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初的話傳入耳畔, 沈冰檀的心裡莫名流淌出一股暖意。Google搜索
剛剛那股糟糕的心情,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覺間散了。
秦懷初看看越下越大的雨,說:「回去吧, 估計大家燒烤也吃得差不多了。」
他正要起身, 膝蓋處傳來一陣脹痛。
悶哼一聲,又重新坐回去。
沈冰檀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了?」
「腿麻了?」
沈冰檀不知道他就坐這麼一會兒, 怎麼會腿麻的。
想到他剛剛設法哄她開心, 猶豫著主動伸手過去, 拉住他的胳膊:「那我扶你起來。」
秦懷初彎了彎唇角, 被沈冰檀拉起。
那邊大家已經張羅著收東西了, 齊特助舉著傘正焦灼地四處尋找秦懷初。
看他和沈冰檀兩個人過來, 他迎上去,將傘舉在秦懷初頭頂:「秦總, 您的腿……」
話沒說完,秦懷初一記警告的眼神遞過來, 齊特助注意到旁邊的沈冰檀,當即消了音。
沈冰檀觀察著齊特助一臉擔心的表情, 再看看秦懷初的腿。
還沒說話, 齊特助把手裡的傘遞給她:「你先扶秦總回去, 這邊有大家收拾呢。」
度假別墅不遠,沈冰檀跟秦懷初兩人徒步往前走。
她一直低頭觀察著秦懷初那條走路時略顯僵硬的腿。
沈冰檀記得四年前,她和秦懷初的最後一次見面。
那時的秦懷初就拄著拐杖,也是右腿受著傷。
她問怎麼了,秦懷初說是打籃球摔的。
不會還是那次的傷沒好吧?
可是打籃球怎麼就傷得這麼嚴重?
「你這是舊疾?」沈冰檀試著問道。
秦懷初脊背僵滯一瞬,隨口嗯了聲。
沈冰檀張張口還要再問什麼,秦懷初說:「一點小病根,不嚴重。」
進別墅, 他看一眼沈冰檀淋濕的衣服:「你也回房間吧,我自己能行。」
隨後自己往四樓走。
沈冰檀在原地站一會兒,回房間洗了個澡。
吹乾頭髮從洗手間出來,看到手機上薛雯給她發了微信:【收拾完來一樓,大家在玩遊戲。】
沈冰檀下樓梯,看到大家在客廳中央的空地上圍坐著,下面鋪了軟墊,遊戲早就開始了。
秦懷初也在,看起來仿佛沒什麼異樣,應該是腿上用了藥。
見沈冰檀下來,薛雯沖她招手:「快過來,大家在玩真心話大冒險。」
在薛雯旁邊坐下,沈冰檀看到啤酒瓶子此時恰好指向秦懷初那邊。
秦懷初不以為意地笑笑,隨意說了句:「真心話。」
不在公司,他看起來平易近人不少。
好不容易逮到老闆一次,大家都紛紛商量著問他什麼好。
最後范陽作為代表發言,先清清嗓子,才慢慢說出問題:「秦總,我們大家想知道你談過戀愛嗎,你的初戀情人是什麼樣的?」
問完之後大家不自覺屏住了呼吸,女同事更是嬌羞的低下了頭,滿含期待。
沈冰檀心裡咯噔一下,覺得自己下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她看向秦懷初,對方的目光也恰好在此時望了過來。
沈冰檀心慌地將視線移向別處,端起手邊的一次性紙杯,抿了口果汁。
秦懷初右手撐在後方的軟墊上,左手隨意搭在膝蓋處,似乎認真想了下,開口:「很漂亮,成績很好,也很乖。就是脾氣倔起來,誰也沒辦法。」
大家無不在心裡唏噓了一下。
秦總看起來不近女色,原來真的有過初戀情人。
「秦總,聽你這描述,你還喜歡她嗎?」不知誰大著膽子又問了一句。
秦懷初仰頭喝了杯酒,牽唇一笑:「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來來來,咱們繼續。」
大家說著,開始進行下一輪的遊戲。
沈冰檀一直捧著果汁小口小口地喝著,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她運氣不錯,瓶子一直沒轉到她這邊,她也就當看個熱鬧。
楊軒突然說手機沒電了,四下找了找。
附近沒有插座,便去角落裡拿了個移動插排通過來。
沈冰檀看一眼,提醒他:「這個好像是我們晚上吃燒烤時拿外面用過的,淋了點雨,現在通電容易起火。」
楊軒看看這插排:「這玩意質量很好,應該不至於吧,我就稍微充點電,半小時就行。」
沈冰檀堅持說:「還是小心點吧,真引起火災很危險的,到時候再後悔就一切都晚了。」
沈冰檀平時不是一個愛管閒事的人,今天晚上有點反常。
薛雯問她:「你看起來對這個很排斥?」
沈冰檀說:「四年前有一次,隔壁鄰居把電動車的充電器拿在臥室充電,結果充電器受潮,在屋裡爆炸了。火勢蔓延太快,連帶著我家都燒了起來。」
同事們聽了有點震驚:「這麼嚴重嗎,當時不會鬧出人命了吧?」
「那個鄰居有輕微的燒傷,好像還有個年輕人受了傷,當時因為電梯不能用,他慌忙下樓時從樓梯上滾下來,骨頭摔斷了,挺嚴重的。」沈冰檀神色逐漸暗淡下來,雙手抱膝,「我之前比賽贏的荷花獎獎盃,也因為那場大火弄丟了。」
那是姥姥生前最喜歡的東西。
姥姥說每次看到獎盃,就很為沈冰檀感到驕傲。
「算了,那我還是不用這個了。」楊軒把移動插排拔下來,手機拿去角落裡充電。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大家繼續做遊戲。
秦懷初餘光看著沈冰檀,默不作聲地飲酒。
——
這次團建雖然遇上下雨,但秦懷初帶大家玩了不少項目,總的來說還是盡興。
晚上玩遊戲太晚,第二天大家都睡了個懶覺。
起來吃點東西,便該回長莞了。
沈冰檀收拾完行李從樓上下來,行政部的李婉婉叫住她:「嗨,沈冰檀!」
沈冰檀跟她沒交集,不知道她怎麼突然找自己,也禮貌的笑了下,繼續往外面走。
李婉婉跟著她:「你回去時還跟秦總坐一起嗎?」
沈冰檀停頓了一下,下意識搖搖頭。
李婉婉眼裡泛著光,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又小聲問她:「那你來的時候和秦總坐一路,他有沒有跟你說話,都聊些什麼?他是不是比在公司的時候好相處一些?」
秦懷初從來不缺女孩子喜歡。
對方的意圖太過明顯,沈冰檀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恰好已經走到門口,她指指前方的車:「我先上去了。」
沈冰檀上車早,大家還在收拾行李。
薛雯在第三排右側靠近走廊的位置坐著,看見她招手:「小沈,這回你跟我坐這兒吧,第三排應該也不暈車。」
起身給她讓位置,「你去裡面,我喜歡靠走廊。」
車廂里陸陸續續有人上來,沈冰檀看到李婉婉一直在外面躊躇著沒上車。
後來見秦懷初和齊特助兩個人過來,她率先上了車,在第一排的位置站定,把自己的包放在座位上。
秦懷初和齊特助上車後朝這邊看過來,李婉婉緊張了一下,嬌滴滴開口:「秦總,我今天胃裡有點不舒服,能坐這裡嗎?」
秦懷初看一眼第三排的沈冰檀,平靜開口:「可以。」
李婉婉低著頭,臉上浮現一絲欣喜。
然而還沒高興太久,她看到秦懷初徑直去了後面。
沈冰檀和薛雯後面一排坐了個女生,秦懷初走過去。
女生緊張又羞怯地站起來,慌忙往裡挪了一個座位:「秦總……」
全車廂的視線都集中在這一隅。
沈冰檀也忍不住回了頭。
秦懷初說:「前面那個同事身體不舒服,你跟她一起坐,方便路上照顧一下。」
女生笑意一僵,低應了聲,乖乖拿著包去前排。
第四排就這麼空出來。
秦懷初從容地在沈冰檀正後方的位置坐下。
齊特助看看沈冰檀,再看看自家老闆。
默默在旁邊坐下,眼觀鼻鼻觀心。
回去的路上,薛雯小聲跟沈冰檀感慨:「被咱們秦總拒絕過的女生可謂數不勝數,不近女色四個字都快貼在臉上了,可偏偏還有不死心的要往上黏。」
她又想起什麼,看向沈冰檀:「不對呀,來的時候他怎麼就允許你坐他旁邊了?」
沈冰檀還沒開口,薛雯繼續自圓其說:「也對,當時老齊跟我坐後面了,他也沒別的位置可坐。而且那時候時間都不早了,你又是秘書辦的人,算自己人,他肯定覺得趕路要緊沒跟你計較。」
沈冰檀:「……」
「你路上跟秦總說話了嗎,有沒有試著跟他把關係修好?」薛雯又問。
沈冰檀抿著唇不知道怎麼答。
薛雯以為是沒有的意思,嘆上一口氣:「你說咱們秦總,到現在沒個女朋友,對那些愛慕他的女生也不憐香惜玉,辦公室里又幾乎都是男秘書,確實很容易惹人多想。你入職的時候覺得他可能跟男秘書有姦情,其實心情我是理解的。齊特助天天跟他在一起,有時候我也懷疑他倆不純潔。」
沈冰檀:「……」
薛雯:「不過昨晚上真心話大冒險,沒想到秦總之前還有過初戀情人,你說得是什麼樣的女孩,才能讓秦總眼光這麼高的人喜歡?有機會真想好好開開眼。」
沈冰檀全程接不上話,努力把自己當成空氣。
薛雯在私底下稍微不怕秦懷初一點。
她轉過身,手臂搭在靠背上,朝秦懷初看過去:「秦總,你有初戀的照片嗎,讓我們都看看唄?」
秦懷初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感興趣?」
秦懷初眼神總是很犀利,被他盯著薛雯心裡發虛:「肯定不止我一個人感興趣呀,齊特助也感興趣吧,還有小沈……」
她抓著沈冰檀的手一起舉起來,「小沈也感興趣的,對吧?」
不知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沈冰檀感覺秦懷初有點熾熱的目光也在盯著她。
她低著頭,把自己的手腕抽回來:「我不感興趣。」
然後迅速坐正。
齊特助:「我也不感興趣。」
突然被孤立的薛雯:「……」
好吧,那我也不感興趣。
——
帶大家玩的這一趟比較費神,秦懷初下午到家後睡了一覺。
醒來天已經黑了。
肚子有點餓,他去冰箱裡掃一圈,裡面空蕩蕩沒什麼能吃的。
看看時間,他乾脆驅車回了秦家。
秦家別墅
陳嫂正把一盤盤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初檸和初念母女兩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看到秦懷初回來,初念很是驚奇:「哥,你不是搬到外面去住了嗎,回來幹什麼?」
秦懷初早就餓得不行,聞著飯香胃裡的饞蟲都被勾了出來。
他大搖大擺走去餐桌前坐下:「我想念陳嫂做的飯了,不行嗎?要你一個小屁孩管我?」
初念急了,站起來要跟他頂嘴。
初檸趕緊拉住,指指樓上:「去喊你爸下來吃飯。」
初念沖秦懷初的方向做了個鬼臉,跑著上樓。
初檸去餐桌前拉開椅子坐下:「你一個從小到大連飯勺都沒拿過的人,這兩天在外面怎麼吃飯的?」
秦懷初夾了塊糖醋排骨,迫不及待地咬一口:「有錢還能餓著?我在飯店裡吃,但是太上火,正考慮要不要請個做飯的阿姨。」
初念和秦曦兩人從樓上下來。
剛坐下她就跟秦曦告狀:「爸,我哥一回來就跟我吵架。」
秦懷初停下吃飯的動作,朝她瞪過來。
初念扁扁嘴,夾一塊醬牛肉在嘴巴里嚼著,不說話了。
晚飯後,他們一家四口都在客廳。
秦曦拉秦懷初下圍棋,初檸和初念在旁邊看。
初念把玩著一串葡萄,時而摘下來一顆送進嘴裡,朝秦懷初那邊頻頻偷看好幾眼。
秦懷初擰了下眉,餘光掃她:「幹嘛?」
初念心虛地坐正一些,慢吞吞地問:「哥,現在不是國慶節放假嗎,你也沒什麼工作,黎昕哥和以則哥應該也放假了,你們怎麼不約著一起去哪兒玩呀?」
秦懷初落下一子,看都懶得看她:「關你什麼事?」
「那你們如果有什麼好地方,可以帶上我呀,我也放假。」
「我沒空,哪也不去。」
「假期你有什麼好忙的,你就是不想帶我出去玩。」初念有點不滿意地嘟起嘴。
初檸拉著女兒,湊在她耳邊說:「你哥可能忙著給你找嫂子呢。」
她聲音不大,但秦懷初還是聽見了,扭頭看過來:「?」
初檸沒有被逮到的窘迫,不以為意地攤手:「我說錯了嗎,你大半夜的張羅搬家,不是追女孩子的我能信?」
「誰說我追人了?」秦懷初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我搬家只是因為……」
「別解釋,我問過尹黎昕了。」初檸打斷他,「你在水雲灣買了兩套對門的房子,一套租給了某個女孩子,一套自己住。」
秦懷初:「……」
尹黎昕那小子,看我不打死他。
既然暴露了,秦懷初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行吧,我就是在追人怎麼了?」
兒子能開竅,初檸心裡還是很高興的,跟他打聽:「現在怎麼樣了,有進展沒有?人家姑娘對你什麼感覺?」
秦曦想著最近沈冰檀的反應,搖搖頭:「不知道。」
初檸打量他:「怎麼聽起來好像進展不合你心意?」
秦曦也不下棋了,跟兒子道:「追人你爸我有經驗啊,怎麼不來問我?」
秦懷初好笑:「您能有什麼經驗?說來聽聽。」
秦曦:「你知道追女孩子的第一要義是什麼嗎?」
秦懷初搖搖頭。
初檸和初念也看過來:「是什麼?」
秦曦喝了口茶,杯子往桌上一放:「當然是臉皮得厚呀!」
全家人:「……」
「話糙理不糙,我這可是總結出來的至理名言,女孩子就喜歡這樣的,不信你問你媽。」
秦曦越說越起勁,「兒子,爸跟你講講當年我怎麼追你媽的。」
突然被點名,初檸揉了揉眉心,站起來有:「我有點困,你們聊吧。」
她正打算上樓,餘光乜一眼旁邊的女兒,將人拉起來:「你坐這聽那麼起勁幹嘛?跟我上樓去。」
初念不想走:「我聽聽我爸能說出什麼花來,沒準我長大了也能用上呢。」
「……」
典型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初檸強行將女兒扯走:「你學個鬼!」
這一晚,秦曦和秦懷初父子二人聊了很久,也沒人知道他們究竟謀劃了什麼。
——
接下來幾天,沈冰檀都待在房間裡準備畢業論文。
前天大學室友發消息給她,說他們系今年的開題答辯改為上學期了,時間定在十一月初。
沈冰檀在群里也收到了輔導員的通知信息。
學校臨時變動,她十月底可能就得回去。
時間比較緊,關於論文選題的事也得抓緊了。
今天恰好是中秋節。
沈冰檀忙完開題報告從房間出來,已經快中午。
感覺肚子有點餓,她打開冰箱掃一眼,之前買回來的食材居然吃完了。
她在手機備忘錄上列了個清單,背著包包準備去超市採購。
剛出門走至電梯口,對面秦懷初家的門也開了。
他抄著口袋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心情不錯地打招呼:「好巧。」
「……」一點都不巧。
沈冰檀覺得最近邪了門了。
一連好幾天,她每次只要出門准能碰見秦懷初也出來。
她下樓扔個垃圾能遇見他,去門口領個快遞能遇見他,就連清晨偶爾早起去花園裡跑步,也能遇上他。
他無時無刻不徘徊在她的視野里。
沈冰檀甚至都有點懷疑,秦懷初每天都趴在門口守株待兔。
她一出來,他就跟著出來了。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秦懷初這種身份的人不至於做出這事。
再說了,他閒著沒事幹老跟她幹嘛呢。
就為了跟她說一句「好巧」?
沈冰檀心裡嘀咕著,自顧自地從小區里出來。
往右邊走穿過一條馬路,對面就是一個很大的生活超市。
她走到一半,發現秦懷初還在她後面跟著。
這兩天遇見他的次數太多,沈冰檀這回實在忍不住了,停下來:「你最近怎麼老跟著我?」
秦懷初笑了聲,吊兒郎當道:「這馬路是你家開的?前面是超市,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沈冰檀被問的沒話說,只能繼續往前走。
秦懷初這回乾脆不跟她後面了,快走兩步與她並肩:「既然目標一致,咱們一道吧。」
沈冰檀:「……」
到超市,沈冰檀推著一輛小推車走向生活區。
按照手機上提前列好的清單,把需要買的東西一一挑選好,放進小推車。
她每拿一樣,秦懷初也跟著拿一樣。
見超市里各種月餅大促銷,沈冰檀又心血來潮買了點做月餅的食材,想回去自己動手試試。
秦懷初又跟著拿了一模一樣的食材。
他有工作上的電話,一手正舉著手機聊著什麼,壓根不管自己拿的是什麼,會不會做。
根本就是故意學她的。
沈冰檀莫名來氣,見他思緒還在電話上,忽然很想報復他一下。
眼珠轉了轉,她轉身走向日用品區。
秦懷初一邊打著電話一邊跟過來。
沈冰檀拿了一樣東西放進手推車裡。
秦懷初跟著手伸過來,拿起。
不等他往手推車裡放,沈冰檀故作驚訝地看著他:「哇,原來你還用這個呢?」
秦懷初一怔,視線緩慢移過來,看著自己手裡拿著的那包東西。
很可愛的粉色包裝,一袋衛生棉。
空氣好像在一瞬間靜止了。
只有手機里還有聲音傳來:「秦總,您在聽嗎?」
秦懷初看向難得露出幾分小得意的沈冰檀,喉結動了下,緩聲道:「先這樣,晚點打給你。」
他收回手機裝進口袋。
看看手上的東西,他丟進沈冰檀的小推車:「給你了。」
他推著小推車往前走。
沈冰檀目光追過去。
她看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懷初,居然臉紅了!
沈冰檀心情很是舒暢,盯著秦懷初的背影笑。
笑著笑著,她嘴角僵滯下來。
她好像很久沒有在秦懷初跟前這麼放肆過了。
上一次有類似的畫面,不記得是什麼時候。
那種感覺,就好像回到了之前兩人沒分手的時候。
最近是怎麼了。
她對他越來越不設防。
住得離他近了,心竟也不知不覺跟著往那邊靠。
沈冰檀提著一大袋子食材從超市里出來,沒走兩步,感覺手上陡然一松。
她扭頭,見秦懷初直接把她提著的東西拎起在手上。
「我自己可以……」她剛想去接,秦懷初躲開了,「我身為一個男人,遇到柔弱的女同事幫忙提點東西,展示一下紳士風度,我還是能做到的。」
沈冰檀沒辦法,只能跟他說了聲:「謝謝。」
秦懷初傳來一聲哼笑:「這會兒知道講禮貌了?」
沈冰檀登時想起衛生棉的事。
剛剛一心想著報復他,根本沒考慮那麼多。
此時再回憶剛剛的行為,她一張臉臉噌地燒了起來。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拿衛生棉去招惹秦懷初。
實在太尷尬了。
她剛剛一定腦子有問題。
沈冰檀走向小區的步子不自覺加快,想快點打破這份彆扭。
秦懷初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緊跟上去。
到七樓,沈冰檀把自己的東西接過來。
回到家,她才感覺自己整個人活過來了。
長舒一口氣,她把今天需要用的食材取出來,其餘放冰箱。
拿手機搜索月餅的視頻,烤箱就可以做,剛好這邊做飯的設備一應俱全。
連著看了幾個視頻,她胸有成熟地走進廚房。
以前每年的中秋節,她都和姥姥兩個人過。
姥姥會親自做各種口味的月餅,再燒一桌子的好菜。
到了晚上,她們祖孫兩個在院子裡看月亮,聽姥姥講故事給她聽。
沈冰檀將和好的面放在案板上,大腦漸漸放空,想些有的沒的。
大學裡,每年的中秋節,室友都會回家和父母一起過。
不知道別人家的中秋節是什麼樣的,如果有父母陪在身邊,應該其樂融融,很團圓熱鬧吧。
她回頭看一樣空曠的客廳。
如果姥姥還活著就好了,這時候還能陪她說說話。
沈冰檀甩了甩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開。
抓了些花生、芝麻和葡萄乾,混著月餅餡料放在碗裡慢慢搗碎。
忽聽得外面「砰」的一聲。
聲音很大,沈冰檀心跳跟著顫了顫。
沈冰檀朝外面的方向看了眼,本沒有太在意,繼續低頭忙活自己的。
忽又想起什麼,回憶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她覺得不對勁,忙解下圍裙開門跑出去。
走廊上蔓延著一股焦糊味,很明顯是從秦懷初家傳來的。
這位大少爺不會把廚房炸了吧?
沈冰檀緊急敲了敲秦懷初的門:「秦懷初,你在家嗎?」
沒多久,門打開。
秦懷初站在門口,沉著臉,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沈冰檀往裡面看一眼,食指向上示意空氣中蔓延著的味道,很委婉地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秦懷初支吾了一下:「我就接了個電話,鍋炸了。」
「……」
沈冰檀有點無奈,又問:「需要我進去幫忙嗎?」
秦懷初側側身子,示意她進去。
這是沈冰檀第一次踏進秦懷初家。
大概兩套房是同一個房東的原因,裡面的裝修和布局同沈冰檀那裡一模一樣。
沈冰檀徑直走向廚房。
裡面充斥著煤氣的味道,她迅速衝進去關掉開關。
打量廚房裡的殘局,倒是沒想像中那麼嚴重。
爛了一口鍋,生米混著水流淌在地上,其他都沒什麼問題。
沈冰檀:「損失不大,你去拿個掃帚收拾一下就好,不過這口鍋應該報廢了。」
秦懷初默默去衛生間拿了掃帚和鏟子,將地上的垃圾掃起來,又用拖把清理乾淨。
沈冰檀把客廳和廚房所有能通風的窗戶全打開,看向廚房的秦懷初,有點納悶:「現在是假期,你怎麼不回家呀?一個人住這裡,你又不會做飯。」
秦懷初彎腰拖著地板,隨口道:「家裡保姆請假了,爸媽和妹妹出去旅遊了,回家也得我自己做,在哪不都一樣?」
「……」
聽上去怎麼也慘兮兮的。
雖然沈冰檀也是一個人,但她好歹自己能做吃的,餓不著。
秦懷初可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中秋節居然沒人管,簡直比她更慘。
不過慘不慘的,好像也輪不到她管。
沈冰檀想到自己做了一半的月餅:「既然沒什麼大事,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慢慢收拾。」
「等等!」
秦懷初放下拖把走過來,沈冰檀不解地抬頭:「還有什麼事嗎?」
秦懷初指指牆上的掛鍾:「已經中午了」
沈冰檀:「?」
秦懷初:「我還沒吃飯。」
沈冰檀:「??」
秦懷初:「我能去你家蹭飯嗎?」
沈冰檀:「???」
見沈冰檀呆呆望著自己,一言不發,也不鬆口讓他去。
秦懷初說:「咱們倆好歹還是秘書和老闆的關係,你應該不至於想看到老闆餓死吧?我如果餓死了,以後誰給你發工資?」
「……」
沈冰檀沉默須臾,跟他道,「你要蹭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還沒做好呢,要不然你先等著,晚點做好我給你送過來。」
「那不行。」秦懷初說,「吃人家的嘴軟,我臉皮薄,若不做點什麼實在不好意思。要不然——」
他想了想,滿含期待的目光望過去,「我能去你家給你打下手嗎?」
沒想到秦懷初會提這種要求,沈冰檀神色稍怔。
今天是中秋節,多個人也不是不可以,說不定還會熱鬧點。
她尋思著點點頭:「那也行,你跟我來吧。」
回到家,沈冰檀重新洗了手,給他分配點簡單易做的活:「我打算做月餅的,你幫忙把這些果仁搗碎,一會兒要用。」
秦懷初把碗和小石錘接過來,笑著看向她,眼裡染著幾分戲謔:「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五仁月餅?」
沈冰檀無語,小聲反駁:「我原本又不是給你做的。」
秦懷初不跟她爭執,此時心情還不錯,問:「要搗成什麼樣的?」
「差不多就行,不用太碎,顆粒大點口感會更好。」
秦懷初很聽話地挽起袖子,站在料理台前開始勞作。
沈冰檀覺得只吃甜食太膩,準備再炒幾個菜,便在水龍頭前清理食材。
廚房的空間不大,再加上秦懷初的個頭又高,待在這兒沈冰檀來回走動時更有擁擠感。
她說:「你這個可以拿去客廳慢慢搗。」
秦懷初站著一動不動:「我覺得在這裡更有做飯的氛圍。」
「……」不會做飯還挺講究。
沈冰檀不再理會他,一心忙自己的。
廚房裡,兩人各自做著事都沒說話。
陽光斜射進來,在料理台上灑下一半的明媚。
秦懷初餘光不時瞥向沈冰檀,唇角不自覺牽起淺淺的弧度。
原來就這麼靜靜待在她身邊,他都會覺得無比滿足。
沈冰檀鍋里倒了油準備烹飪時,才想起自己圍裙忘戴了。
她穿的是白色針織衫,很容易被搞髒。
她把鏟子和蔥姜放下來,關掉火,先把圍裙給戴上。
她手上有油,系後面的系帶時害怕把油粘在自己裡面的衣服上,每一步都格外謹慎。
大概是因為顧慮太多,她的動作有點滑稽。
秦懷初看到抬步走過來,接過她手上的系帶:「我來吧。」
沈冰檀脊背一僵,手上感受到他指尖傳來的溫度,像是被燙到一般,她鬆開手。
他動作很利索,三兩下系了個結。
又看到沈冰檀脖子上的系帶也快開了,打算解開重新系。
沈冰檀後頸肌膚細嫩,被他略顯粗糙的指腹掃過,整個人不自覺打了個顫慄,下意識躲開:「就這樣吧,不用重新系了,不會掉的。」
看她不自然的反應,秦懷初挑了下眉,傾身湊在她耳畔:「我能吃了你?」
沈冰檀臉頰紅紅的,裝作沒聽見。
轉過身去,重新打開火開始烹飪。
中午沈冰檀炒了兩個菜,和秦懷初簡單對付一下。
午飯過後,兩個人才開始包月餅。
把所有材料拿去客廳的茶几上,打開電視隨便選了個綜藝節目。
坐在茶几前的軟墊上,準備包的時候沈冰檀才想起來,忘記準備月餅模具了。
她嘆了口氣:「反正也是自己吃,就不搞那麼花里胡哨了。」
秦懷初看她怎麼做,自己也拿了一揪麵團壓成小圓餅,學著沈冰檀的樣子做。
然而只是看起來簡單。
沈冰檀封住餡料,一壓平就是月餅的形狀,他的一壓就爛,面還往手心上粘。
「難道麵團跟我認生?」他嘴裡嘟囔著。
沈冰檀看一眼,靠過去耐心教他:「麵餅要中間厚邊緣薄,如果粘手你在手上抹點油。」
說著親自給他示範了一遍:「就像這樣……」
秦懷初又想起以前在學校,她給自己講題時的樣子。
眸中閃過一絲星芒,他無聲地笑了下。
沈冰檀狐疑地看著他:「你笑什麼?」
秦懷初沒骨頭地背靠在後面的沙發上,懶洋洋開口:「我中午蹭到飯了,心裡高興不行嗎?」
「……」
秦懷初又跟著重新包了一遍,還是丑啦吧唧,別彆扭扭。
他喊沈冰檀幫忙。
沈冰檀看了看,湊過來指著他手裡的麵團:「這個地方你沒封嚴實,果仁都露出來了。還有這裡,面太薄了……」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自己親自上手修補。
秦懷初垂眸看著她。
兩人不覺間離得很近,沈冰檀一門心思補救著那枚不像樣的月餅,沒意識到自己幾乎整個人靠到了秦懷初懷裡。
「這個地方又太厚了。」沈冰檀說話間有熱氣噴灑在秦懷初的手腕處。
溫熱的,有點癢。
秦懷初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什麼撓了一下,漾起細微的漣漪。
他深邃的桃花眼凝視她半張側臉,看那小巧精緻的櫻唇一張一合。
「學會了嗎?」沈冰檀忽然抬頭,兩人的目光瞬時在半空中交錯。
她眼神乾淨澄澈,帶著靈氣,盯著你時仿佛一顆心都要化成水。
見秦懷初不吭聲,她以為還是不會,忍不住微微皺眉:「這麼簡單的事情,你怎麼還學不會?」
「那你再教一遍。」秦懷初開口時聲音低啞,又帶著一抹繾綣的溫柔。
沈冰檀怔愣片刻,才注意到自己與秦懷初距離很近。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濃烈而熾熱。
沈冰檀迅速把身子收回來:「你,你自己再試試,很簡單的。」
她不敢看秦懷初,又拿了一個小團機械地包著月餅。
秦懷初望了她片刻,薄唇翕動著似有話想說。
但許多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終究不忍打破如今這份難得的美好。
他散漫笑笑,坐直了些:「應該學差不多了,我再試一個。」
沈冰檀一連包了好幾個,秦懷初才終於做出一個像樣的月餅。
之後便拿了把牙籤在上面雕刻著什麼。
沈冰檀好奇地看過去:「你幹什麼?」
秦懷初抬手擋住她視線:「別亂看,沒到你看的時候呢。」
沈冰檀努努嘴,也不感興趣,默默把最後幾個月餅包完。
那邊秦懷初也雕完了,用手遮得嚴嚴實實,不給沈冰檀看的機會,也不知道他搞什麼花樣。
沈冰檀懶得理會他,將包好的月餅拿起,放進預熱好的烤箱裡。
等她把月餅全部放完,秦懷初才過來把他那個也丟進去。
沈冰檀坐回沙發上,感覺有點累,但心好像被什麼填滿了,興致居然還不錯。
她拿遙控器隨意變換著頻道,忽然想起什麼,跟沙發另一端的秦懷初說:「對了,我之前跟你說開題報告要下學期,但學校突然改時間了,我這個月的月底可能就得請假回學校。」
「請多久?」
沈冰檀搖搖頭:「還不知道,大概就一周左右吧。」
秦懷初應了聲:「知道了。」
兩人之間再沒別的話。
秦懷初在玩手機,沈冰檀專注地看起電視。
二十分鐘後,設置好的鬧鐘響起。
沈冰檀有點期待地站起來:「月餅好了,我去看看。」
秦懷初跟著起身,把她按回去:「等著,我去拿。」
怕他不會用,沈冰檀提醒:「別直接用手拿,當心燙手,專用的工具就在旁邊。」
不多時,秦懷初把所有的月餅端了出來,客廳里蔓延著濃郁的香甜味道。
其中一隻月餅用碗扣著,應該是他剛剛很寶貝的那個。
坐下後,秦懷初指指那隻碗:「打開看看。」
「?」
原來是給她的嗎?
沈冰檀有點意外,好奇地伸手把那隻碗拿開。
「沈冰檀。」
秦懷初突然叫她。
沈冰檀扭頭,看見他沒骨頭地倚進沙發靠背,兩條長腿自然交疊,漫不經心地笑著,跟她道:「沒什麼,中秋節快樂!」
沈冰檀心上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愫。
她抿著唇,低頭挽了一下耳邊的發,視線緩慢移向那個月餅。
只見上面歪歪扭扭雕刻著幾個字:喬喬中秋快樂!
後面還有一個醜醜的小女孩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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