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派大殿一眾正道人士聽到子漠和龍洋居然找到了暮霞峰,並且直言要見木石道人,也都震驚不已。清虛派乃正道四大門派之一,掌門惠音真人更是人界修真人士的領袖,修為更是早已突破了玄境。
徐州,更是連魔教四堂之人都不敢輕易踏足之地。眼下,子漠和龍洋,一個出身妖界,一個曾入魔教,二人居然明目張胆來暮霞峰要人,這份膽識倒是讓眾人大感意外。
惠音真人神色如常,不但不覺被冒犯,臉上還有一種欣賞的神色。木石道人本以為找到了靠山,見惠音真人如此,心中也是忐忑不定。
他身邊的姜天銳卻冷很了一聲,站起身來,對惠音真人一拱手,說道:「惠音師叔,暮霞峰乃我正道地境,邪魔外道從不敢輕易到此,也都因我正道聲威。眼下,子漠和龍洋居然如此無視我正道,若不給她們一些教訓,於我正道威望恐有削弱!還請師叔允許,我們即刻下山,去會一會這兩個妖女!」
木石道人和辛茹僣聞言面露喜色,一起看向惠音真人。芸逍卻不覺皺起了眉頭,心中暗想:「姜天銳如此蠻橫無理,只有所謂的正道聲威,絲毫不管人情事理,若正道都是他這種人,又哪裡來的正義!
子漠和龍洋都不是衝動之人,她們竟然直接來暮霞峰要人,肯定是逼不得已。子漠本就真元受損,為救董一凡肯定也是大好元氣,說不定......」
想到此處,芸逍焦急萬分,也看向惠音真人。
惠音真人淡淡一笑,對姜天銳說道:「姜師侄,六界眾生均源自先天五太,並無高低貴賤之分。而天狐一族乃上古靈獸,也並非妖邪。那龍洋我也有所耳聞,她雖然曾拜在魔教門下,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只是對我正道似乎頗有敵意。正所謂眾生平等,既然她們二人造訪暮霞峰,我們還應以禮相待,萬不可失了正道禮數。」
心泓上人雙手合十道:「惠音師叔心念眾生,心泓受教了。」
惠音真人對心泓微微頷首,又將目光落到心神不寧的木石道人身上,說道:「木石道長,你與子漠、龍洋之間的恩怨,我們眼下不便評斷。既然兩位姑娘點名要見你們師徒,你們也不便避而不見。你們若信得過我正道,我們便隨道長一起下山與她們相見。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木石道人身子一震,他心中膽怯,一萬個不願與子漠相見,可惠音真人如此說,也沒有給他選擇的餘地。無奈之下,木石道人硬著頭皮答應。惠音真人點頭,帶著一眾人出了大殿。
芸逍、小虎、婧遙、常念、墨羽和嬌兒六人與子漠關係匪淺,他們擔心正道那些迂腐之人對子漠不利,便緊跟著惠音真人。木石道人和莘茹僣戰戰兢兢地跟在天罡劍派身後。
出了山門,韋星闌和子星淵各自御劍,分別帶著二人向峰下飛去。
卻說子漠和龍洋二人先前與袁嘯哀一起追殺木石道人師徒,但因子漠真元耗損,以致無法長時間御空飛行。龍洋為照顧子漠,這才落在袁嘯哀身後。
她們二人原想以袁嘯哀的修為,木石道人師徒絕無可能逃脫,誰料袁嘯哀卻忽然折返,將遇到韋星闌的事情告知了他們。袁嘯哀心灰意冷,御空而去,並告誡他們不可強求,想來是那木石道人大限未到。
可子漠深知自己命不久矣,決心上暮霞峰要人,了卻這一段仇恨。龍洋捨命相隨,二人這才到了暮霞峰下。
面對正道眾多高手,二人抱定同歸於盡的信念,也決心要將屢次殺害妖界生靈、作惡多端的木石道人師徒斬殺。可當她們看到惠音真人帶著十餘位正道長老還有一眾三代精英弟子來到時,二人也都震驚不已。子漠一眼便看到了躲在天罡劍派身後的木石道人和莘茹僣。
子漠發現他們身上的毒解了大半,怒從心起,恨不得當場就將他們生生撕碎。可她也清楚,莫說如此多的正道高手,就算是天罡劍派一心袒護,以她和龍洋現在的實力,也絕不是對手。
子漠雙目怒視木石道人師徒,面上的殺氣讓對面的正道眾人也都忌憚三分。而龍洋卻敏銳地發現了人群中的芸逍六人,尤其是嬌兒,她與龍洋關係甚密。
二人再次重逢,嬌兒忍不住要上前相認,卻被瓊英攔住,不讓她出身。
芸逍踏前一步,他看出了子漠真元即將耗盡,又知她今日想要報仇卻是難如登天,只會枉送了性命,心中不忍,想要上前勸說。
還不等芸逍說話,龍洋卻面色一寒,手指芸逍,冷聲道:「芸逍,又是你!前番你多次阻我計劃!今日,你又要袒護這兩個披著人皮的禽獸嗎?!「
芸逍登時愣住,頭腦快速轉動,旋即就明白了龍洋的用意:她和子漠不想連累自己和婧遙幾人。
芸逍也冷靜了下來,默默站在一旁,等待著適合的時機。
木石道人被龍洋當眾侮辱,忍無可忍,走到眾人身前,指著子漠和龍洋破口大罵:「你們兩個妖孽!明明是你們用奸計毒害我和僣兒,又與那袁嘯哀一起追殺我們師徒!今日當著惠音真人和眾位正道前輩的面,你們還敢如此猖狂,難道你們也不把正道放在眼裡嗎?!」
龍洋冷冷一笑,說道:「好一個巧言令色的虛偽道士,此時此刻,居然想依靠正道來護著你!你仰仗雷法之威濫殺無辜之時、以邪法陷害痴心道長之時、為你徒兒報仇殘害子漠姐姐和董一凡之時、與你那徒兒做下有違倫理的不恥之事時,可有想到過,正道的眾位前輩可會將你視為同道之人!」
「你........你休要胡言亂語!」
木石道人見醜事被當眾揭穿,欺詐肺腑,可他又不敢當眾辯解。只急的哇哇直叫。
姜天銳眉頭一皺,上前和問道:「妖女,我記得你!十多年前,在九緣山上,就是你和繼天、幽冥刀王、血魔星,還有那妖王魅姬一起造下殺孽!魔教妖女,陰險狡詐!今日,你如此說,是有真憑實據,還是信口開河!辰霄派的祖師乃是受神界冊封神籍之人,豈容你如此敗壞!」
龍洋瞥了姜天銳一眼,冷笑道:「十多年的九緣山上,做下殺孽的,也並非只有我這個魔教妖女吧!你們正道做下的惡,絲毫不比魔教少!只不過,你們都是仰仗代天行道的藉口,只看到自己行俠仗義的一面,絲毫看不到別人的家破人亡!
就像這木石妖道,憑藉神界傳下的雷法,為了自己所謂的功德,不分青紅皂白屠戮妖界聖靈。你們這麼做,又何嘗不是濫殺無辜!你們這些正道,仗著自己道法高深,只管所謂的替天行道,死於屠戮生靈,對自己造下的孽,卻隻字不提!宣揚自己的功績,隱藏自己的陰暗面!你們所謂的道,終究是什麼道?」
龍洋此言一出,正道皆是一驚,更有人偷偷看向人群中的玄夷。芸逍和小虎更是啞然失色,沒有人比他們二人更清楚玄夷這十多年來是如何飽受內心的煎熬。
眼下,龍洋當著眾人的面再次提起此事,恐怕玄夷會激動之下對龍洋出手。若真是如此,二人該如何自處,卻是極難的事。芸逍和小虎對視一眼,二人又戰戰兢兢地看向玄夷。
玄夷卻在眾人的目光中坦然自若,沉默片刻,他長出一口氣,說道:「龍洋姑娘說得不錯。十多年前,我在九緣山犯下殺孽。雖然十多年來,我日日自責,誠心懺悔,可大錯已然鑄成,玄夷罪責難脫。
那日,龍洋姑娘的確出現在九緣山上,可她一心要向正道復仇,並未傷及無辜,我所中的毒蠱和魅術也與她無關。今日她與子漠姑娘前來是為木石道長的恩怨,還望各位不要將往事牽扯至此。」
玄夷此言一出,正道眾人無不驚訝。玄夷在正道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而且性子暴烈,疾惡如仇。換做之前,他當面被人戳中傷疤,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眼下的玄夷,性子轉變如此之快,眾人既驚且佩。就連惠音真人都連連點頭。可對面的龍洋卻絲毫不領情,她冷哼了一聲,將頭瞥向一邊。
子漠見狀,走到龍洋身前,對惠音真人微微頷首,說道:「惠音真人,我乃妖界小崑崙上紫凌門下天狐,子漠。子漠久音真人乃人界正道領袖,道法早已大成,超脫凡俗。子漠能在生前見到惠音前輩,也算前世的福澤。」
惠音真人對子漠點了點頭,說道:「子漠姑娘謬讚,惠音愧不敢當。子漠姑娘你如今真元即將耗盡,立刻回到小崑崙上,以紫凌的道行,可保你無恙。百年之後,你便可重塑根基。天狐一族乃上古靈獸,來及不凡,你又何苦如此執著,為了一時仇恨,妄送性命呢。」
子漠淡淡道:「真人,天狐一族雖非人類,卻早已通靈,懂得人情事理。子漠已活千年,可千萬朝暮中,唯有與一凡相逢的日子才讓子漠感到真切地活著。能救活一凡,子漠自願耗盡真元,此生無憾。
若不能除掉木石妖道師徒這對陰險狡詐之人,子漠苟活於世,又有何意義!真人乃正道領袖,若要維護所謂的道義,袒護木石妖道,子漠並不怨恨。可無論如何,我與木石妖道的仇怨,今日定要有個了結!」
惠音真人心生猶豫,輕嘆了一聲,沉默不答。
一旁得木石道人和莘茹僣卻嚇破了膽,木石道人對惠音真人說道:「惠音前輩,莫要被妖狐欺騙,我和僣兒遵從祖師遺訓斬妖除魔,得罪了天狐一族,她這才信口胡言,誣陷於我!前輩,眾位同道,你們萬不要被她們蠱惑!」
木石道人用央求的目光環視一眾正道之人,最後將目光落到姜天銳身上。
玄微冷冷道:「木石道長,你口口聲聲說子漠和龍洋誣陷於你,既然你們雙方均到此處,不妨當面對峙!若你們師徒當真無辜,惠音師叔在此,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莘茹僣聞言大驚道:「玄微長老,妖狐善於蠱惑人心,龍洋混跡魔教多年還能全身而退。她們二人之言,豈可相信!」
玄微面色一寒,側目瞥向莘茹僣。莘茹僣嚇得身子一顫,後退了兩步。玄裳沉聲道:「莘姑娘,正道眾人在此,子漠和龍洋又怎敢胡言亂語。惠音師叔早已堪破大道,又怎會輕易被蠱惑。你們師徒若信不過我們,那我們就此離去,你們的恩怨就自己處置吧。」
「不,不,不!」木石道人連連擺手道:「玄裳長老,小徒一時心急,多有得罪!我們自然是信得過惠音前輩和各位的。既然如此......那好吧。一切就聽惠音前輩安排。」木石道人說完,低頭站在一旁。莘茹僣臉色煞白,挽住了木石道人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後。
惠音真人點了點頭,對子漠說道:「子漠姑娘,既然如此,你便將你與木石道長師徒的恩怨說上一說。既然木石道長和莘姑娘被天罡劍派的星闌帶到了暮霞峰,清虛派便不能袖手旁觀。還望子漠姑娘莫要見怪。」
「好!子漠,多謝真人!」
子漠對惠音真人微微頷首,接著眼眸閃過一抹寒光,狠狠地等著木石道人和莘茹僣,冷聲道:「好,那我今日就當著正道眾位長老的面,說一說這木石妖道師徒的四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