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寧王一早就親自來接玉君進宮,樺楓居的門還關著。
寧王府侍衛道:「王爺,是去敲門?還是等一下?」
寧王端坐在車廂里閉目養神:「不急這一會,等一下吧。」
侍衛們都候在門口。
玉君吃過早膳後,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又交代了雲柳一些事,才不急不慢的出門。
雲柳還是不放心玉君一個人進宮,臨出門前,一再說:「老夫人,奴婢不能陪你進宮照顧,你在宮裡要是有什麼事,一定差人送個信出來。」
「有寧王在,出不了什麼大事,你就安心在家裡待著,照顧好少爺小姐,等我回來便是。」
玉君這次進宮,只提了一個小木箱子,裡面只裝了兩身男裝和一些簡單的物件。
大門一開,寧王府的侍衛就迎了上來:「林老夫人,王爺在車上等候,請。」
玉君點頭。
雲柳將她的小箱子交給侍衛拿上去。
玉君要上去時……
如修追了出來:「仙女姐姐。」
寧王聽到聲音,好奇掀開帘子往外看……
就看到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提著袍子,滿頭是汗的小跑到玉君面前,氣喘吁吁道:「仙女姐姐,我有東西給你。」
他拿出一道紅色平安符給玉君。
那平安符有些沉舊了,邊角處也脫了幾根線,但是面上乾乾淨淨,可見平日裡收得仔細。
「這是娘親生前留給我的,我一直戴在身上,仙女姐姐,我現在把它給你,有它在,能保你平平安安。」
「如修……」
「我知道仙女姐姐不會收,所以,這個就當是我暫時借給你的,等你平安回來,再還給我。」如修是懂玉君性子的。
如此,玉君哪有不收的道理。
她不再推辭,接過平安符:「好,我會仔細收著……有如修你關心,我定會平平安安回來。」
「嗯!」
玉君叮囑他幾句後,便上了馬車。
寧王免了她行禮,讓她坐下,並問道:「林老夫人可用過早膳了?」
「已經吃過了。」
「剛才外面那位是?」
「一位在朗州認識的朋友,此次隨我一起進京的。」
「哦?莫非,他也府上的林四公子一樣,是來參加今年的科考?」
「王爺誤會了,如修讀的書不多,不是來參加科考的。」
「哦……」寧王頓了一下,隱晦的說,「那小公子看起來,倒是挺有趣。」
玉君明白寧王口中所說的有趣,是什麼意思
玉君也毫不避諱的接過寧王的話,直接道:「王爺大概也看出來了……如修雖然性子遲鈍了些,也不大會處理人情世故,但人與人之間的禮儀規矩,他都懂。」
「林老夫人誤會了,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寧王解釋道,「本王只是在那位小公子的身上,看到了一種不染世俗的乾淨……那份乾淨,正是這京里,最難能可貴的!」
玉君輕微點頭,淡淡的笑了笑。
寧王又問:「不過本王好奇,林老夫人是怎麼認識他的?」
玉君反問他:「那王爺可認識,曾經身為翰林院大學士的如審秋,如大人!」
「如審秋?」這個名字,快速的在寧王腦子裡過了一遍,接著震驚道,「那小公子,是如大人的兒子?」
「正是。」
「本王也只是聽說過,翰林院如審秋如大人心性極高,後來因為一點小事,被調去了禮部做主事,直到辭官返回家鄉……但那個時候本王還小,不曾與如大人有過來往……但知道,他隱約聽說,他當年辭官,是因為家中的一些事,但各中細節,本王就不清楚了,但想必,主要還是因為那位小公子吧。」
「嗯。」玉君沒有說過多的話,因為寧王基本都猜對了……如審秋性子執拗,被調到禮部後,處處受氣,而真正讓他下定決心辭官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如修。
如修自小喪母,性子又和正常孩子不一樣,如審秋為了讓兒子在一個好的環境裡長大,他才毅然決然的辭了官,回到朗州做起了生意。
「本王也很多年沒有見到如大人了,都已經想不起來他以前的樣子了。」寧王說完,沉了口氣繼續道,「罷了,說回林老夫人此次進宮的事吧……這次你在宮裡的住處,本王都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會有宮中的嬤嬤專門負責照顧你。」
「勞王爺費心。」
「這都是本王應該做的,何況真正需要費心的人,是你,父皇的病,要辛苦你了。」
「皇上的病治起來不難,只是有些麻煩,十天就好。」
「總之,你有任何需要查閱的書籍資料和用到的藥材,都只管吩咐人去太醫院取便是。」
「只怕……」
「你是怕太醫院那幫老傢伙,到時候會故意為難你?」寧王向他保證,「你放心,你為皇上看病,他們不敢阻攔,更不敢為難你。」
「希望如此。」
「嗯,另外,進了宮裡需要注意的地方,本王也得跟你仔細說一遍。」寧王開始仔細跟她說起宮裡需要注意的事。
玉君聽得很仔細……但其實宮裡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
寧王跟她說完這些後,便說起了兒子看病的事:「等到了景兒需要下一次施針的時候,本王就帶他進宮來。」
「那是最好的,省得我還要出宮一趟,這樣既不會耽誤皇上的病情,也不會耽誤世子的病。」
「本王就是這麼想的,就是林老夫人要更加辛苦了。」
……
如修送玉君上了馬車,目送著玉君離開後,他仍呆呆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雲柳喊了他好幾聲……
他的眼睛始終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
「如修少爺?老夫人已經走了,咱們進去吧?如修少爺?」
如修就跟痴了一般,還是呆呆的站著。
一動不動。
雲柳沒辦法,只好陪著如修這樣一直站著。
直到如修自己累了,他才雙手托著下巴,往門口的台階上一坐,自顧自的說道:「仙女姐姐要十天後才能回來,所以,太陽升起落下……總共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