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宗別院,喻言和奶奶相依為命的地方。石桌前,一位銀髮老人正端著茶,身前跪著兩人,正是喻言和唐新成。
沒錯,銀髮老人就是喻言的奶奶,她開口道,「言兒爺爺走的早,家裡只剩我們婆孫兩,她從小就乖巧懂事,雖然資質不佳,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這北域還沒有人敢欺負她,你要好好對她,要不然我會讓唐繼宏雞犬不寧。」
她沒有說唐家,也沒有說唐仁雄,她口中的唐繼宏乃是唐家現存的老祖。
「奶奶您放心,從小家父就教導我,唐喻兩家乃世親,這是寫入兩家族規的,之前也在兩族活動中有所交集,我對他她的善良的心性印象深刻,不用您提醒,我會好好待她的。」
「那樣最好」
奶奶又似威脅似關心的說了幾句後,便讓喻言送客了。
喻言將唐新成送至院門口,看著唐新成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幾番掙扎之後她還是鼓足勇氣大聲喊道,「餵~」
唐回頭。
喻言先是低下頭掙扎,而後抬頭堅定的問,「你說的,今天說的話是真心的嗎?即便不是真心的我們也會按照長輩的意思結合,所以你可以告訴我實話嗎?」說完又低下頭去不敢看唐新成的眼睛。
沒有一絲猶豫,唐新成答道,「是的,我會用生命去守護你。」微笑過後,轉身離去。
喻言低著的頭再次吃了一驚,心底有一絲感動,她抬起頭,再次看向唐新成離開的背影,她壓抑多年的情感有了一絲悸動。
但喻言不是急躁之人,她的理性告訴自己,僅有幾面之緣的人陌生人不會有這麼深刻的感情。家族的使命世代相席,無論他是否真心,所有事皆成定局,只能姑且選擇相信他吧。
回到屋內,看著手中的納戒,喻言用神識進入空間。這是一個有著百畝的儲存空間,在這片大陸上是不可多得的空間法器。裡面整齊的放著一排排儲物櫃,按照草藥、靈石、丹藥、靈器等不同的種類劃分著區域。
「不愧是黑玄石做成的,空間真大。看不出他還是一個有收撿的人,裡面陳設這麼規律整潔。」回過神來,喻言又嘀咕道,「空間雖大,但是好東西不多,大多數的柜子都是空的。。。」
幾日後,喻宗演武場。
「這北域,大小宗門十幾個,我喻、唐、陳、王四族能以四大家族立於北域之中,除了祖上的傳承,更多的是對後輩的培養。我們黃都王朝五年一小震,二十年一大震,災情之餘,也給這片修鍊貧瘠的土地送來了大量資源,維繫著咱們修煉系統的平衡。正是咱們一代一代的族中弟子不斷強大使得我們分得的資源越來越多,這種良性循環讓我們的實力與其他小宗小派差距越來越大。」
「根據資源的品級,我們將真厚產生的裂縫劃分為鍊氣、築基、結丹對應的修為來命名,也是為了保護探索資源時各境界的修士都能有所收穫。」
莊嚴的演武場中高台之上,喻宗大長老迎風而立,隨風擺動的長衫給這次「探裂」動員會增添許多格調。
「按照族規,這次「探裂」所得資源家族拿四成,個人拿六成。資源雖好安全第一,兩年一次的行動大家也都耳熟能詳了,我就不在此多囉嗦,大家下去自行準備吧。」
喻言對修煉、對資源不感興趣,因身世和外貌原因,她從小自卑,不願意主動交流,別人的好意也從來都是刻意迴避,所以族內沒有朋友,因此形成了她這種無欲無求的心態。想到以後嫁人相夫教子的宿命,更加加重了她這種想法。
只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她的奶奶。奶奶從小對她嚴格,希望她學有所成,早點獨當一面,奶奶終有離去的那天,在此之前一定要督促喻言練就一技之長,用以自保。但事與願違,無論奶奶逼得有多緊,喻言的修為進步依然很慢,漸漸的奶奶也力不從心。
動員大會結束,回到家中,奶奶將喻言叫到房中,「言兒,親你也定了,馬上也要進行第一次探裂了,說明你已經成人,有些事,該讓你知道了。」
喻言望著奶奶,她知道接下來奶奶要講什麼,她是一個敏感的人,平時已經隱約知道自己有些特別之處,除了外族人經常提及她是野丫頭,家族裡的人基本在她面前都閉口不提。
「十年前,喻宗荒廢千年的傳送陣忽然送來一個嬰兒,渾身鮮血淋漓,全身赤裸,只有一對腳鏈。經檢查之後發現,那些鮮血都不是出自那嬰兒,因我們膝下無子,宗主就將她交由我們撫養,那個嬰兒就是你。畢竟當時你爺爺和我已經兩百餘歲,從小就讓你以爺爺奶奶相稱。」
「打小你就在追問你父母的事,因為你還小,不想讓你有區別於別的小孩的心理,我們從來都是避而不談。不過,我們確實也不知道你親生父母的情況,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喻宗傳送陣自古以來只傳送喻宗族人,你的父母肯定跟喻宗有不少淵源。」
喻言聽著奶奶的話,雖然也無數次懷疑自己並非親生,但親口從奶奶嘴裡說出,還是讓她心裡震驚不已。而且,自己身世的背後還有這麼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更是讓她十歲的年紀承載不了這個事實。
奶奶感受到喻言神情的變化,語重心長的說,「既已盤發,已然成人,相信你可以慢慢承受,再過幾年就到了成婚的年紀,你將嫁為人婦,我不希望身世成為你的負擔,所以我提醒你,自身的強大才是關鍵,奶奶終將有一天會離去,我不希望你依靠任何人。既然你帶血而來,想必你的父母當時情況危急,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將還是嬰兒的你傳送而來,所以無論是自保,還是尋親,或是報仇,你更應該強大自身。」
「同齡人資質好一點的都築基了,再不濟也鍊氣圓滿了,你確實要認真起來了。」
奶奶也沒有過多的渲染,也沒有擔心說出來後會影響祖孫二人的關係,平靜的說完了這一切就做了個手勢,讓喻言回房自行消化去。這份平靜仿佛意味著奶奶已經無數次練習過今天的對話,今天只是將無數次練習的結果展現出來。
回到房間的喻言,還沒有從奶奶的話中回過神,她盤坐床頭,完全沒有顧及女子的形象,腦海中一直迴蕩著奶奶的話。十年前。。。帶血嬰兒。。。親生父母?
十年來,這是第一次讓喻言重新審視自己,重新定位自己,重新規劃自己。
隨波逐流的一嫁了之?相夫教子走完一生?活著的意義?本來無憂無慮的她,此刻多了一條尋親的羈絆,但是對於十歲的她又能做些什麼?需要付出怎麼樣的努力?十歲的生日本該開心快樂,但此時,她怎麼也開心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