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世界上唯一隱藏人類缺點與失敗的地方,它同時也蘊藏著甜蜜的愛。——蕭伯納
華都東城,頤新家園,現在是晚上九點。
今晚是陰天,天空之中看不到月亮,氣溫終於降了下來,晚上不用打開空調也能讓人睡得著。
在小區的32棟普通的民宅之中,妻子陸琴已經進了臥室,丈夫葉之學還在外面開著電腦查著資料。
夫妻兩個都是普通的職業,妻子在一家外貿公司做會計,丈夫是一家房產公司的銷售經理,最近葉之學的領導調崗去了外地,他可能會升職,工作更加勤奮。
這是一個溫馨和睦的小家庭,在家中的牆上還掛著兩個人的結婚照,最大的那張照片,是夕陽下拍攝的。那是一張兩個人互相親吻著對方的剪影,陸琴戴著浪漫的長長的頭紗,葉之學穿著西裝打著領結,那種甜情蜜意幾乎要漫過照片暈染而出。
他們結婚快兩年,父母急不可待地催了多次,讓他們儘快要個寶寶。可是兩人的二人世界還沒享受夠,還沒把孩子的事情排上日程。
對這對小夫妻而言,這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客廳里電視開著,聲音不大,就是聽個聲響,從客廳里透出白色的光。
陸琴在臥室里躺著看了一集韓劇,隨後就困了,她把PAD隨手放在一旁,眯了一會,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外面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葉之學好像在和什麼人說話,也許是在打電話吧?然後有打碎的聲音了,陸琴被吵醒了,她以為是丈夫不小心打碎了東西,衝著客廳喊了一聲:「之學,你小點聲。「
可隨後,她並沒有等來葉之學的答覆。
陸琴張開了眼睛,她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又喊了一聲:「你沒事吧?「
客廳里一片安靜,依然沒有人答覆,陸琴坐起了身,四周圍還是一片黑暗,就在這時,臥室的門被人打開了,然後燈被人按亮。
陸琴被光亮刺痛了眼睛,她抬頭,看到了門口站了一位陌生的女人,她的個子不高,身材消瘦,身上穿了一件連體裙。
女人留著短髮,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她。
陸琴懵了,她只穿著一件吊帶睡衣,急忙拉著被子遮住身體,伸手去抓床頭柜上正在充電的手機:「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葉之學呢?」
陸琴有瞬間以為是葉之學在外面惹了風流債,這年頭,小三太多了,而且膽子大得不得了。
女人並未答話,她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消瘦的鬼魅,眼神冷漠地看著她,讓陸琴的背後發冷。緊跟著從門口處走進來一個個子高高的黑衣男人,他一邊走進來一邊用紙巾擦著手上的血跡。
入侵者不止一個!
「這是我家!你們是誰?你們怎麼進來的!」陸琴尖叫著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她急忙按著110,然後尖聲喊著,「救……」
她只叫出一個字,就被那個男人衝過來一拳打在了頭上,手機啪地一聲掉在地上,電話還沒來得及撥出去。
這一拳打在了眼眶上,陸琴蜷縮在床上,頭嗡嗡作響,眼前都是金星,她這時候才確認,家裡進了劫匪了。她忍痛滾下床,用手去摸地上的手機,她的手指就要觸碰到了,可是那手機卻被人拿了起來。
那是一位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頭髮非常短,眼睛細長。
一共有三名劫匪?!
那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拉著她的頭髮,把她從床上拽了下來,將她的雙手捆綁住。隨後陸琴的嘴巴被布條勒住了,她叫不出聲音。
陸琴被帶到客廳時,發現自己的丈夫葉之學已經跪在了客廳的地板上,他的雙手反扣,雙腳綁著,嘴巴也被繩索封住,掙扎著發出模糊的叫聲,在他的腿上,還插了一把小刀,鮮紅的血液源源不斷地流出著。
看到妻子也被抓了,他絕望地用頭撞擊著地板,試圖發出一些聲音。
可是那聲音太微弱了,甚至不會引起樓下人的注意。
窗外,那麼多的人家都亮著燈,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夜晚,無人知曉,這一戶之中,究竟發生著怎樣可怕的事。
男人,女人,少年,這樣詭異的三個人陌生人,忽然出現在了他們家中,控制住了他們。
少年走入廚房,翻動了一下冰箱,從中找出了一桶冰激凌,他把冰激凌拿出來,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
那位短髮的女人走到窗邊,伸手拉上了客廳的窗簾,然後她走到餐廳的桌子旁。
男人則是關閉了葉之學的電腦,然後把他們的手機收到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家裡的電視還開著,播放著晚間新聞。
陸琴的眼中含淚,望著這些人,他們只是普通的家庭,並沒有多少錢財,為什麼會引來這樣兇殘的強盜?
她緊張惶恐地看著那三個人,可那三個人卻似無比的悠閒,他們坐在了餐廳里,看著趴伏在地板上的他們,仿佛他們才是家的主人。
「放了我們……求求你們……」陸琴咬著繩子,眼角留出了淚水。
「你們想要錢嗎?我可以把所有的錢在哪裡都告訴你們……只要不要傷害我和我妻子……」葉之學也小聲懇求道。
男人坐了下來,點燃了一根煙,他沉聲宣布:「從現在開始,這場遊戲的規則由我們來制定。」
短髮的女人扭過頭,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你們很快就會意識到,你們所謂的愛情與親情,一文不值……」
這時候的陸琴並不會知道,這將是她今生度過的最為漫長的一夜。
三個小時以後,陸琴躺倒在地板上,冰冷的刀子幾度刺入了她的身體,每一次的扎入都可以感覺到金屬摩擦過血肉。
疼,太疼了,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鮮血逐漸染紅了衣服,從腿上,手臂上不停滴下來,在她的身體下匯聚成一灘,她疼到全身都在顫抖。
為什麼還沒結束?
男人拉起了她的頭髮,魔鬼一般的聲音卻在她的耳邊不停地問著:「你的答案,究竟是什麼!」
無盡的寒夜讓人戰慄,陸琴感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懸崖的邊上,再往後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她的嘴唇翕動著,雙眼已經無神,整個人都被濃烈的絕望所包圍。
兩分鐘以前,她聽到了葉之學絕望的哭聲。那是個摔傷了腿還會反過來安慰他的男人,自從結婚以後,陸琴從來沒有聽他哭過,但是剛才,那隔壁的哭聲撕心裂肺。
現在輪到她了。
「我的選擇是……」
在她說出答案的瞬間,陸琴看到那個男人笑了,那似乎是他所期盼的答案。
可是陸琴卻忽然心下一沉,她隱約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男人的表情透露出一種癲狂與猙獰,他把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冰冷的刀鋒刺入她的心臟,隨著刀尖的拔出,鮮血飛濺而出卻大部分被那件衣服擋住。
這是嫻熟的殺人手法。
胸口疼得讓身體無法抑制地戰慄,鮮血從嘴角蔓延而出,呼吸逐漸停止。陸琴的瞳孔緩慢擴散,她像是一塊抹布一般,被男人丟在了地上,身體逐漸冰冷,走向死亡。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她的人生,她的愛情,她的家庭,她的未來,所有的一切都隨著這一晚灰飛煙滅了……
蘇回回家以後,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後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蘇迴轉身拿手機的時候,動作有點影響到了腰間的痛處,疼得他一皺眉,臉色白了幾分,但蘇回看了一下電話是譚局打過來的,還是急忙接了起來:「喂,譚局,結果出來了嗎?事情怎樣了?」
譚局的聲音很快從那邊傳來:「蘇回!你怎麼才接電話啊!嚇死我了……」
蘇回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機,上面有數個譚局的未接電話,他解釋道:「我在睡覺,手機鈴聲太小,我沒聽清。」
譚局氣結:「你說你……你一個人住在外面,視力和聽力都不好,還不把鈴聲開大點,我可是一連打了十幾個電話了,要是你再晚點接,我就直接殺過去了。」
蘇回這時才逐漸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譚局,我這麼大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事。」
譚局沉默了片刻,跳過了那個話題:「蘇回,昨天被挖掘出的屍骨經過了核實,結果已經出來,和你之前的預測的一樣,那屍體是裴薇薇的。」
「找到了就好。」蘇回鬆了一口氣,躺回到了床上。然後蘇回抬眼看了看床邊的鬧鐘,下午兩點半。他今天沒課,不知不覺就睡到了下午,屋子裡拉著窗簾,白天和黑夜對他來說界限並不分明。
「多虧了你,我們才能找到她……我替裴薇薇的爸媽謝謝你。」這個案子有了結果,譚局的心裡也是一塊石頭落地。
蘇回:「我也是希望,自己能夠盡一份力。」
他又聽譚局說:「還有我想和你聊一聊關於你復職的事情,我還是上次的意見,一線是缺少你這種人才的,你已經逐漸適應了一段時間,我也給你做好了妥善安排……具體的,你來市局這邊的安全屋找我,我們詳細聊吧。」
蘇回揉了揉眼睛,一伸手驚醒了睡在旁邊的亞里士多德,小貓喵喵叫了兩聲,跳下床去。
蘇回道:「那好吧,不過我現在剛起床,你估計得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