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君看著宜公主吃驚的表情,又是一笑。
宜公主待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抿唇道:「我只知道你醫術好,沒想到,你人也聰明,一猜,就什麼都猜中了……是,我躲到這來,是想你幫我。」說完,她往前急急的走的兩步,「不……不是幫我,我偷了藥,蕭貴妃要打要罵,我都隨便她,反正我也不怕,我是……我是想你幫我母親。」
玉君看著她,不說話。
宜公主繼續道:「我母親身子不好,這兩年越來越嚴重,今年年初起,更是咳嗽不止……父皇不管,太醫院也不管,送來的那一碗一碗的藥,喝了根本沒有用,我在書上看到,說是冬蟲夏草可以止咳,所以要了太監的衣服,去太醫院偷了要送給蕭貴妃的藥,然後再悄悄,趁著太醫院給母親送藥來的時候,把藥給換了……母親喝了幾天,咳嗽果然輕了很多,可是我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你要我去給長樂宮娘娘看病?」
「太醫院的太醫,沒有一個是用心給我母親治病的。」宜公主滿眼希望的看著玉君,「我求不了別人,只能來求你……你連父皇的病都能治好,還給宮裡這麼多人看病,你的醫術,自然要比那些庸醫好上千倍萬倍不止。所以,你……你能不能,也幫幫我母親?」
這就是為什麼,宜公主哪裡不躲,偏偏躲到這朱鳶閣來的原因。
母親被冷落在長樂宮十幾年,父皇不聞不問。
太醫對母親的病也是敷衍了事。
直到,她聽說宮裡來了一位醫術很好的玉公子,不僅查出了父皇的病因,還在太醫院坐診,不論身份地位,但凡有病者來看病,她都一視同仁。
宜公主這才想著來求她……
如此,母親的病,興許就有治了。
然而……
玉君卻說:「宮裡的規矩,在下不懂,公主母親的處境,在下也不清楚……但公主怎麼就認為,在下會為了一個偷藥的小太監,去得罪貴妃娘娘?」
「你和他們不一樣。」
「是嗎?哪裡不一樣?」玉君笑了下。
「你既然能給那些宮女太監看病,可見你並不是一個攀附權勢之人……也絕不會畏懼強權,雖然,我不確定你是不是一個十足的好人,但我確定,你……你會幫我的,不然,內務府的人來這裡搜查時,你早就把我供出來了,哪裡還會帶糕點來給我。」
「公主不必將我說得如此溫善,所謂人心難測,斷不要輕易相信了別人。」玉君同她強調道,「尤其是在皇宮裡!」
說完,玉君拿著畫卷,繞過書架,走向擺在窗前的那張黑木桌案。
宜公主忙跟在玉君身後道:「可是現在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了?大哥哥,你幫幫我母親吧……只要能治好我母親,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金銀玉飾也好,衣裳鞋子也好,統統都給你,只要我有的,都給你。」
玉君因她那聲大哥哥,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她。
燭光照去,宜公主面色著急,眼眶含淚。
宜公主不過十二歲,遇到急事,哪怕裝得再像個大人,也到底是個孩子。
「在下不需要什麼金銀玉飾,也不要公主的衣裳鞋子。」
「那你要什麼?」
「我要的,是公主給不了的。」
「……」宜公主低了低頭,片刻又抬起,「那,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母親看病?」
「公主自小在宮裡長大,宮裡的規矩,你自當懂的,在下給聖上看病,已經驚動了宮中上下,其中艱險,公主不會明白……而在下既不是宮中人,又不是太醫院的人,再去給長樂宮娘娘看病,又是以何名義?只怕稍有不妥,在下的性命,就要折在宮裡了。」玉君原本淡然的神色,此刻添了幾分嚴肅,說,「公主不能只顧其一,而不顧其二。」
「呃……」
「公主求我為你母親看病,看了之後又如何?在下開的藥方,太醫院又是否會照著給您母親送去?」
額!
宜公主愣住了。
她還沒有想到過這一層……只想著母親病重,來求玉君去給母親看病,卻沒想之後的事。
十幾年前,父皇下令,將母親幽禁在長樂宮,還廢了母親端妃的封號,母親從此失勢,誰都能踩上一腳,尤其……是蕭貴妃,蕭貴妃恨極了母親,十幾年來,明里暗裡,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壓迫長樂宮上下,只怕太醫院送來給母親的藥,也有蕭貴妃的摻和,否則母親的病,也不會病得這麼嚴重。
而大哥哥的話,說到了要害處。
就算玉君真的給母親看了病,且有法子治好,可開出來的藥,太醫院真能送來嗎?
蕭貴妃這麼恨母親,又怎麼可能讓母親病情痊癒?
宜公主在琢磨清楚這些後,眼底里的那點希望,此刻緩緩沉寂了下去,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道:「這麼說,我母親的病,是好不了嗎?」
在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
就只有母親了!
但下一刻,玉君卻又告訴她:「長樂宮的病,好不好得了,我不知道,但凡事要成,得先師出有名。」
宜公主眼眸睜大:「什麼意思?」
「公主應該想想,怎麼讓我名正言順的去給長樂宮娘娘看病,而且太醫院還必須得照著藥方,每日按時給娘娘送藥,並且,蕭貴妃還不能插手。」玉君話裡有話,是在點這位小公主。
宜公主也的確聰明,從玉君的話里,聽出了意思:「大哥哥,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你願意幫我了,是不是?」
玉君笑了笑,轉身將燭台放在桌案上,又將「手中的畫卷鋪開,一邊說:「在下可以幫你,但是……」
「但是什麼?」宜公主急切的問道。
「公主也得幫在下一個忙。」
「我?我能幫你什麼?」在宜公主看來,她雖是公主,但無權無勢,能幫玉君什麼?
「公主放心,在下請公主幫的這個忙,一定是公主能辦到的,不損名節聲譽,也不壞德行之風,只需,公主幫著在下演一齣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