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茵吃完早飯,在屋子裡散步消食,遠遠地站在窗戶前,觀察著森林裡的動靜。
此時此刻,她非常擔心陸瑾和給她指派的人跑來救她,從而白白丟了性命。
她坐回床上,抱著雙膝發愣。
她在想,若是大伯不肯跟她走,難道她要在這裡耗一輩子嗎?
想到這裡,她猛地起身去拍門。
嘭嘭嘭!
門外的小弟推開門,豎起槍桿子嚇唬她。
「帶我去找佛爺!」
守著她的幾個歹徒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意見。
「我有事要跟佛爺說!」
其中一人搖搖頭,將槍口對抵在她的肩頭,把她推了回去。
「我說我要找佛爺!你要麼把他找來,要麼讓我去找他!」
她仗著佛爺是自己的大伯,所以跟他們說話十分隨便。
二龍從一側的小房間走出來,衝著她一頓罵,「你嚷嚷什麼呢?剛剛沒吃飽是嗎?!」
她放軟語氣,懇求道:「你幫我把我大伯找來吧。」
「你有沒有搞錯啊?你是來當人質的,不是來度假的!你在命令誰,你——知道嗎?」
「你。」她面無表情,覺得這人也太裝模作樣了。
「臭丫頭,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二龍揚起手欲打她。
她主動仰起臉給他打,嚇得二龍急忙收回手。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把你的手卸下來!」
「喲呵,口氣真大。」二龍悻悻然。
「你大可以讓他們把槍放下,咱們倆比試一下。」
「怎麼著,你還想跟我打一局?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胳膊給折了?」
「是嗎?」她高傲地挽著手臂,眉頭上挑,極具挑釁性。
二龍作為佛爺的左膀右臂,哪兒受得了這個氣,立即被她激怒,拽著她的手臂,拉她下樓。
許茵從屋子裡走出來。
屋子裡的那股濃郁的檀香味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清香。
她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二龍將她的手臂甩開,朝她握緊拳頭。
「來吧!」
她玩味一笑,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我穿著高跟鞋,你不覺得這樣打,對我來說,太不公平了嗎?」
「你的事兒真多!」
說著,二龍去給她找了幾片葉子,扔到地上,讓她自個兒做雙鞋。
「你什麼意思?」
「我給你提供材料,你自己做一雙鞋吧!」
「你還想要我謝謝你嗎?」
「別廢話!要打趕緊打!」二龍不耐煩了,「跟個娘們似的!」
「你把佛爺叫過來吧。」
「你跟我打架,找佛爺幹什麼?」
「讓他看看你是怎麼欺負他的親侄女兒的呀,將來他恢復記憶了,也好收拾你呀!」
「你!」二龍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女人!簡直是蛇蠍心腸!」
她覺得這樣的二龍很搞笑,微微側臉偷笑。
「話多的小子,你幾歲啊?」
「你想幹什麼?!」
「我感覺你的年紀應該挺小的,怎麼會來幹這一行呢?」
二龍聽她這麼一講,收起拳頭,憤憤道:「要是我們跟你的命一樣,我們回來幹這一行嗎?誰不願意當溫室里的花朵呢?可偏偏我們的命賤!只能幹這些見不得光的活!」
他什麼都懂,但卻無法改變什麼,因為他要活命,要養家,所以必須找一份「高薪」工作,哪怕這份工作滿是罪惡——他沒得選。
「何必自怨自艾呢?」
「我聽不懂你說的什麼,我沒讀過書,沒有文化!我走投無路時,是佛爺收留了我,教我說中文,賞了我一口飯吃,單憑這份恩情,我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她聽他這麼說,頓時有了主意。
「哦……你挺重感情的啊。」
「呵!那是!」
她勾唇淺笑,「既然你對我大伯這麼忠心,那你應該不想看到他和家人分別吧?」
「佛爺沒有家人啊……」二龍有些不自信。
「我就是他的家人!」
「你?」二龍對這個厚臉皮的女人嗤之以鼻。
「你們不信可以去查呀!或者你把我們的頭髮送去醫院,給我們做基因檢測!」
「你在開玩笑嗎?」二龍覺得這女人的心也太毒了。
他要是把她的頭髮拿去醫院做檢測,出結果的時候,就是他被抓之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我怎麼做,你們才能讓我帶走我的大伯?」她有些生氣了。
「什麼你的大伯!他是我們的老大!有你這樣兒的嗎?你一個被人綁架的人,還想騙走別人的老大?!」
「你總要講道理吧?他是我們許家的人,怎麼可能在這兒當什麼佛爺呢?」
「女人,給我閉嘴!」
她氣得翻了一個白眼,「你不是對他忠心嗎?你難道想看著他一把年紀了,還從事這麼危險的行業嗎?!」
「總之!你不能帶走佛爺!」
「你憑什麼不讓我帶走他啊?我才是跟他有血緣關係的人,你算哪根兒蔥啊?」
「你這個女人真是討人厭!」二龍被她刺激得咬牙切齒,「我、我……啊啊啊啊……我真想把你撕成兩半!」
「哎!」她忍著生理不適,將手擱在二龍的肩頭,嚴肅認真地說道,「他老了,該退休享受生活了。」
二龍嘴犟道:「佛爺不會老的!」
「你神經病吧?他是人,不是誰!他也會經歷生老病死的!他要是待在這裡,就永遠過不上好日子!」
「你閉嘴!」二龍非常激動,用更大的聲音吼她。
她抬手捂耳朵,眯著眼大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他是我的家人哎!你不擔心他,我擔心他好嗎?」
她用激將法,想讓二龍幫自己。
「我也很擔心佛爺!」
「你要是真的擔心他,就讓他回國頤養天年!你要是想讓他放心你們,就解散金河幫,當全舟的員工!」
「你是要我們給你打工?」
「對!」
「呸!讓我在一個娘們兒手底下打工,休想!」
她聽得眉頭緊皺,一巴掌甩在二龍的臉上,把二龍打蒙了。
「你這個女人!」
「你媽不是女的啊?這麼看不起女的幹嘛要從女人的子宮裡爬出來呢?」
「你!你!」二龍被她說得無力反駁,滿臉漲紅。
站在客廳品茗的男人坐在暗處,黑暗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許茵的話,在他的耳邊迴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