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他懷裡,是一動不動。
就怕他做出什麼來。
但是。
他沒有。
他只是抱著她,緊緊抱著。
那雙深暗的眼眸睜著,他凝著虛空,裡面暗黑翻湧,魑魅魍魎浮現。
這一刻,這雙眼眸不再是曾經的浮於表面,假象,正人君子。
它露出了最真實的一面。
欲望,想要,得到。
他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常寧軟在洛商司懷裡,緩了許久她的意識才緩過來。
而人終於清醒些,她睜開眼睛,聽著身下這已然平穩的心跳,啞聲:「你怎麼了?」
說著話,她身子坐起來,皺眉看他。
他是真的不大一樣。
不是因為小俊,是因為別的。
不知道因為什麼,他情緒突然大變。
似乎他自己都無法控制。
這樣的洛商司,很讓人害怕。
常寧感覺到了,但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所以她並不害怕。
只是,這樣的時候,她想知道,是什麼事讓他突然情緒大變。
那深眸已然是如常,裡面沒有波動,沒有異樣,是如靜夜的深色,看不到一絲的危險。
似乎,他並不可怕。
看著這如常的目色,常寧蹙眉,眼中是懷疑。
是她感覺錯了嗎?
他很正常,看不出一點異樣來。
「他不是孩子,日後離他遠一些。」
他張唇,嗓音如常的說出這句話,而他指腹放鬆,摩擦著她的腰。
常寧聽見他這話,無奈:「你還是生氣了。」
當然,這樣說不是說他不能生氣。
而是她以為他真的讓著小俊,不會跟小俊在乎。
但沒想到,他是在乎的。
臉上生出笑,說道:「放心,我會同小俊說,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
小俊一向聽她的話,她這次會好好說說小俊,日後就不會再有今日事的發生。
洛商司凝著眼前的人,眸中深色讓人看不透:「我記得,他不是小舅的親生子。」
常寧點頭:「是,他是小舅戰友的兒子。」
「當年小俊的父親在一次任務中犧牲,母親當時懷他時正是七個月,得知噩耗,小俊早產了,而他母親在生下他後也跟著去了,本來小俊是有外公外婆的,但兩個老人只小俊母親一個女兒,女婿犧牲,女兒生子去世,兩個老人家的身子一下垮了,不到一年,也先後去了。」
「小俊父親是孤兒,這下家裡都沒人了,小舅和小俊父親是很好的朋友,當時小舅正好和小舅媽結婚一年,小舅看小俊沒有一個親人就和小舅媽商量把小俊領養了,小俊就成了我們何家人。」
洛商司知道小俊的身世常寧不意外,本來小俊的身世也不是什麼隱秘事,大家都知道。
小俊自己也知道。
所以常寧並未隱瞞,把來龍去脈說給洛商司聽。
可能這些洛商司也都知道。
說完,常寧跟著說:「雖然小俊不是小舅的親生孩子,但在我們所有家人眼裡,他就是親生的,和親生的沒兩樣。」
「在我眼裡,小俊是我弟弟,親弟弟,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常家人,何家人都把小俊當親生的,沒有任何的不同。
常寧神色很認真,她在清楚的告訴洛商司,這是她的親人,她不希望他們有矛盾。
洛商司凝著眼前的人,她的認真,說:「雖然當親生,但終歸沒有血緣,今日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常寧微頓,隨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小俊親她的那一下。
而他剛剛,是因為想到小俊親她那一下才情緒大變?
常寧覺得,應該是。
在自己眼裡,小俊是親弟弟,但在他眼裡,不是。
他只認血緣。
想到這,常寧說:「這個我也沒有想到,以前小俊沒有這樣過,但確實不應該,我也覺得不合適,這一點我會跟小俊說。」
洛商司說的她理解,畢竟他們角度不一樣,想法不一樣。
而且,確實小俊今天的行為不妥。
她會說。
洛商司看著這認真的人,對這件事的重視,她如何說便會如何做,言行一致。
「嗯。」
他要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常寧看他神色,明顯的和平常差不多,她說:「上藥吧。」
說完,她去找毛巾。
毛巾在剛剛兩人的接吻中不知道去哪裡了,而這一看,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地上了。
常寧想到剛剛他的情緒變化,那極大的力道,唇瓣微抿,離開他懷抱:「我重新拿毛巾給你擦,擦了再上藥。」
她要離開他,但她身子剛起來,那松松的手臂便一瞬把她箍緊,讓常寧一瞬又坐回了他腿上。
常寧蹙眉,看他:「洛商司……」
「不用擦,就這麼上。」
常寧看他神色,雖然他情緒恢復,看著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細看,還是有點不同。
便好似平靜的海面,看似風平浪靜,但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次爆發。
常寧頓了頓,說:「好吧。」
她把放在茶几上的藥水棉簽拿過來,棉簽剛剛浸在藥水裡早便浸透,現在都是濃重的藥味。
她拿出棉簽,對他說:「一會疼的話你跟我說。」
「嗯。」
他這風雨不侵,山海不倒的模樣,一看就不是怕疼的。
何況這是小傷。
但他是血肉之軀,只是看著強大,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疼。
所以常寧上藥時,動作始終很輕,很小心,儘可能的不讓他覺得疼。
而從常寧上藥開始到結束,洛商司都沒發出過聲音,更沒有說疼這樣的話。
他手臂圈著她,把她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就這麼沉靜的看著她一心在他身上,其它的都不再在她眼裡。
「好了。」
許久,常寧終於給他把藥上好,看他唇角的傷口和青腫,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感覺上了藥這傷口看著都好了點,青腫也消了些。
把蓋子蓋上,棉簽丟垃圾簍,她看外面天色。
天在不知不覺中暗了,常寧估摸著怕是七點了。
她說:「我們出去吃飯吧。」
這個點他應該也餓了。
說著話,她便起身,要出去了。
但是,那手臂箍著她,不放。
常寧起不來,不得不看他:「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