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允點點頭。
忽然——
「嗡。」
放在腿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隨即亮起。
進來一條微信消息。
是謝謹言的。
謝謹言:【回來了嗎?】
路允打字回他:【回來了,現在已經在路上了。】
那邊就像是正盯著手機等她消息一般,路允剛發出去,聊天框備註欄上的名字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隨後,對話框裡就彈出了新的消息。
謝謹言:【你吃飯了嗎?】
謝謹言不問,路允都忘記自己還沒吃飯了。
路允老實回道:【還沒呢,等下跟偲怡一起吃。】
消息發出,路允看著輸入框備註欄上的名字,在「對方正在輸入......」中,來回橫跳了半天,最後還是停在名字上,沒了動靜。
「想說什麼啊......」
「你說什麼?」路允聲音太小,周偲怡沒聽清,湊近問道。
「沒什麼。」聽到周偲怡的聲音,路允才發現自己一個不小心,把心裡想的話給說出來了。
感受到周偲怡靠近,她下意識有些慌張的摁熄手機屏幕。
「什麼啊?」周偲怡注意到她的舉動,不滿的嘟起嘴:「你在跟誰聊天啊,是我都不能看的。」
「我......」路允被問得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剛為什麼慌,明明她跟謝謹言也沒說什麼不能見人的東西,但就在周偲怡靠近的瞬間,她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不能讓她看見。
這時,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一條消息進來。
兩人同時低頭。
「沒什麼,」路允欲蓋彌彰的摁熄屏幕,「就......就是劇組的工......工作,人員。」
路允說到最後,自己都心虛得不行,聲音越來越小。
前面高高豎起四隻耳朵,擺開聽八卦的架勢。
「真的?」周偲怡不信,眯縫著眸子湊到她面前。
路允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很不擅長撒謊,因為她一撒謊,說話就會不由自主的結巴。
「真的,只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嗎?寶貝兒。」周偲怡把『真的』二字咬得很重。
路允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伸手推她。
「真的。」她聲音在喉嚨里打轉,底氣不足。
周偲怡不是傻子,沒那好糊弄。
路燈透過車窗落進車廂,忽明忽暗。
她湊路允很近,自然也就沒錯過她耳朵上漸漸浮上的紅暈。
周偲怡心裡有個念頭一晃而過。
「真的那你躲什麼啊寶貝兒,你......該不會是在劇組交到新的朋友了吧,我不再是你最好的閨蜜了嗎?」
周偲怡說著,情緒忽然低落,癟嘴耷拉著眉眼,模樣委屈巴巴的。
前面兩人:開始了開始了,周偲怡小劇場開始了。
兩人這麼幾年的時間相處下來,周偲怡可太知道怎麼拿捏路允了。
果然,路允受不住,低頭解鎖手機,自暴自棄的遞給她。
「沒什麼不能看的,你看吧。」
她說完,像是怕被周偲怡看出什麼似的,趕緊側頭朝窗外撇去。
周偲怡面上一喜,手已經按捺不住想去接了,但還是故作矜持的繼續作妖,「唉,還是算了吧,你看你都不大樂意,我還是不看了,不太好。」
路允也看出來了,周偲怡她就是故意的。
於是,點頭收回手,「好啊!那你就別看了吧!」
周偲怡:「......」
前面兩人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周偲怡心說,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
「咳......」她輕咳一聲,趕忙伸手拿過路允的手機,「既然你都這麼盛情邀請了,是吧,你又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可不能駁了你的面子,那,那我就勉為其難看一下吧。」
前面兩人到底還是沒能忍住,低笑出聲。
周偲怡也不在乎,反正她在路允面前耍無賴,耍習慣了。
這要不是她當初耍無賴,她現在跟路允說不定還是陌路人呢。
無賴好,無賴好,耍無賴才能交到好朋友。
嗯。
手機一解鎖就是路允和謝謹言的聊天界面。
路允給謝謹言的備註,中規中矩,就兩字——謝導。
對話框最後一條消息,是謝謹言剛發的。
路允還沒看。
謝謹言:【我也還沒吃飯,介意一起嗎?】
周偲怡往路允方向看了眼。
路允不知是臊的還是怎樣,後腦勺對著自己,面一直看著窗外。
周偲怡失笑,動手往上翻了翻兩人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貓膩,甚至在今天之前,兩人的對話框裡就只有好友通過時的驗證消息,但周偲怡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
她打字:【不介意。】
周偲怡也不知道兩人平時的相處是怎麼樣的,她就按照自己剛跟路允接觸時,路允對自己的態度回的。
她發完,謝謹言那邊顯示「對方在輸入......」,她便把手機遞還給路允,「謝導想跟我們一起吃飯,我幫你回了哈。」
「!」路允聽到聲音,睜大眼睛回過頭,「你回了什麼。」
她有些緊張,說話的音量也比平常大了些。
周偲怡怔了下。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路允反應這麼大。
要知道兩人剛認識的那段時間,路允的性子可以說是很冷,但其實也不是冷,那種感覺周偲怡說不太上來。
就是,她覺得,路允把自己歸類到了普通社交那一類里。
為什麼這麼說呢。
因為路允對誰都無話不談,仿佛什麼事兒都能聊,和她聊起天來也很舒服,路允是個很好的傾訴對象,也是個很好的交談對象。
因為她能拉滿你的情緒價值。
但周偲怡卻還是覺得兩人之間有道看不見的牆,她走不進去。
隨著後面接觸變多,周偲怡才發現,路允其實是個很慢熱的人,她平時表現得那麼健談、對誰都很遊刃有餘的樣子,那其實是她偽裝後的自己。
別人走不過她建起的那道牆,也自然就發現不了最真實的她。
每次想到這些,周偲怡其實都還挺慶幸自己當時的厚臉皮,和耍無賴的,不然現在的路允對自己,估計也還是跟那些人一樣。
兩人中間會永遠隔著那道看不見的牆。
「別緊張寶貝兒,」講道理,周偲怡現在真的越來越好奇這個謝導了,能讓路允反應這麼大的人,除了自己,目前好像就只有這個謝謹言了,「我沒回什麼。」
路允低頭看了眼。
確實,周偲怡確實沒說什麼。
「我沒生你氣。」路允也知道自己剛才反應有些大了,弱弱的解釋道。
她真沒生氣,她就是緊張,雖然路允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緊張的,但就是莫名。
周偲怡真是愛死路允這軟糯糯的小模樣了。
她忍不住上手,在她臉上揉了兩把,「知道了寶貝兒。」
「嗡。」
手機震動。
謝謹言的消息過來了。
謝謹言:【那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下一秒,只見這條消息被對方撤回。
對話框裡緊接著彈出一條新的來。
謝謹言:【那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定位置。】
「哦喲~~」周偲怡眼睛亮了,戲謔出聲。
路允的手機屏幕剛一直亮著,周偲怡的腦袋就擱在她肩膀上,謝謹言撤回的那條消息,被四隻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周偲怡咂巴兩聲,「不對勁兒啊,這個導演~~」
「這有......有什麼不對的,」路允聽出她話里的意思,面上一燙,結結巴巴道:「不就是,不就是打錯字了嘛!你煩死了。」
「哦——」周偲怡拖長尾音。
今天的路允真是可愛死了。
周偲怡環著她的脖子,把她拉進:「知道了知道了,就是打錯字了。」
「嗯。」
路允有點熱,伸手把窗戶摁了點下去。
涼風頓時湧入車廂,風吹在她發燙的臉頰上。
舒服了。
路允仰面喟嘆一聲。
周偲怡笑了,用手指戳她胳膊,「你還不給人回消息嗎?」
「哦。」路允大腦這會兒有些遲鈍,周偲怡提醒,她這才拿起手機開始打字。
路允:【我都行,我問問偲怡吧。】
謝謹言:【嗯。】
「哈哈......」這對話把周偲怡給看笑了,「你問我幹什麼啊?人剛問的可是你想吃什麼。」
「你......」路允剛被涼風吹下去的臉,又燒了起來。
她不想理周偲怡了,她真的好煩啊。
「好好好,我閉嘴閉嘴。」周偲怡特別有眼力見,見人要生氣了,立馬改口哄道。
「你先說你吃啥再閉嘴。」路允垮著張小臉。
「這個啊......寶貝兒你可真是有點為難我了。」
周偲怡也不知道要吃什麼,她們女明星可害怕長肉了,她上個劇組就是伙食太好,她吃太多長肉了,最近正減肥呢,啥啥都不能吃,加上她這也是第一次來寶島,不知道這兒有什麼好吃的。
最後,還是路允做的決定。
去他們昨天聚餐的那個地方。
倒不是因為那家有多好吃,而是路允也才來這邊沒幾天,還沒咋逛過,她就覺得那邊的風景還不錯,想帶周偲怡去看看。
她跟謝謹言說了,謝謹言回了個好,讓她到了給他發消息,他先過去那邊等她們。
路允回了個好,就收起了手機。
旁邊有個一直在窺屏的,前面還有兩個豎著耳朵,一直在探聽軍|情的。
她心裡虛啊,不敢跟人多聊。
回去的路上,縱使周偲怡真的快要好奇亖了,她也沒問路允,謝謹言、謝導這是個什麼情況。
她怕把人逗急眼了,她今晚會流落街頭。
畢竟路允臉皮真的挺薄的。
好在晚上路上車子不多,小雅一路踩著油門,半小時後她就見到了八卦旋渦中心的另一位主人公。
謝謹言比她們早到一會兒。
他外穿一件深棕色的短款羽絨服,內搭米白色的高領毛衣,一條簡單的黑色長褲,配一雙添柏嵐的大黃靴。
他個子本就高挑,這樣的搭配,把他原本筆直的身形,襯得更加修長了。
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餐廳門口跟個活招牌似的,非常惹眼,周圍進出的人,都頻頻朝他側目。
路允和周偲怡從車上一下來,也一眼就看見他了。
周偲怡的視線在謝謹言和路允身上打了個來回。
她看著看著,腦子裡不知為啥,突然就冒出了兩個字。
般配。
小雅和球球去找停車位。
晚上來這邊散步、看夜景的人很多,路邊城市規劃的停車線上到處都是亂停亂放的共享單車,他們剛繞了好幾圈都沒找到位置,小雅只得先把路允他們放下,然後開遠點去停。
「謝導?」雖然已經知道這個帥哥招牌就是謝謹言了,周偲怡還是禮貌的問了下。
「嗯。」謝謹言點頭,視線從旁邊的路允身上收回。
「謝謹言。」謝謹言自報家門。
「周偲怡。」周偲怡學他,也報上自己的名字。
「其實我知道你,剛在車上......啊—嗚!」腰後的軟肉被一隻無情的手揪住,擰了一把,周偲怡臉色當即一變,咬牙強忍著疼把話鋒一轉,「幸會幸會幸會。」
她一連說了三個幸會,才把真正想說的話給壓了回去。
「謝導。」路允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跟謝謹言打招呼。
她這會兒有點不好意思看他。
原因無他,全怪身旁這人撞見了他倆的對話。
「嗯,先進去吧,外面冷。」謝謹言紳士的推開身後的門,側身讓開一條道,女士優先。
「嗯。」路允點頭,抬步往裡走,還順便一把拽走了還想跟謝謹言再說點什麼的周偲怡。
「誒誒誒,慢點慢點寶貝兒,我穿的是高跟鞋,你這麼著急幹什麼呀,又沒狗追我......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幹嘛捂我嘴呀!)!」
路允真的無語死了,心說,捂你嘴都算好的了,我沒直接給你敲暈裝麻袋裡,都是你運氣好,生在了法治社會。
謝謹言看著前面恨不得把頭縮進衣服里,逃也似的背影,唇角輕揚。
「喲,是哪個呀?是那個有點高冷但還挺可愛的?還是那個自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