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猴賽雷

  趙日天在前走著，聽到身後的話語，步伐微微一頓，旋即又恢復正常，緩緩說道：「猴弟，現在還不是時候。」

  趙日天內心極為糾結，起初，他本想為猴子取名孫悟空，可在發現對方是六耳獼猴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在趙日天心中，「孫悟空」 這個名字唯有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才配得上。

  每次看到猴子的神色、動作以及神態，都與孫悟空那般相似，這讓趙日天難以給它取一個別樣的名字。複雜的心理使得趙日天至今一直稱呼它為 「猴子」 或者 「猴弟」。

  猴子突然躥到趙日天身旁，轉頭從下往上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趙日天看著猴子這如小孩般的動作，伸手在猴子額頭輕輕一彈，笑著說道：「不是告訴過你，萬事不可心急嗎？」

  猴子佯裝被彈得很疼，用手揉了揉額頭，回應道：「嘿嘿，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唄，彈我作甚！」

  一人一猴嬉笑打鬧著來到長壽村口，猴子當即熟練地閉上嘴，神情動作也模仿起普通猴子的模樣。這當真是 「猴演猴，猴賽雷」！周邊路過的人看到猴子，不再以為它是妖怪，只當趙日天是個演雜耍的。

  來到一家賭坊門前，儘管已來過多次，趙日天還是小聲囑咐道：「機靈點，若察覺不妙先跑，切勿頭鐵硬剛。萬一動起手來，注意分寸，不可殺人！」 猴子微不可察地點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明白。

  踏入賭坊大門，一股混雜著汗味、煙味以及嘈雜聲的氣息撲面而來。賭坊內光線昏暗，幾盞搖曳的油燈勉強照亮著各個角落。牆壁上的壁畫已被煙燻得模糊不清，木質的樑柱也因歲月和人氣顯得陳舊而油膩。

  一人一猴踏入賭坊，並未引起賭客們的注意，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盯著賭桌上的各色賭具。趙日天來到一個玩骰子的桌子前，觀望了一會兒，突然高聲道：「不知你們賭坊能玩多大的啊？」 正在搖骰子的夥計並未答話，而是將目光投向櫃檯後的彪形大漢。

  那大漢坐著的時候還不顯眼，可一站起來，超過八尺的身高讓人倍感壓力，臉上的刀疤更是讓此人顯得十分猙獰。「你想玩多大的？」 大漢渾厚的嗓音瞬間蓋住了賭客們嘈雜的聲音，引得眾人紛紛矚目。

  趙日天微微一笑，讓出身後的猴子。反問道：「你看我這隻猴子能值多少？」 大漢見到猴子，眼前一亮，上下打量了一會兒，比出了五個手指頭。「50 兩！」 猴子差點沒忍住發出一聲 「切」，就這價，連根猴毛都買不到！趙日天也是轉身就走。

  大漢自然不想放走這麼一條大魚，急忙喊道：「且慢！」 趙日天嗤笑一聲：「若是你把所有人都當傻子的話，那我只好換個地方玩了。」 大漢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前段時間聽說春風樓一頓猴腦都得 500 兩，活猴子，還是這麼漂亮的，轉手不得賣上千兩？「是我說錯了，五百兩如何？」 說著，他還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臉，假作掌嘴。

  趙日天比了一個手勢：「八百兩，若不成，我就走！」 大漢點頭道：「成交！」 雙方都清楚，這裡又不是賣猴的地方，這八百兩是得用來賭的，下不到八百兩的注，可走不出這個賭坊。

  大漢示意道：「玩什麼？你選！」 趙日天自然不客氣，一指旁邊的色子：「就玩它！」 大漢走到賭桌前，輕輕一扒拉，就把幾個賭客扒拉到了一邊，夥計也識相地讓開位置。他一屁股坐在竹子編成的高凳子上，凳子不堪重負，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怎麼賭？對搖還是我搖你買？一把賭多少？」 趙日天：「當然是對搖，一把，一百兩！」

  誰家好人買別人搖的骰子能贏錢？開玩笑！

  嘩，聽到這麼高的重注，周圍圍觀的賭客都瘋狂了，一百兩那都夠家底殷實的人家一家三口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旁邊一個面黃肌瘦的老賭客嘆道：「哎～怎麼能這麼賭呢？慢慢來啊，起碼先試試對方的水準和自己的運氣吧！」

  另一名賭客也說道：「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鄉巴佬，一看就不會賭，我看他十有八九過不了 10 個回合！」 說著說著，第一把對搖的點數已經開出來了。

  大漢搖出的是五五六，十六點。趙日天的色子三二二，七點。「切……」 本來還有那麼幾個人以為趙日天可能是不知從哪裡來的高手，第一局結果出來之後，打破了他們的這種想法，整個賭坊內噓聲不斷。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說得先試試運氣，運氣不好先搖小的把霉運搖走。」「嘿嘿，別的先不說，今兒這小子起碼能讓人看見什麼叫一擲千金不是？」 旁人聽到這話，也是哈哈哈哈鬨笑起來。

  趙日天連輸三把後，賭坊內的鬨笑聲愈發響亮。眾人的眼神中滿是戲謔，仿佛在看一個滑稽的小丑。大漢更是得意洋洋，雙手抱在胸前，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哼，還以為來了個厲害角色，沒想到是個草包。」

  趙日天卻依舊神色平靜，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桌上的骰子，心中似乎在盤算著什麼。猴子在一旁拉了拉趙日天的衣角，示意可以讓自己上了。趙日天輕輕拍了拍猴子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他緩緩開口道：「這一局，我們賭兩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