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秘密一旦被南國帝知道,獨孤珏就會有殺身之禍。
獨孤珏這是將他的生死放在她的手上了嗎?
「你就不怕我將你的秘密說出去?」
獨孤珏此人深不可測,今天的做法實在讓人迷惑。
「我不怕,你是我的妻子,你不會忍心看我去死。」獨孤珏俯著身子,狹長的瑞鳳眼緊緊的鎖住時淺的眉眼。
妻子兩個字讓時淺的心直接漏跳了一拍。
「我們只是……」
「噓,不要說。」獨孤珏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按在時淺殷紅的唇上。
軟軟的觸感,讓胸腔里的那顆心開始不受控制,亂了頻率。
時淺的身子也僵的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才紅著臉推開獨孤珏的手。
「你逾矩了。」
帶著酥麻的指尖微微蜷縮,「對不起,我沒控制住自己。」
獨孤珏知道他不能急,但龍澈出現後他沉不住氣了。
他知道,龍澈跟淺淺應該早就認識,而且,龍澈在淺淺的心中有著不一樣的地位。
他沒有任何優勢,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淺淺的心。
讓淺淺知道他的秘密,就是想讓她參與自己的事,讓她跟自己的牽絆越來越深。
時淺真沒想到獨孤珏會跟她說這些,他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們也說好了,只是合作的關係,他現在竟然主動打破之前的約定。
平靜的心湖仿佛被扔進了一顆小石子,盪起了漣漪。
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不是特別反感,但也不是很喜歡。
「我要回去了。」
看著第一次露出煩躁情緒的小女人,獨孤珏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
對不起,我不想這麼逼你的。
獨孤珏帶著時淺出了地下密室。
暗一看著一前一後從書房出來的兩個人,頭往下垂了垂,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妃娘娘的神色好像不對,難道主子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了。
時淺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香兒快步走過來,目光將時淺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沒有任何損傷後,才鬆了一口氣。
「小姐,珏王爺帶您去哪裡了?」
「沒去哪裡,我餓了,飯菜準備好了嗎?」
「嗯,已經好了,都用盤子扣著呢。奴婢服侍您淨手,然後就可以開飯了。」
「好。」
時淺這邊剛用完飯,門外就來人了。
「小姐,是慕容知意來了,奴婢要不要將她……」打發了。
香兒非常不喜歡慕容知意,雖然看著挺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但她總覺得這女人太做作了。
「不用,讓她進來吧。」
「是。」
很快,慕容知意帶著丫鬟憐兒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
「知意見過珏王妃。」慕容知意柔柔的福了福身子。
「慕容小姐不必多禮,香兒,賜座。」
「是。」
香兒搬來一個繡凳,慕容知意端莊的在上面坐了,然後側頭看著自己的丫鬟。
「憐兒,將我給珏王妃準備的禮物拿來。」
「是,小姐。」
憐兒將手裡抱著的托盤遞給香兒。
香兒接過,但並沒有第一時間交給時淺,而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憐兒看到香兒的動作,不滿的道,「珏王妃,這件禮物是我家小姐親自一針一線繡的,您不看看嗎?」
憐兒的話算是非常大膽了,慕容知意忙出聲呵斥。
「憐兒,不得無禮,還不趕緊給珏王妃道歉。」
憐兒委屈的吸了吸鼻子,「珏王妃,對不起,是奴婢失禮了。」
「道歉就不必了,不過你這樣的性格會給你家小姐招來禍端,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時淺淡淡的道,言辭並不嚴厲,卻讓慕容知意的臉火辣辣的疼。
憐兒是她的奴婢,說出的話更是代表了她。
憐兒失禮沒教養,那就證明她這個主子不行。
慕容知意藏在袖子中的手緊了緊,這時淺說話當真好厲害。
時淺確實沒有跟一個丫鬟計較的意思,對著香兒道。
「打開看看。」
「是,王妃娘娘。」
香兒將托盤上蓋著的紅布拿開,一件七彩的華服出現在幾人眼前。
時淺雖然不擅長刺繡,但也知道上面的繡工了得,配色更是漂亮。
憐兒得意的昂著脖子,驚艷到了吧,她家小姐不光才藝了得,這繡工更是無人能比。
憐兒生怕時淺她們不識貨,忍不住出聲解釋。
「珏王妃,我家小姐用的刺繡工藝里最難的雙面繡,即便是宮裡最好的繡娘,也沒有我家小姐這等手藝。」
慕容知意嗔怪了憐兒一眼,不過卻沒有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她就是要讓時淺知道,女人醫術高並沒有什麼出奇的,男人喜歡的是她這樣的女子。
香兒長長的哦了一聲,「慕容小姐當真厲害,這繡品一出,繡娘都要被比下去了呢。」
慕容知意本是很高興的,但聽著香兒的讚美,她總是有一種自己跟繡娘相提並論的感覺。
她堂堂的慕容府大小姐,豈是那些低等的繡娘能比的。
但是憐兒主動提起的,這個虧她只能暗自吃下了。
時淺抬手撫摸了一下華服柔軟的布料,點了點頭,「多謝慕容小姐的禮物,本妃很喜歡。」
「珏王妃喜歡就好,這華服我是繡了一對的,以此來祝珏哥哥跟王妃娘娘百年好合。」
嘴上說著祝福人家白首偕老的話,實際上卻做著噁心人的事。
男人的衣袍都是妻子縫製的,慕容知意如今越俎代庖,這是迫不及待的想成為獨孤珏的人呢。
如果是在獨孤珏帶她進密室之前,時淺可能還沒什麼想法,但現在,她的心中竟生起了幾分煩悶。
心中更是有一個聲音,獨孤珏收下這份禮物了?
慕容知意見時淺半天沒說話,眼底快速的閃過一抹得意之色,時淺,十幾年的青梅竹馬情分,你到底拿什麼跟我比。
「珏王妃,我身子不適,今天就先不叨擾了,我們改日再敘。」
「好,香兒送客。」
慕容知意以為時淺會客套客套,沒想到直接用了送客,當即被噎了一下。
她才不是客,她很快就讓會時淺知道,誰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香兒將人送到門口就折了回來。
反手將門關好,快步走到時淺身邊。
「小姐,您沒事吧?」
時淺揉了揉太陽穴,搖了搖頭,「無事。」
香兒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衣服,恨恨的道,「小姐,我這就將它燒了。」
「不必,留著吧。」
「小姐,您打算穿嗎?」好看是好看,但那個女人一看就不安好心,小姐身份尊貴,來路不明的衣服怎麼能穿呢。
琉璃般漂亮的眸子看向華服上精緻的鴛鴦刺繡。
「這料子上有一股香味。」
「小姐,是什麼香味?」香兒驚訝,她鼻子也算是靈的,卻一點都沒聞到。
「麝香。」
「啊,慕容知意當真太歹毒了,奴婢這就去宰了她。」
敢害她家小姐,她就讓她腦袋搬家。
麝香雖然不會要了人命,但女子長期聞此種香味,會造成不孕,即便是懷上孩子,也會造成流產死胎等。
慕容知意當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不必如此,我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她給我準備了這份大禮,我自然是要回禮的。」
慕容知意自以為自己做的很隱秘,但她好像忘了,時淺的醫術出神入化,這點小伎倆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夠看的。
香兒想的是,既然這衣服上有麝香,那就更不能留了。
「小姐,奴婢這就將衣服燒掉。」
「不必。」
不過是小小的麝香,時淺根本就不看在眼裡。
第二日,時淺才梳洗完畢,暗一就杵在門口了。
「王妃娘娘,王爺請您一起用早膳。」
香兒將最後一根碧玉簪簪入綢緞般的黑髮中,撇了撇嘴。
慕容知意不是回來了,估計很願意陪著珏王爺一起吃早膳吧。
香兒剛想替自家小姐回了,時淺卻說了一聲好。
「小姐,慕容知意一定也在,奴婢怕您看著她吃不下。」
「她去了倒是正好,走吧。」
「是,小姐。」香兒看著自家小姐好看的背影,突然有一股奇怪的感覺,小姐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呢。
不爭不搶,對什麼都不在意的小姐,好像突然有在意的東西了。
到了飯堂,獨孤珏已經在桌前等著了,不過卻沒有動筷子。
聽到門口的聲音,沉冷的眼中終於綻放出點點笑意。
「淺淺,快過來坐。」
時淺步伐輕快的走到獨孤珏身邊落座,慕容知意在對面的椅子上起身行禮,「見過珏王妃。」
「坐吧。」時淺舉手投足間,儼然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
慕容知意艱難的笑笑,扶著丫鬟的手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珏哥哥,這是你最愛喝的山藥排骨粥,我特意多燉了一些時間,你嘗嘗,可還是之前的味道。」
「好。」
獨孤珏嘴上說著好,卻是抬手給時淺盛了一碗。
「淺淺嘗嘗,可合胃口?」
慕容知意眼睛微微睜大,珏哥哥怎麼可以這樣。
憐兒也氣的眼睛都紅了,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起那麼大早給珏王爺熬粥,他竟然如此辜負小姐的一片心意,簡直太不識抬舉了。
時淺非常給面子的喝了一口,「嗯,很好吃,慕容小姐廚藝不錯。」
「珏王妃過獎了,你喜歡就好。」
「王爺也喝吧。」時淺難得的非常賢惠的給獨孤珏也盛了一碗。
獨孤珏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忙喝了一口,「嗯,淺淺盛的粥就是好喝。」
這話簡直要將慕容知意氣死了,珏哥哥竟然夸時淺。
她幾乎什麼都沒做,只是動了動手,她憑什麼領了這功勞。
一頓早膳,時淺和獨孤珏都吃的很滿意,慕容知意卻是食不知味。
吃過飯,慕容知意就帶著憐兒離開了。
「小姐,這時淺實在是太有心計了,王爺還縱著她,根本就沒考慮過小姐您的感受。」
「不要說了,你先退下,我想靜一靜。」
「是。」憐兒退下了,慕容知意看著桌上的茶盞,不知在想什麼。
下午的時候,慕容知意又帶著憐兒去了時淺的房裡。
誰也不知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刻鐘後房間裡就傳出了憐兒的驚叫聲。
獨孤珏正在書房看書,聽了暗一的稟告後,控制著輪椅用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時淺的院子裡已經圍滿了下人,此時正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說著什麼。
暗一耳朵尖,大致聽到了一些言論,竟然都是在猜測議論誹謗王妃的。
這些人真是膽子大到逆天了。
昨日被罰的幾個廚娘,因為心中的怨氣,竟沒有發現後面來人了。
議論的聲音並沒有控制。
「慕容小姐那麼好的人,可惜啊,遇到個善妒又惡毒的王妃。」
「可不是啊,慕容小姐那麼早起來給她熬粥,她不感激就罷了,現在還將人給傷了。」
「她從嫁進我們珏王府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們王爺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
「可不是啊,她真是太不知好歹了,聽說慕容姑娘還送給了她一件親手縫製的華服呢。」
「對啊,慕容小姐那刺繡的手藝可是帝都最好的。」
「誰說不是呢,要說這慕容小姐真的是樣樣都好,對我們這些下人也好。
昨日你也收到她送的禮物了吧。」
「收到了,而且啊,昨日聽說我們被罰了,還偷偷給了我們銀子呢。」
「真是個大好人啊。」
幾個廚娘的對話全部都被獨孤珏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里。
「暗一,各打二十大板,找人牙子,全部發賣出去。」
「是,王爺。」
這些雖然是府上的老人了,做菜也很不錯,但暗一卻一點都不給她們求情。
不管誰對誰錯,膽敢在背後議論一府主母,那就絕對不能輕饒了。
幾個廚娘終於發覺了獨孤珏的存在,嚇得媽呀一聲撲通通跪在地上,不要命的磕頭求饒。
如果真的被從珏王府發賣出去,那她們這輩子也算是完了。
別說是進入其他富貴人家做事了,就是普通的人家也不會要她們了。
獨孤珏冰冷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繞過她們,徑直進了房間。
房間裡,慕容知意倒在地上,憐兒驚慌的用帕子給她捂著手腕。
而在她們旁邊不遠,是一個碎掉的茶壺。
憐兒一邊哭一邊喊,「小姐,是奴婢不好,沒有保護好您啊。
珏王妃,我家小姐只是來給您請安,您不用這麼狠毒吧。」
時淺坐在椅子上,手裡把玩著左手腕上的金鈴鐺,沒有絲毫的慌亂。
獨孤珏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金鈴鐺。
放在輪椅上的手暗暗抓緊,該死的,這到底是誰送的鈴鐺。
慕容知意聽到輪椅的聲音,忙低聲呵斥哭訴的憐兒。
「憐兒,不要胡說,這不關珏王妃的事,是我想給珏王妃倒茶不小心摔碎了茶壺,才將自己傷到的。」
「不是這樣的小姐啊,明明是珏王妃摔碎的茶壺啊,您……」
「住嘴,休要再說,還不趕緊扶我起來。」
「是,小姐。」憐兒委委屈屈的將人扶起來,不過看著時淺的眼中仍然一片仇恨。
等站起來後,慕容知意好像才看到門口的獨孤珏。
忙將自己受傷的手腕藏到了身後。
「珏哥哥,你,你怎麼來了?」
獨孤珏不想跟慕容知意廢話,直接對暗一吩咐,「帶去看府醫。」
「是,王爺。」
慕容知意想好的說辭還一句沒發揮呢,人就被暗一給請走了。
「香兒,你先出去。」
香兒眨了下眼睛,珏王爺如今都開始吩咐她了?
時淺也皺了下眉頭,竟然敢命令她的人了?
獨孤珏控制著輪椅上前,「本王有話跟王妃說。」
「王爺,這不關王妃娘娘的事,全部都是……」
「不必解釋,淺淺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呃,這,珏王爺也太會了吧,香兒突然覺得,傳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什麼冰冷無情,冷麵殘酷啥的,這分明很會撩啊。
時淺的耳尖也有些發紅,「你先出去。」
「是,王妃。」
香兒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等到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獨孤珏直接從輪椅上起身,走到時淺面前。
「淺淺,對不起,給你造成困擾了。」
「你就不怕真的是我動的手?」好看的柳眉微挑,時淺沒想到獨孤珏會這麼信任她。
「她還不配淺淺親自動手。」
看著獨孤珏過於俊美的一張臉,時淺笑了,「說的不錯。」
「淺淺,慕容知意的父親當年是為了救我而死,她的爺爺也對我有知遇之恩。
不過你放心,等慕容府修整好,我會立刻送她回去。」
香兒已經將慕容知意的情況跟時淺說過了,但現在由獨孤珏親口解釋,更顯出他對時淺的珍重。
「王爺,其實你不必如此,我早晚是要離開,你若是喜歡她,就納了她為側妃。
只需她不來招惹我,我保管不會動她。」
時淺的話宛如一盆涼水,當頭潑下,澆滅了獨孤珏所有的熱情。
他真的很想摸摸那纖細修長的天鵝頸是什麼感覺。
獨孤珏怕自己控制不住會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咬著牙,重新坐回輪椅,出了房間。
看著獨孤珏的背影,時淺輕咬櫻唇,既然是合作就不要摻雜其他的感情。
否則,對誰都不好。
暗一看著滿身冷氣的自家主子,心想一定是跟王妃娘娘談崩了。
「王爺,要去看看慕容小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