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陸粥粥每天都和傅笙、周鑫倆人漫山遍野地玩。
拋下陸懷柔一個人清清靜靜,反倒覺得不太適應。
他煮了兩根水果玉米,走到陸粥粥身邊,說道:「小孩,下午我去果園摘橘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啊?」
陸粥粥接過熱乎乎的玉米,仍舊無情地說:「不去,下午我要和傅笙周鑫去爬山。」
「爬山有什麼好玩的。」
「傅笙說山頂上可以看夕陽。」
「哦。」陸懷柔漫不經心道:「看夕陽啊,正好我也喜歡看夕陽,一起去啊。」
「你也要去?」
「怎麼?」
「爬山不適合老年人。」
陸懷柔嚷嚷道:「怎麼不適合老年人了!不是……老子不是老年人!」
「傅笙叫我了!」陸粥粥將陸懷柔手裡還沒來得及下嘴的玉米搶了去:「拜拜!」
「喂!臭丫頭!」
陸懷柔看著她跑遠的背影,氣得不行,又無可奈何。
陸雪陵見到這一幕,笑著說:「以前人家小姑娘追著你玩的時候,你對人家呢,愛搭不理,還總嫌人家煩,現在她終於有了新的小夥伴一起玩,你反而不適應了。」
陸懷柔不服氣地說:「看著吧,她也就新鮮這一陣子,等過段時間新鮮勁兒一過,就知道誰才是她最好的夥伴!」
「我覺得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了。」陸雪陵預言道:「等到小姑娘青春期的時候,興許連話都不想和你多說,看見你這糟老頭就討厭。」
陸懷柔覺得很荒唐:「你胡說什麼……」
「人家都說,五歲一代溝,你自己掰著手指頭算算,你跟她隔了多少條代溝。」
「我是她爺爺!」
「你是天王老子都不行。」
陸懷柔雖說不相信陸雪陵的話,但多少心有戚戚。所謂的五歲一代溝,他和陸粥粥將來真的會有代溝嗎。
他開始害怕小姑娘青春期的到來。
這破丫頭沒心的,要真覺得和他有了代溝,指不定就要離開他了。
為這事,陸懷柔一整天都在憂心忡忡……
下午,陸懷柔還是拖著一把老骨頭,死皮白賴跟著陸粥粥幾個小孩去爬山。
這裡的山道都是未經人工開發的野路,擦草叢生,有些地方還很陡峭。
陸粥粥時不時回頭望望陸懷柔,不放心地叮囑:「爺爺,你當心別摔跤呀。」
陸懷柔喘息著說:「你看不起你爺爺是吧,信不信,我當場給你來兩個後空翻。」
「千萬別……我信您還不成嗎!」
前面,周鑫和傅笙沖陸粥粥喊道:「粥粥,快上來,不然要錯過夕陽了!」
「來了!」
小姑娘跟猴兒似的,三兩步便躥上了山坡。
陸懷柔望望身後扛著攝像機的小哥:「你們跟著我幹什麼,追那幾個小孩去啊。」
攝像小哥喘著粗氣,舌頭都快捋不直了:「我……我們……我們主要拍陸老師。」
「不必,我不和小孩搶鏡頭。」
「不不不,一定要。陸老師您才是人氣擔當,是我們綜藝主咖。」
「呵呵。」
彈幕――
【實不相瞞,你們弱爆了!】
【大型菜雞互啄現場。】
倆男孩很快便爬上了山頂,陸粥粥稍弱一些,回頭望了眼了陸懷柔。
他熱氣騰騰地坐在半山腰的石頭上,跟攝像小哥倆人大眼瞪小眼。
「粥粥!太陽快下山了,再耽擱就看不到了!」周鑫站在山崖邊催促。
陸粥粥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們先看著,我去接我爺爺。」
陸懷柔坐在石頭上乘涼,倒也沒多累,只是上次骨折之後,他的腿便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
很快,小姑娘「噔噔噔」從坡上跑下來,一陣風似的躥到他身邊。
「不是看夕陽嗎,又下來幹嘛。」
陸粥粥站在他面前,背著手笑嘻嘻地問:「你累啦?」
「累,是不可能的。」陸懷柔撐著臉皮說道:「我對夕陽不感興趣,每天都能看,有什麼意思。」
陸粥粥慢悠悠地坐到他身邊,說道:「我也覺得,咱家三樓陽台就能看夕陽,的確沒什麼好看的。」
「爬了一下午的山,你不就是為了看夕陽才上山的嗎?」
「我現在忽然又不想看了。」
「你真是個小孩啊。」陸懷柔戳戳她的腦袋:「想一出是一出。」
「人家本來就是小孩。」
陸粥粥趔著身子,跟他坐得更近了些,靠著他的肩膀:「爺爺,你是不是很累啊?」
「我說了我不累!」陸懷柔不滿地說:「還早著呢。」
陸粥粥抱住了他的腰,咕噥著說:「那爺爺也不可以老哦。」
陸懷柔微微愣住。
其實他性格大咧咧,很多孩子的小情緒根本注意不到,陸粥粥一路都在等他,若不是這樣,早爬上山頂了。
從來沒有一刻,比此時更讓陸懷柔覺得,人間值得,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老?我怎麼會老。」陸懷柔單手抱起了小姑娘,起身朝著山坡上跑去:「還早著呢,你爺爺永遠不會老!馬上帶你上山看夕陽!」
陸粥粥咯咯地笑著,舉著雙手歡呼:「耶!我爺爺是超人!」
「那必須是!」
彈幕――
【我差點都忘了,我看的是懷爺和粥粥的親子綜藝】
【淚目,真.神仙爺孫啊。】
【懷爺永遠不會老!】
【媽媽問我為什麼哭暈在電腦前。】
【懷爺地位穩如狗。】……
看完了夕陽,一行人下山,農婦們勞作結束,走在田埂上,破地上的一行人,仿佛在看西洋景。
小朋友粉雕玉琢,像從年畫裡走出來的小仙童似的;尤其是陸懷柔,真是她們有限的閱歷中所見過最最最英俊的男人啊。
大姑娘們盯著陸懷柔,從上看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露出了害羞的神情。
陸粥粥看出了端倪,笑著說道:「我爺爺單身,雖然年齡大了些,但是身體健康,無不良嗜好,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
大姑娘們臉蛋越發紅潤,嬌羞地望著陸懷柔。
陸懷柔被她們盯得頭皮發麻,一把薅過陸粥粥的衣領,捂住她的嘴巴:「你夠了,閉嘴!」
周鑫回頭對陸粥粥道:「陸粥粥,邀請你明天你來我家裡玩吧,我爸明天要去鄰村,家裡只有爺爺奶奶。」
「好呀。」
「好什麼好。」陸懷柔說道:「怎麼上哪兒你都喜歡竄門呢。」
「唔……」
周鑫連連擺手:「沒關係啊,我是真心邀請你們過來,傅笙,粥粥,還有粥粥爺爺,你們都可以來玩。」
傅笙問道:「你爸出門,家裡只有爺爺奶奶,那你媽媽呢?」
「我媽媽被關在黑屋子裡呢,她平時都不見人。」
此言一出,三人同時沉默了。
陸懷柔皺眉問:「你媽媽被關了起來?為什麼?」
周鑫只比粥粥大兩歲,對人更是沒有防備和戒心,天真地說:「我爸說,不把媽媽關起來,她會跑掉。」
「你媽媽為什麼要跑呀?」陸粥粥好奇問:「跑去哪兒?」
「我聽奶奶說,她是城裡姑娘,還是個大學生呢!」周鑫解釋:「我爸說,她想跑回城裡去,不想要我了,所以不能讓她跑掉。」
「可是她是你的媽媽呀,如果她想去城裡,想做自己的事,你應該無條件支持她,怎麼能把她關起來呢!」
「可那樣……我就沒媽媽了。」
「怎麼會!你媽媽肯定不會不要你的。」
「陸粥粥!」陸懷柔忽然嚴肅打斷了兩個小朋友的對話:「不要再說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之後,陸懷柔前腳入家門,後腳便把貝導和陸雪陵、楊曳私下叫了出來,將剛剛的情況簡單說明了一下。
「我覺得這就是人口拐賣。」陸懷柔很確定:「聽周鑫的描述,他母親應該是被困住了,我們必須報警。」
陸雪陵沒想到錄綜藝還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擔憂地說:「現在報警會不會太草率了,僅憑孩子隨口說的一句話,就把警察叫來,這……」
「你們只是沒有在現場而已,我看那孩子的神情,應該不是胡言亂語。」陸懷柔很堅持:「這種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楊曳提議道:「那孩子不是邀請粥粥明天去他們家做客嗎,咱們就借著這個機會,實地探查一番,如果真的有問題,再報警不遲。」
陸懷柔不屑地說:「你認為人家會把『拐賣婦女』幾個字寫在臉上嗎,即便我們去了,也不一定能見到人。」
楊曳搖了搖頭:「即便他們把人藏起來,但肯定還是會留下蛛絲馬跡,一個人生活過的痕跡,不是那麼輕易就抹殺掉的。」
陸雪陵贊同道:「先實際走訪一番,如果真有問題,再報警不遲,萬一是誤會一場,咱們這樣貿然行動,也會給節目組帶來麻煩。」
陸懷柔細想來,也的確不應該輕易報警,畢竟這裡是非常偏遠的鄉村,警方出警就必須一擊制勝,否則很容易打草驚蛇。
最終眾人商議決定,第二天由陸雪陵帶著陸粥粥和傅笙去周鑫家裡,楊曳和陸懷柔在外圍蹲守探查情況,貝導去村委會間接地打聽打聽。
這一路上,陸懷柔都很緊張,一個勁兒叮囑陸粥粥:「呆會兒不准亂跑,不准離開你姑奶奶的視線。」
「哦。」
陸粥粥看得出來,今天全家總動員,事情肯定不會簡單:「爺爺,周鑫媽媽是被拐賣的嗎?」
陸懷柔驚訝:「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他們沒跟小孩說這些事情,包括傅笙都沒有說過。
「拜託,我小學三年級了。」陸粥粥拍拍他的手臂:「你別總把我當小孩。」
「小學三年級,不也還是小學生嗎。」
「看不起小學生啊!」
傅笙看明白了陸懷柔的擔憂,說道:「陸前輩,放心吧,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照顧好粥粥的。」
陸懷柔還有些不放心陸粥粥:「小孩兒就管小孩兒的事,有些事留給大人操心,你們別瞎胡鬧,知道嗎。」
陸粥粥辯駁:「我們也想幫忙,沒有瞎胡鬧!」
「你這小孩,你能幫什麼忙,別露餡就行了!」
陸粥粥很不服氣:「別看不起人了。」
*
說話間,幾人來到了周鑫家門口。周鑫站在門邊迎接,作出小主人家的架勢,熱情地邀請他們進屋。
果然如他所言,父親外出不在家,家裡只有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對於他們的到來,多有防備,只讓他們在院子外面隨便坐著嗑瓜子,眼見並不歡迎。
直到陸雪陵取出節目組準備的燻肉作為見面禮,爺爺奶奶臉上才流露出稍許滿意的神情。
「城裡人就是俊哪。」周鑫奶奶打量著陸雪陵,說道:「姑娘這還沒結婚吧?」
陸雪陵笑了笑:「老人家身體也還康健啊。」
「一把老骨頭了,只想著把我這孫子盤大,給他娶個媳婦,就能安心了。」
「周鑫這孩子有志氣,將來肯定能走出去,做一番大事業。」
一番話,便將老人家哄得開開心心,對她的戒心和防備放下不少。
「老人家,怎麼沒見周鑫的爸爸媽媽呢。」
「他爸外出幹活了,他媽……」周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這兒有問題,我們一般不讓她見客,怕嚇著客人。」
陸雪陵嗑著瓜子,作出閒談的姿態:「哎喲,那可要早點治療,別耽誤了功夫。」
「治什麼啊,我們這鄉壩裡頭,不是人命的事都不是大事兒,能活著一口氣就行了,哪有錢治病,姑且這麼著吧。」
陸雪陵只是嗑瓜子,沒有應她。
陸粥粥和周鑫蹲在院子角落玩螞蟻,陸粥粥小聲問:「你奶奶說的是真的嗎?」
周鑫用竹籤子戳著地面,悶聲說:「奶奶不讓講,不然媽媽就要離開我了。」
「你很喜歡你媽媽嗎。」
「當然,我媽媽又漂亮又有學問,全村的小朋友都羨慕我有這樣的媽媽。」
「那你媽媽……她在這裡生活得快樂嗎?」
周鑫皺起了小眉頭,支吾道:「她總是大哭大鬧,鬧起來還不吃飯,跑過幾次,差點讓老爸打折了腿,肯定不快樂。」
陸粥粥捂著胸口,倒抽一口涼氣:「天吶。」
「我也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但是……我就是怕失去媽媽。」
「周鑫,你肯定也很愛她,對吧!」
「當然啊。」周鑫連連點頭:「我當然愛她,她是我媽媽呀。」
小姑娘從包里掏出一支筆和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低聲說:「這是給你媽媽的禮物。」
「這個是……」
陸粥粥握住了他的手:「你給她就行了。」
周鑫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緊著皺眉頭,嗓音顫抖:「我真的不想失去媽媽。」
陸粥粥平時一肚子大道理,但是她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因為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所以也沒有資格大義凜然地告訴他,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不管你怎麼選擇,你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會怪你。」
「真的嗎?」
「嗯,因為我知道,周鑫是很善良的人!」……
陸雪陵帶著陸粥粥和傅笙離開了周鑫家,在農家小築的院子裡與陸懷柔匯合。
正如他們所想的那樣,周鑫媽媽早就讓他們轉移了,不過陸懷柔從周圍鄰居那兒還是打聽出一些消息。
「他們家的確關著一個女人,說是得了精神病。」
「跟這家老人的說辭一樣。」陸雪陵皺眉道:「會不會是我們誤會了?」
陸懷柔也有些拿捏不准,如果真的是精神病患者,那麼是否選擇就醫就是關起門來的自家事,他們肯定是管不了的。
事情眼見陷入了僵局。
第二天清晨,周鑫急匆匆跑來找陸粥粥,交給她一張小紙團:「這個……是我媽媽給你的,她求我……她讓我一定要交給你們。」
周鑫喘息著,斷斷續續道:「我這就趕過來了,我……我不希望她不快樂,就算要失去她,我也想她今後過好一點。」
陸粥粥接過小紙團,又問道:「你爺爺奶奶不知道吧?」
「他們下地幹活了。」
陸粥粥打開紙團,紙團上面寫著一個聯繫電話,還有一個名字叫許夢雲。
她立刻將紙團交給了陸懷柔。
陸懷柔看著面前這倆小孩,覺得不可置信。
大人忙活了半晌,一無所獲,怎么小孩子就這樣輕而易舉找到線索了……
陸雪陵按照周鑫媽提供的號碼撥了過去,很快,電話接通了――
「您好,請問您認識許夢雲嗎。」
對方聽到這個名字,愣了好幾秒,然後開始號啕大哭。隨後在電話里,對方講述了自家妹妹被失蹤多年、如何尋找未果的經歷。
陸雪陵當下便將村子的地址告訴了許夢雲的兄長,兄長立刻報了警。
很快,許夢雲兄長家鄉的警方便和本地警方聯動,趕到了村子裡,從周鑫家的地窖裡帶出了被囚多年的女人許夢雲。
她被折磨得簡直不成人形,頭髮骯髒凌亂,腿一瘸一拐,滿臉憔悴。
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朝見面,許夢雲的兄長與她抱頭痛哭。
周鑫的父親是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因為涉嫌拐賣婦女和故意傷害,被警方帶上了警車。
節目只能夠被迫中止錄製,跟著警車一起離開了村子。
對此,觀眾們表示理解――
【小姐姐逃出生天,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希望以後能好好生活。】
【我是來看綜藝的,莫名看了一檔法制節目。】
【由此可以看出,這綜藝真沒有劇本。】
【這次多虧了粥粥這位social小達人,大人有時候還真別忽視了小孩子的能力。】
【這次粥粥真的要記首功!】
【粥粥的處理方式真的非常成熟。】
【粉了粉了。】……
出村的時候,眾多村民們聚集在村口,周鑫的爺爺奶奶帶著孩子攔住了警車。
爺爺奶奶推搡著孩子,讓他跪在車邊求媽媽留下來。
許夢雲看著可憐巴巴的孩子,泣不成聲。
「快,跪下!」周鑫奶奶按著他的肩膀:「叫媽媽不要走!求媽媽留下來!」
周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死死攥著拳頭,咬著牙一言不發,倔強地用手肘擦掉眼淚,甚至都不肯哭。
他知道,自己越是哭泣,媽媽越會捨不得走。
「你這孩子,你怎麼回事,你媽都要跑了!你怎麼不說話!」
陸粥粥趴在車窗邊,扯著嗓子大喊道:「你們別逼他了!」
「你媽要走了!你媽再也不要你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沒媽的小孩了!」周奶奶急切地對周鑫道:「你還不快跪下來求求她!」
「我不!我媽媽想走就走,這是她的自由!」周鑫擦著眼淚,憤怒地跑開了!
「你這孩子,你媽媽都要跟人跑了……」周鑫奶奶開始撒潑,甚至想用頭去撞警車,被民警迅速攔住:「哎喲喂,我是做了什麼孽啊,媳婦要跟人跑,兒子還要坐牢。」
「該跪下的不是他,是你們吧。」陸懷柔走下車,擲地有聲道:「活了一把歲數了,人家小孩都比你們明事理。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把一個女孩折磨成這個樣子,你們還是不是人?」
周鑫爺爺指著路懷柔,氣憤道:「你……你這後生晚輩,你有什麼資格跟老人這樣的話!」
「你孫子跟我孫女年紀相當,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是晚輩。」陸懷柔走到車前,冷笑道:「不是要撞車嗎,來撞我這車,質量好,肯定能夠能送你上天。」
在這麼多村民面前,他們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羞辱,老臉漲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性感懷爺,在線暴躁。】
【我們家祖安爺爺還是內味兒,懟得漂亮!】
【跟這種人沒道理可講,面對不要臉的……就得以暴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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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爺爺的大冒險》第二期綜藝錄製結束,陸粥粥給了周鑫自己的聯繫方式,讓他將來有機會進城,一定要來找她。
同時她也認識了傅笙,跟楊曳一樣,傅笙也成了她無話不談的網友。
回到家中,陸粥粥甚至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出來,便看到隔壁景緒家有工人陸陸續續地往外搬運東西。
趙思嘉指揮著工人,搬運家具。
陸粥粥急匆匆跑出屋子,問趙思嘉:「趙阿姨,你們是要搬家了嗎?」
「是啊,阿姨準備搬家了,因為叔叔工作變動的緣故,我們要搬去南方了。」
「南……南方,好遠的吧。」
「是啊,很遠。但以後還是會有機會見面的。」
陸粥粥眼睛已經紅了。
趙思嘉蹲下身,摸著小姑娘的腦袋,無奈道:「景緒在房間裡收拾自己的東西,去跟他道個別吧。」
陸粥粥提著小裙子,三步並做兩步上了樓,「噔噔噔」跑到景緒的房間門口。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極力忍著,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房間裡傳來了《千與千尋》鋼琴曲,是她與他初見的那個午後,他彈奏的那首曲子。
陸粥粥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知道成長的路上,離別是必然的,可適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她還是那樣的心碎。
以後就沒有小玫瑰了。
以後就沒有景緒哥哥了。
曲終,「吱呀」一聲,景緒打開了房間門。
陸粥粥連忙用力抹掉眼淚,笑著對他說:「景緒哥哥,聽說你們要搬新家啦,喬遷愉快呀。」
笑著笑著,不爭氣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景緒沒說什麼,牽著她進了屋,讓她坐在小椅子上,蹲下身用袖子給她擦掉了眼淚。
「我沒想哭的。」陸粥粥低頭糯糯地說:「怪傻的。」
景緒側過臉,沉沉的眸光也黯了下去。
「陸粥,我真的很想快點長大。」
「為什麼?」
「因為小孩子無法提自己選擇,大人的決定有他們的道理,我們改變不了。」
「我懂的。」陸粥粥連連點頭,幾滴眼淚掉下來,潤濕了衣襟:「我都明白。」
「陸粥,快點長大,長大了我們再見面。」
陸粥粥擦掉了眼淚,重重點頭,伸手和他拉勾:「景緒哥哥,約好了。」
景緒嘴角難得地揚了揚,和她拉勾蓋章:「約好了。」
「那以後我們要怎麼見面呢?」
景緒笑著說:「全國最好的大學在北城,我會考回來的,好嗎?」
「嗯!」陸粥粥重重點頭:「我等哥哥!」
景緒摸了摸她的頭,陸粥粥又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攥著他的衣袖道:「還有哦,聽說南方的女孩漂亮又可愛,如果你認識了比粥粥更好的女孩,要給他們當哥哥了,我……我會很生氣!」
「不會。」景緒漆黑的眸子望著她:「你永遠是我……」
脫口而出的「妹妹」兩個字,被他改成了――
「你永遠是我的陸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