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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2024-08-26 13:36:50 作者: 夜子莘
  秦懷初沒骨頭似的靠近沙發里, 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扶手上隨意地敲擊著,漫不經心道:「我在你家蹭了頓飯,沒送禮物我多過意不去, 這月餅就當是中秋禮物, 你不會嫌我吝嗇吧?」

  沈冰檀看著眼前的月餅,一時間不知說什麼才好。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在此之前她根本就沒想過, 今年的中秋節能和秦懷初一起過。

  她眼眶裡突然有點溫熱, 強行收斂住情緒, 好半晌才開口:「謝謝。」

  秦懷初拿起刀叉, 指著那個寫了字的月餅:「那我們就先吃這個吧。」

  他把月餅切成四份, 用叉子紮起一塊遞過去。

  裡面的果仁聞著很香甜, 讓人食慾倍增。

  沈冰檀接過來咬上一口,外皮酥脆, 混著餡料送進嘴裡,更是齒頰留香。

  這其實是她第一次做月餅, 沒想到味道好像還不錯。

  她慢慢品味著,好看的眉眼漸漸彎起來。

  兩人吃月餅時, 熒幕里還放著電視。

  沈冰檀選的長莞衛視的音樂頻道。

  一段GG結束後, 正在播放的是陸繼臣的演唱會, 場下五顏六色的螢光棒揮舞著,尖叫聲此起彼伏。

  陸繼臣這幾年已經很少開演唱會了,如今播放的影視資料沈冰檀記得是三年前的。

  她沒機會親自去陸老師的演唱會現場,但每一場她都在手機上看過重播。

  鋼琴聲響起,場下一片寂靜,只有宛轉悠揚的曲調迴環纏繞。

  秦懷初朝電視上看過去,隨口道:「我記得陸叔叔都是四十多接近五十的人了,開個演唱會底下坐的全都是尖叫吶喊的花痴女孩, 這些人去追小鮮肉豈不是更香?」

  沈冰檀無語地給他一個白眼:「你懂什麼,像陸老師這種把鋼琴彈到極致,又擁有一副好嗓子,還能寫出無數好歌的音樂家,怎麼是那些小鮮肉能比的?」

  「再說了,」怕叉子上的月餅掉下來,她用另一隻手托著,「你看他保養的那麼好,看起來就像還不到四十歲。而且單論長相,他跟那些小鮮肉比也不差呀。」

  秦懷初把最後一口月餅吃下去,好笑地看著她,有點不可思議:「都是能當你父親的人了,你還能欣賞得動顏值?」

  沈冰檀覺得他庸俗:「顏值與年齡又沒關係,難不成你覺得以後自己到了這個年齡,就沒有顏值了?」

  「那不能夠。」秦懷初當即反駁,理了理衣領,坐正,「我肯定到時候比現在的陸繼臣還帥!」

  「……」

  秦懷初一旦自戀起來,就沒別人什麼事了。

  沈冰檀想起秦懷初跟陸家的關係好像挺近,她有點八卦地看向他:「陸老師是真的至今單身嗎?還是說其實隱婚了,沒有對外公布?」

  按理說,他這個年紀的人,孩子都得很大了才對。

  秦懷初擰眉打量她,神色略顯不悅:「你打聽這個幹嘛,他結沒結婚有你什麼事,難不成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沈冰檀聽完慍惱地瞪他:「你說什麼呢,不要玷污我對陸老師的崇拜之情。」

  她頓時不想跟秦懷初說話了,扭過頭繼續吃月餅。


  拿叉子又扎了一塊。

  原來只是崇拜啊。

  秦懷初漸漸彎了彎嘴角,終於有心情回答她的問題:「應該是真的沒結婚,因為陸爺爺好像這兩年一直張羅著給他相親。」

  「相親?」

  沈冰檀覺得像陸繼臣這樣的,如果真想結婚,應該也用不到相親的地步。

  「不過這都是陸爺爺的一廂情願,陸叔叔從來都不配合,把陸老爺子氣得夠嗆,天天跑去跟我爺爺哭訴。」

  沈冰檀尋思著秦懷初的話,嘴裡嘟囔著:「至今都不願意結婚,難不成網上傳他以前受過情傷是真的?」

  秦懷初上身前傾,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點水:「陸叔叔應該確實受過情傷。」

  沈冰檀眼睫輕顫,轉首望過來:「這你也知道?那你跟我講講。」

  秦懷初笑了聲:「你怎麼對你偶像的私生活也這麼感興趣?」

  「既然是偶像,我關心一下不行嗎?你不講算了。」

  沈冰檀也不是特別想知道,她並不關注陸繼臣的私生活。

  只是她和秦懷初在這又沒事幹,既然有話題了,就扯出來聊聊而已。

  水溫有點熱,秦懷初把杯子重新放下:「陸叔叔是陸家長子,原本是要繼承家業的,可他偏偏不喜歡做生意,一心想搞音樂,年輕時把陸爺爺氣得不輕,後來乾脆凍結了他名下所有的房子、車子和銀行卡,將他逐出家門。」

  秦懷初想了想:「好像就是在他窮困潦倒的那幾年,他談過一場戀愛,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個時候陸叔叔沒錢,那個女人嫌他窮把他拋棄了。」

  沈冰檀:「?」

  秦懷初:「那件事之後,陸叔叔寫了不少傷感的歌曲,某天那些歌突然在網上火了,從此被觀眾所知,一步步走向歌壇,最終成了如今的音樂大家。而成名之前,陸叔叔一直沒有回過陸家,也沒花過陸家一分錢,他這條音樂路,全是他自己一個人闖出來的。」

  沈冰檀:「!」

  這些大概算是豪門秘辛了,一直被人壓著。

  秦懷初今天說的這些,沈冰檀在網上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過。

  她沒想到陸老師光鮮亮麗的背後,還有這麼多辛酸過往。

  她轉動著手裡的叉子,突然感慨:「不知道那個女人後來發現陸老師成了名,還是陸氏集團的繼承人,會是什麼感受。」

  秦懷初捧著杯子喝了一小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她成就了今天的陸繼臣呢。」

  這麼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沈冰檀還欲再說什麼,一扭頭看到秦懷初手裡捧著的杯子。

  她瞳孔陡然放大,臉頰漲得通紅:「你怎麼用我的水杯喝水呀!」

  秦懷初四下看看,很不以為意道:「也沒別的什麼能喝水,我總不能渴著吧?再說了,我中午在這吃飯用的碗是你,筷子也是你的,你當時怎麼不吭聲?」

  「……」

  但這是水杯呀,怎麼能一樣?

  都間接接吻了!

  沈冰檀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提醒他:「你飯也吃過了,月餅也吃過了,該回你自己家了吧?」


  「剛聽完我給你講的故事就下逐客令?你這是典型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

  秦懷初站起來,要走時又看向沈冰檀,神色中的調笑隱去,臉上帶了點認真:「陸繼臣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堅持自己的音樂夢想,他不是你的偶像嗎,你自己的夢想,怎麼輕易就放棄了?上次團建你跳的那支舞,可不像四年沒練過的樣子,沈冰檀,你這四年從未放棄過練習,為什麼不敢再站在舞台上?」

  秦懷初走後,沈冰檀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起手機。

  微信上和手機簡訊最近收到了很多讓她重新出道的邀請。

  前幾天沈秋蘭打電話給她,她一點都不稀奇。

  自從前陣子她住處曝光,登上熱搜,她自己也接連收到過不少類似的消息了。

  那些人總有辦法找到她的聯繫方式。

  手機息屏,沈冰檀耳畔迴響著的是秦懷初剛剛的話。

  當年她在人氣最高,資源正多的時候,放棄了跳舞。

  那是高三的寒假。

  沈秋蘭突然從安芩回來,臉上帶著疲憊和慌亂。

  她和姥姥在屋裡聊了很久,後來還發生了爭執。

  「你自己造的孽,捅的簍子,造成如今這副局面,現在還要讓喬喬為你當年的愚蠢買單嗎?」

  「可這丫頭名氣越來越高,圈子就那麼大,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你讓我怎麼辦?我已經結婚生子,回不了頭了。沈冰檀再這麼跳下去,她會害了我的!」

  「你就只想著自己,不為自己的女兒想想?她是你親生的。你明明知道她很喜歡跳舞,你這不是要她的命嗎!」

  「我就是在為她著想,媽,難道你想讓全天下的人知道,她是個私生女。你希望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將來成為別人茶前飯後的談資笑料嗎?更何況,我當時沒想過要生下她,如果不是因為……」

  姥姥氣急之下,給了沈秋蘭一個耳光。

  沈秋蘭捂著臉紅著眼眶從屋裡出來。

  沈冰檀就在院子裡站著。

  沈秋蘭走過來,張了張嘴,伸手去摸沈冰檀的頭。

  沈冰檀嫌惡地往後退。

  她手僵了一下,溫聲道:「喬喬,媽媽真的是為了你好。」

  沈冰檀沒說話,平靜地看著她,眼神近乎冷漠。

  她到現在也沒明白,那天姥姥和沈秋蘭之間的談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她是私生女就不能跳舞?

  難道她沒有父親,是她的錯嗎?

  她去問姥姥,姥姥也一個字都不說,只是抱著她哭:「造孽啊……」

  那幾天,姥姥肉眼可見地消瘦了。

  總是偷偷背著她抹眼淚。

  每次看到她,都欲言又止。

  終於有一天,姥姥含著淚走進她房間,跟她說:「喬喬,咱們不跳了行嗎?」

  當時沈冰檀正在衣櫃裡小心翼翼地整理著自己的舞裙。

  她脊背僵了下,沒回頭,什麼也沒再問,只是啞著嗓子輕輕應了聲:「好。」


  她在這世上什麼都沒有,唯一在乎她的只有姥姥。

  因為跳舞,姥姥把所有的心血和精力都花在她身上了。

  而如今連姥姥都這麼說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去堅持?

  眼淚砸在手背上,溫度滾燙。

  她把那些舞裙一件件取下來,折好,放進箱子裡。

  再也沒有打開過。

  ——

  一棟輕奢低調的別墅里,電梯到達三樓,姚穎踩著高跟鞋從裡面出來,徑直走向書房的方向。

  每次來陸繼臣家,姚穎都覺得這裡簡直冰冷到極點,就跟進了冰窖一樣。

  絲毫沒有鮮活蓬勃的生機感。

  不知道陸繼臣一個人是怎麼成年累月在這裡住下去的。

  她敲敲書房的門,聽到有回應,開門進去。

  陸繼臣在落地窗前的搖椅上坐著,闔上手裡的書望過來。

  姚穎說:「阿臣,長莞衛視那邊又發邀請了,上到領導下至主持人、工作人員,那邊都不知道打多少個電話,請了多少頓飯了,今年的跨年演唱會你到底去不去?我老被請吃飯都不好意思了。」

  陸繼臣前兩年就拒絕了各大衛視的邀請,姚穎總覺得今年的希望也不會太大。

  但總還是要他自己給個准信兒的。

  陸繼臣沉吟著看向窗外的景致,不置可否。

  又倏而聊起別的:「姚穎,你也是有點舞蹈功底的,你覺得幾年如果沒跳過舞,能跳出前兩天沈冰檀那樣的效果嗎?」

  姚穎不假思索地搖頭:「我一個月不練都生疏呢,何況幾年?」

  她又回想那天晚上,「沈冰檀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地踩在了點位上,簡直如行雲流水,應該不是幾年沒跳過舞的水準。」

  陸繼臣若有所思:「我也猜測是這樣,好好的一棵苗子,埋沒就可惜了。」

  姚穎看他的樣子,嘆一口氣:「您又開始惜才了。」

  陸繼臣的成名之路不容易,對於那些有夢想又有實力的人,他向來不吝嗇給予幫助。

  陸繼臣笑笑:「歌舞不分家,沈冰檀這個小丫頭年紀輕輕,能力倒是挺讓我欣賞。」

  姚穎把話題扯回來:「阿臣,我跟你說跨年晚會呢,你怎麼跟我聊起沈冰檀了?你到底要不要應邀?」

  陸繼臣隨便翻著手裡的書,凝神片刻,把書重新闔上:「之前咱們邀請沈冰檀在我的演唱會上伴舞,不是沒成功嗎,你覺得長莞衛視的跨年演唱會,能請得動她嗎?」

  姚穎搖搖頭:「不好說,沈冰檀已經退出舞壇四年了,四年來沒人請得動。說句實話,她比你恐怕還難請。」

  陸繼臣並不贊同:「一個熱衷於舞蹈的人,軟肋很明顯,邀請她未必很難。」

  姚穎想像著那天晚上沈冰檀舞蹈,感慨:「沈冰檀給你伴舞的主意最開始就是我想的,那小孩算是舞壇出類拔萃的一個了,我四年前就覺得這樣的人跟你同台,應該會是很完美的結合。可惜當時沒如願,如果這回能有機會,我倒是挺期待的。」

  她試著問:「不然我去讓他們電視台想想辦法?他們長莞衛視不是很擅長做藝人的思想工作嗎?」


  ——

  沈冰檀晚上做飯時,聽到有人按門鈴。

  她湊在貓眼看了看,發現秦懷初站在外面。

  打開門,秦懷初手裡提著之前在超市買的各種食材遞過來:「我又不會做飯,為了避免再次把鍋給炸了,要不然咱們倆互幫互助?」

  「?」

  秦懷初把食材遞過去:「我的食材免費送給你,接下來的幾天,我繼續在你家蹭飯?」

  「……」

  這天之後,秦懷初真的每天都來。

  一日三餐,從不落下。

  很快國慶假期過去,沈冰檀又開始了上班的日子。

  她的工作還跟以前一樣,每天翻譯一些資料、合同或者文件,偶爾會被齊特助叫去秦懷初的辦公室,整理項目素材。

  這天下午,她又在秦懷初的辦公室里整理東西,口袋裡手機無聲震動。

  它拿出來點開,收到一條好友添加通知。

  對方給的備註:小冰糖,我是初檸,初老師。

  初檸是她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的一位圈內長輩,對方是長莞衛視知名主持人。

  以前沈冰檀年紀小,每次被邀請參加節目都緊張。

  初檸在後台看見,總是給她一顆糖。

  她說,吃點糖就不緊張了。

  記得第一次跟她說自己的名字時,初檸笑著道:「冰檀兩個字聽起來像冰糖,怎麼這麼甜?」

  後來她每次見面,都喊她小冰糖。

  腦迴路倒是跟秦懷初一樣特別。

  沈冰檀一直不怎麼跟人接觸,也不懂社交。

  初檸老師應該算是她在那個圈子裡,關係稍微好點的人了。

  不過她這時候找上自己,應該不會毫無原因。

  思索著,沈冰檀點了接受。

  那邊很快有消息過來:【小冰糖,聽說你現在在長莞,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出來聊聊天?】

  沈冰檀總覺得聊天的內容,應該會和跳舞有關。

  她最近被秦懷初搞得心裡很亂,什麼都還沒想好。

  她打字回覆:【初老師,對不起,我在工作,不一定會有時間。】

  初檸:【沒關係呀,總有休息的時間嘛。】

  【這樣吧,等你晚上什麼時候下班跟我說一聲,發個地址給我,咱們可以在你住處附近的咖啡廳碰面。】

  【不許拒絕我。】

  沈冰檀沒辦法了,只能回覆:【好的。】

  初檸發來一個摸摸頭的表情:【晚上見!】

  收回手機,沈冰檀無奈地嘆了口氣,目光空洞地看著一處發呆。

  秦懷初在辦公桌前坐著,餘光朝這邊看過來。

  一分鐘後,他手指微屈敲了敲桌子:「喂,上班時間發什麼愣呢?」

  沈冰檀回了神,繼續做著手頭的工作。

  秦懷初打量著她,想著她剛剛的反應:「怎麼了,有心事?」


  沈冰檀搖搖頭:「沒什麼,可能剛剛有點累。」

  「那就休息一下吧。」秦懷初起身走了過來,往沙發扶手上隨意一坐,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態度,「我來陪你聊聊天?」

  沈冰檀不知道他想幹嘛,繼續整理著資料,眼皮都沒抬:「也沒什麼可聊的,還是工作吧。」

  「怎麼沒什麼可聊的?」秦懷初看看時間,「這都快下班了,我覺得我們可以聊聊今天晚上吃什麼?」

  「……」

  自從國慶假期里秦懷初天天去沈冰檀家蹭飯開始,他就跟黏上她似的,直到現在每天晚上還老去她家蹭飯。

  臉皮算得上是相當厚了。

  沈冰檀把已經整理好的資料往旁邊推了推,拿筆在紙上做著記錄,慢吞吞開口:「現在你家的保姆應該請假回來了吧,你以後要不然還是回家吃?」

  「我家離公司很遠的,不方便。要不然我為什麼搬去水雲灣?」

  「那你之前怎麼吃飯的?」

  「我之前在外面吃呀,但最近覺得外面的飯太上火,還是你做的合我胃口。」

  「……」

  見沈冰檀低著頭不理人,秦懷初觀察她一會兒,也摸不透她此時心裡在想什麼。

  猶豫片刻,他又道:「其實我最近有在找做飯的阿姨,但是找一個做飯合胃口的太難了,總得慢慢來,我就在你家再蹭幾天,等我找到了我就回自己家吃,到時候也請你去我家吃飯,怎麼樣?」

  「誰要去你家吃飯了?」沈冰檀無語,頓了頓又問,「那你什麼時候能找到?」

  秦懷初想了想:「你月底不是要請假回學校嗎,那我就儘量在月底找到,怎麼樣?」

  沈冰檀還是不理人。

  秦懷初:「你讓我去你家蹭飯不虧的,你看我每天都陪你買菜,我還給你打下手,碗也是我洗的。我可是靠勞動換來的!」

  沈冰檀心裡想著,反正她晚上回家都是要做飯的,多個人也不費事。

  而且吃飯的時候還沒那麼冷清了呢。

  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你儘快找到。」

  她終於答應下來,秦懷初鬆了口氣,眉眼含笑:「那我們繼續商量商量,今天晚上吃什麼?」

  「……」

  沈冰檀看看時間,指著茶几上的文件,做出公事公辦的態度:「秦總,已經六點半,這些資料我已經整理完了,我現在可以下班了嗎?我今天約了人。」

  秦懷初聽完眉頭倏然間擰起:「約了誰,男的女的?」

  沈冰檀眨了眨眼,平靜開口:「這好像不在我給您匯報的範疇之內吧?」

  秦懷初不置可否,脊背往後面一靠:「我只是作為你的鄰居兼老闆,關心一下你的人身安全。」

  「不需要,謝謝。」

  沈冰檀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站起來,準備下班。

  從辦公室里出來,她給初檸發了條微信,說自己下班了,約她在水雲灣對面的KG咖啡廳見面。

  沈冰檀去的時候初檸還沒到,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沒多久,初檸緊趕慢趕地過來:「抱歉,現在剛好是下班高峰期,有點堵。」


  初檸穿了身白色的正裝,幹練中又不失溫婉。

  看到沈冰檀,她笑著伸手過去。

  沈冰檀站起來,跟她握了握手:「我也剛到,初老師坐吧。」

  服務員送咖啡過來,初檸喝了一口,問她:「你現在是大四,在長莞這邊實習?」

  沈冰檀點點頭。

  初檸:「這幾年一直沒見過你,在哪兒讀的大學呀?」

  「在安芩,A大。」

  「A大?那很不錯,是個好學校。不過我之前還以為,你會讀舞蹈學院呢。」

  初檸說完,不動聲色觀察著沈冰檀的反應。

  沈冰檀長而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抿了下唇:「我學了外語。」

  初檸看著她,有點感慨:「你年紀輕輕就有那麼深的造詣,天賦異稟,就該是吃舞蹈這碗飯的,怎麼突然就不跳了呢?以後還想跳舞嗎?」

  沈冰檀捧著咖啡杯,掌心裡滿是暖暖的溫度,順著肌膚傳遞至全身各處。

  初檸繼續道:「你以前還跟我說,你希望中國的古典舞走出國際,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既然有一個這麼偉大的夢想,為什麼說不跳就不跳了?」

  沈冰檀把咖啡放下,拿勺子撥動著上面的拉花,一直沒有說話,整個人心事重重的樣子。

  初檸覺得她像是聽進去了:「其實你今天答應出來見我,應該知道我找你會是什麼事吧?很快就是一年一度的跨年晚會了,我想邀請你上舞台,陸繼臣也說希望到時候你能給他伴舞。」

  沈冰檀訝然抬起頭:「給陸老師做伴舞?」

  初檸笑著點點頭:「陸繼臣的聲望你知道的,圈裡都知道他是個惜才的人,如今能看上你,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會。你不聲不響地消失這幾年,失了不少先機,如果願意在今年的跨年晚會上給陸繼臣做伴舞,名氣肯定會再回到從前的。」

  沈冰檀貝齒輕咬下唇,有點糾結。

  「你也不用著急回答我,可以自己再好好想想。」初檸說著,喟嘆一聲,「我在這一行待了許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有的人銷聲匿跡幾年之後,想再出道是很難重回頂峰的,而你如今卻有一個大好的機遇,如果再不好好把握住,是真的想從此跟舞蹈絕緣嗎?」

  「小冰糖,你是屬於舞台的。我始終不相信,一個站在舞台上眼睛會發光的女孩子,真的可以說放棄就放棄了。」

  秦懷初驅車從公司回來。

  到水雲灣門口,他不經意朝對面咖啡廳的方向瞥了眼,神色登時一頓,以為自己眼花了。

  把車停在路邊,他定睛看過去。

  確實是他媽和沈冰檀兩個人沒錯。

  所以沈冰檀說她今天晚上約了人,約的是他媽?

  秦懷初下了車,朝咖啡廳里走進去。

  初檸正和沈冰檀說著什麼,一抬頭在人群中看到了秦懷初的身影。

  她招手,秦懷初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初檸看見他挺高興:「我來這邊辦點事,想著你也住這小區,準備一會兒去看你呢,結果你自己找上來了。」

  秦懷初在沈冰檀旁邊的位置坐下:「我有什麼好看的。」


  沈冰檀原本坐得比較靠外面,秦懷初這一坐直接緊挨著她,兩人的胳膊抵在一起。

  她不動聲色地往裡面挪了挪,很驚訝秦懷初居然和初老師認識。

  初檸:「我得看看你最近這幾天把自己餓瘦沒有呀,你說你連個飯都不會做,你還想追……」

  「媽!」秦懷初心臟突突跳了幾下,趕緊打斷她,「我這不好好的在這嗎,一斤都沒瘦。」

  初檸這才注意到,秦懷初和沈冰檀兩個人看起來好像不對勁。

  首先,秦懷初坐下的位置,居然是沈冰檀旁邊,而不是自己旁邊。

  其次,沈冰檀在看到秦懷初過來跟自己說話開始,似乎就被驚愕到了,表情有點複雜。

  初檸心裡已經猜了個大概,試著問:「你倆該不會認識吧?」

  沈冰檀這才開口:「初老師,沒想到秦總是您兒子,他是我老闆,另外我們倆還是鄰居。」

  「鄰居呀……」初檸意味深長地重複著,眼底的笑意更濃,「就是對門的那種?」

  沈冰檀點點頭,還挺驚訝的:「您怎麼知道?」

  初檸:「當然是懷初說的呀,他跟我說他有一個很漂亮的鄰居,我沒想到說的就是你。」

  沈冰檀頓時臉頰有點紅,她覺得秦懷初應該不至於……在初老師面前說這種話吧。

  她帶著詢問的目光看向秦懷初。

  然而對方坦坦蕩蕩,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初檸又說:「既然你和懷初是同事,兩人還是鄰居,那肯定關係很好,就別叫我初老師了多見外,改叫阿姨吧。」

  又聊了幾句,初檸看看時間站起來:「剛剛阿姨跟你說的事自己好好考慮一下,以後沒事去我家玩,阿姨讓人給你做好吃的。」

  「謝謝阿姨。」

  初檸走後,沈冰檀和秦懷初兩個人還在咖啡廳坐著。

  沈冰檀還有點雲裡霧裡,跟做夢似的:「原來初老師就是你媽?以前也沒聽你說過。」

  秦懷初好笑地看著她:「長莞衛視的主持人初檸,也是遠商集團的總裁夫人,這好像在業界不是什麼秘密吧?說得好像我故意隱瞞你一樣。」

  沈冰檀喝了口咖啡,小聲道:」我和初老師也沒有見過幾次面,又沒有關注過她的私生活,不知道也不奇怪。」

  她把咖啡放下,起身準備離開。

  秦懷初坐在外面不給她讓路。

  沈冰檀只能耐著性子說:「你起來一下,我要回家了。」

  「急什麼?」秦懷初攥著她的手腕,把人拉回來。

  沈冰檀在力道驅使下重新跌回去,背靠在後面的玻璃牆上。

  她手腕還被他攥著,肌膚相觸間酥酥麻麻的,像觸了電。

  她和秦懷初高中的時候很純潔,很少有這樣的肌膚接觸。

  更何況,他們現在早不是男女朋友了。

  沈冰檀迅速把手抽回來。

  秦懷初一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另一隻手按著桌子,那張硬朗剛毅的臉離她很近。

  沈冰檀努力往玻璃門上貼,心砰砰跳著,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他,裡面染了些慌亂:「秦懷初,這裡是咖啡廳,你要幹嘛?」


  秦懷初笑了下,往外面挪了挪,稍微給她一點空間:「我媽今天找你聊什麼呢?」

  不等她答,他猜測到一種可能,「莫非是跨年晚會的事?」

  沈冰檀有點意外:「你怎麼知道?」

  「我媽最近忙碌的也就這點事了。」

  沈冰檀也沒隱瞞,跟他說:「初老師說讓我跨年晚會上給陸老師伴舞。」

  「陸繼臣?」

  沈冰檀點點頭。

  「給你偶像伴舞,那不是好事嗎,怎麼剛剛聽你們倆的談話,你沒答應?」

  沈冰檀微微坐正了些,低下頭:「我還沒考慮好。」

  秦懷初嘆了口氣:「沈冰檀,機不可失的道理懂不懂?」

  「就是因為懂,我才沒有直接拒絕呀。」

  夕陽的餘暉落在她半邊臉上,給另一邊留下暗影。

  長長的睫毛撲簌間好像蒲公英,靈動又好看。

  秦懷初緩緩伸手過去,落在她頭頂二十公分的位置。

  猶豫了一會兒又收回來:「不著急,你慢慢考慮,做什麼決定都好。」

  他站起身:「我都餓了,走吧,回家做飯了。」

  從咖啡廳里出來,沈冰檀一直沉默著,看起來滿腹心事。

  她看到一顆石子,腳尖湊過去發泄般往前踢了一下,石子滾向前方很遠的位置。

  她又追上去,再踢一下。

  如此反覆著,一直到單元樓下。

  秦懷初陪在她身邊,也安安靜靜的沒打擾她。

  直到上了電梯,秦懷初朝她看過來:「你的顧慮是什麼?」

  沈冰檀揚起巴掌大的小臉,跟他對視一眼,又重新把頭低下。

  秦懷初繼續說:「如果是怕姥姥知道了不開心,那我覺得你多慮了,姥姥那麼疼你,如果她還活在世上,看到你今天為這種事煩惱,我想她一定會後悔當初的決定。」

  「會嗎?」沈冰檀輕輕呢喃著,目光變得幽遠。

  她一直不知道沈秋蘭和姥姥那天的話是什麼意思。

  但她很好奇。

  既然那件事跟她跳舞有關。

  如果她繼續回到舞台,是不是能找到答案?

  看到她臉上的動容,秦懷初朝這邊走過來。

  電梯裡就他們兩個,他離她很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沈冰檀抬頭時,他彎下腰來迎合她的身高,那張臉輪廓深邃英俊,眉眼清雋。

  「沈冰檀,你想買回姥姥的宅子對嗎,靠你現在的收入多少年能買得起?你有名氣,還是給陸繼臣伴舞,參加跨年晚會的收入是多少你大概心裡有數吧?」

  沈冰檀從來沒往這邊想過,如今被秦懷初一提,眸色登時亮了。

  是啊,這樣她很快就能把姥姥的房子買回來了。

  姥姥肯定會支持她的!

  從她眼神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懷初彎彎唇角,又神色認真地跟她道,「要遵從自己的內心,做自己最想做的事。」


  電梯門開了,沈冰檀率先朝外面走。

  秦懷初望著她的背影,很輕地補了一句:「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聲音很小,混著唇齒間溫熱的氣息,散落在空氣。

  沈冰檀沒聽見,只認真想著他先前的話,最後在門口站定,朝他看過來,綻放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了,謝謝。」

  「怎麼謝?」秦懷初跟上去,「今晚我想吃小龍蝦,你給我做嗎?」

  沈冰檀心情還不錯,點頭:「那我們一會兒去買蝦。」

  ——

  秦懷初最近在忙一個海外的項目,一連出差了好幾天。

  秘書辦的人也被他帶走了大半,顯得冷清不少。

  沈冰檀這幾天都被薛雯帶著,也沒什麼特別的工作要忙,沒事在電腦前坐著,還能順便想想論文的事。

  這天忙完手裡的活,她端著杯子去茶水間。

  從秘書辦出來,她不自覺朝對面總裁辦的方向望了眼。

  她記得,秦懷初好像已經出差一周多了。

  這次時間還挺久的,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去茶水間沖了杯咖啡,返回時恰好看到范陽從電梯裡出來。

  這次出差,范陽也跟著去了。

  莫非大家都回來了?

  沈冰檀又朝總裁辦的方向看一眼,不知道秦懷初回來沒有。

  范陽看見她打了聲招呼。

  剛到秘書辦,薛雯就迎上來:「項目談的怎麼樣了?」

  范陽眼睛裡滿是紅血絲,應該是熬夜熬的。

  他打了個哈欠:「秦總出馬,哪有解決不了的難題?我們當然跟著拿提成就對了。」

  薛雯出去轉了一圈,回來:「怎麼沒看見齊特助和秦總?還有其他人呢?」

  「大家幾天幾夜沒休息好,都回家了。」范陽從抽屜里拿出鑰匙,「秦總今天和明天給我們放假,如果不是鑰匙在公司,我也早就回家了。」

  他將鑰匙放在掌心顛了顛,很是嘚瑟地跟辦公室里的眾人擺擺手:「放假嘍,你們好好工作,我回去睡覺覺了!」

  又順便摸摸楊軒的頭。

  楊軒:「我吐!」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沈冰檀回到座位上繼續查找論文素材。

  沒多久,電腦桌面下方的微信圖標亮了一下。

  她點開,看到發信人是秦懷初。

  她心上一驚,迅速切掉頁面,警惕地看了下四周,才改用手機打開。

  大老闆:【居委會的人來調查小區裡的人員居住情況,你的信息表在我這兒。你要晚點回來自己填,還是現在讓我幫你?】

  居委會離水雲灣小區挺遠的,沈冰檀如果回去自己填,還得送去居委會太麻煩了,還不如跟秦懷初順道。

  正猶豫,薛雯倏然叫她,沈冰檀慌忙回復了一句:【你幫我填一下吧。】

  發送後,她起身走過去。

  薛雯把一份文件給她:「你把這個翻譯一下,下班前給我。」


  「好的。」沈冰檀接過來,抱回座位上。

  內容不多,她很快就翻譯完了。

  恰好也到了下班時間,她抻抻懶腰,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

  等電梯時,她心裡還琢磨著,秦懷初出差回來了,聽范陽剛剛的口氣,既然沒休息好肯定也沒好好吃飯。

  那她今晚做晚飯,要不要給他送過去點?

  他幫自己填了信息表,給他送點也是應該的吧。

  她這麼想著,拿出手機打算看秦懷初回復她沒有。

  一點開,發現秦懷初的回覆飄在最上方:【?】

  沈冰檀:「?」

  秦懷初在說什麼鬼?

  沈冰檀迅速點開兩人的聊天界面,這才看清楚兩人先前的聊天記錄。

  剛剛回復秦懷初時被雯姐打岔了一下,不小心打了錯別字過去。

  於是,兩人的聊天記錄變成了這樣:

  大老闆:【居委會的人來調查小區裡的人員居住情況,你的信息表在我這兒。你要晚點回來自己填,還是現在讓我幫你?】

  沈冰檀:【你幫我舔一下吧。】

  大老闆:【?】

  沈冰檀:「……」

  窒息。

  她打錯字了,但意思秦懷初應該是懂的。

  他甩個問號到現在都不吭聲,是怎麼回事?到底幫她填表了沒有?

  她思索著重新編輯文字:我打錯字了,你幫我填一下表,謝謝。

  然而還沒來得及發送,秦懷初又發消息過來:

  【舔——】

  【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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