,大家的所思所想都不一樣。
「你這次遭了大罪,再遇見漢人,本宮必不饒他。」
皇貴妃冷聲道。
蘇雲溪握住她的手,輕輕的搖了搖,低聲道:「倒也不必,您能瞧見的漢人,和刺客不是一波。」
她猜想這刺客是不是白蓮教的人,對方也不是說真的要國泰民安,對方求的是自己能生存。
當滿漢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嚴重的時候,就是白蓮教大興之時。
只有百姓過的苦,才願意相信無上老母的至尊奧義。
如今教派各有百餘種,只不過在清廷眼裡,統稱為白蓮教。
現下白蓮教和清廷之間屬於對立狀態,基本上想要對方死。
蘇雲溪默默的盤算,突然想起來貴妃來,她一直懷疑貴妃和白蓮教之間有不得不說的故事,這會兒想想,也是說不準的事。
如果對方想要解救貴妃出來呢。
這麼一想,就遞信兒給康熙,說叫他看看貴妃處如何。
說起貴妃來,小算有些莫名其妙,去問萬歲爺自己怎麼樣,這話怎麼說的出口,他一點都沒有想到鈕祜祿貴妃身上,因為對方已經風光大葬,怎麼可能還會提及。
而蘇雲溪一說,康熙瞬間反應過來,叫奴才去查探,果然人去樓空。
康熙震怒非常,她一個貴妃,竟要皇帝給她填命,好大的膽子,這麼想著,到底難受極了,他笑了笑,低聲道:「給朕找,上天入地,一個大活人,竟然能失蹤不成。」
鈕祜祿貴妃定然不能落在白蓮教的手裡,她手裡頭握著太多清廷不能接受的東西。
光是對方說的關於未來那些事,康熙就不會允許。
天子一怒,整個京城都跟著抖一抖。
人人需要接受審查,康熙索性關閉城門,跟人口大普查一樣,挨個過篩子一樣篩過去。
蘇雲溪看著京中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接連三天過去,卻仍舊不見鈕祜祿貴妃的影子,而康熙的臉色也越來越黑,當他覺得自己對朝政掌握透徹的時候,總是有人冒出來,給他沉痛一記。
「會不會還在宮裡頭?」她隨口道。
康熙板著臉,著實有些笑不出來。
這麼一個人物,要是放出去了,後患無窮。
說起這個的時候,康熙皺了皺眉,低聲道:「你怎麼知道貴妃活著?」
蘇雲溪撓了撓臉頰,也有些詫異的問:「不是您說的嗎?」
康熙面色沉沉的盯著她,他從未說過這樣的話。
看著她認真思索,最後驚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不禁冷笑出聲:「崇月也叫朕驚喜的緊。」
蘇雲溪往他身上一歪,閉著眼睛開始裝傻,她一直都知道貴妃還活著,時間久了,也忘了康熙沒跟他說過了。
「會不會還在宮裡頭,那些不方便探查的地方。」她道。
「要能藏人,還是不怎麼認識鈕祜祿氏的,還得不能唐突。」
這樣的地方,算起來沒幾個。
皇貴妃宮裡頭算一個,但她那人來人往的,人多眼雜,反而不容易藏。
而她這裡,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每天都要篩好幾遍,閒瘋了才會過來。
再就是太皇太后宮裡了,她這回又病倒了,到底驚嚇一場,年歲又大了,這身體就撐不住。
奴才們真的要查,也不敢放肆,匆匆掃一眼走個過場罷了。
再就是皇太后宮裡頭,她那也是同理,但是也都查探過了,且兩位長輩的宮裡頭,也不怎麼認識鈕祜祿貴妃,畢竟她打從入宮之後,就鮮少出現在人前。
反正蘇雲溪不相信,作為女主,能夠輕而易舉的狗帶。
她肯定長命百歲,看著她們浮沉,在最恰當的時機,捲土重來。
蘇雲溪咬了咬下唇,若有所思道:「老祖宗的小佛堂……」
康熙聽完,也跟著眼前一亮,這個地方確實容易冒犯了,再加上這白蓮教原本就脫自佛教的淨土宗。
「去,查查看。」
康熙道。
蘇雲溪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軟乎乎的撒嬌:「萬歲爺,人家胳膊疼,捏捏嘛。」
她現在學會了使喚康熙,一會兒讓他揉胳膊,一會兒讓他揉腿,反正可勁的蹬鼻子上臉,恨不得在康熙頭上蹦躂。
康熙原想給她撅回去,但是想著她跟在他後頭,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明明怕的小手發抖,卻仍舊幫他補人頭。
這生死一場,這種小事,倒叫人無從計較了。
康熙捏了捏她的胳膊,笑著問:「這裡?」剛開始的時候,他也是有些不大會捏的,不是輕了就是重了。
幾次下來,他學的極快,已經能夠很好的替她捏了。
蘇雲溪被捏的很舒服,哼哼唧唧的撒嬌:「想喝水。」能夠指使康熙動的,她堅決不會找奴才。
「不行。」康熙板著臉。
「麼啊。」蘇雲溪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雙眸亮晶晶的望著他。
康熙無言以對,任勞任怨的起身給她倒水喝。
還要一點點的餵給她,你若是說叫她自己喝,她就西子捧心,說自己手疼。
「臣妾手冷。」她伸出自己玉白的小手,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康熙被她折騰的沒法子,直接將人撈過來抱住,往自己懷裡按了按,大手禁錮住她的腰肢,衝著那帶著香甜味道的唇瓣襲來。
又軟又甜,帶著她身上獨有的幽幽玫瑰香。
蘇雲溪剛想睜眼睛看他,就被康熙用大掌覆在眼睛上,遮住她水潤潤的雙眸。
現下是白天,做什麼都不得宜,若是瞧了她的眼,今兒這床定然是下不了了。
康熙淺嘗輒止,大手克制的停留在腰間,強忍住那解盤扣的手,半晌才狠狠的吻了一下,啞著嗓道:「到晚間再收拾你。」
她被親的雙靨暈紅,眼眸水意橫生。
這樣漣漣似霧的望過來,簡直叫人的心都酥了。
康熙沒忍住,又在她唇瓣上親了一口,這才掐著她的腰肢,狠狠的按在身下,半晌沒動,他怕自己忍不住。
「乖,別動。」男人總是經不起撩撥的。
然而在富察貴妃這裡,他壓根不用撩撥,只看見她,聽見她的聲音,就能回想起那活色生香的場景。
叫人慾罷不能。
康熙狠狠的扣著她腰肢,半晌才收回手掌,看著她紅艷艷的唇瓣,被他咬的微微紅腫,不由得眸色幽深。
蘇雲溪垂眸低眼,沒敢抬頭看他。
乖巧的坐在軟榻上,微微側著臉,望著邊上的燭火發呆,那微黃的燭光,給她染上了一層暖光。
領子外頭的那一節脖頸,又細又白,彎出迷人的弧度。
「崇月。」康熙不敢再看,抽身離去。
蘇雲溪看著他的背影,小臉紅紅的起身,絞著帕子坐在床榻上,突然有些羞赧,不知道該怎麼是好。
這事兒原是做慣的,但打從刺殺事件過後,這是頭一次。
不知道怎麼的,便顯得格外羞人,她光是想一想,就臉上燙的厲害,往常的從容消失不見,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她絞了絞手中的帕子,頭一次有些忐忑,她胳膊上的疤,康熙不會嫌棄吧。
那晚上的時候,她是得熱情如火一點,還是羞赧一點,可是光想想,她的臉就紅透了。
一時間腦海中思緒紛紛,再沒有往常的淡然自若。
金釧倒是一無所覺,不知道主子心裡的七上八下,一臉無所謂道:「等晚間才燒水吧?左右也不慌。」
蘇雲溪想,她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