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禮雙手交叉環抱,踩著高跟鞋,氣場十足。一雙平日裡星落成光的眼睛此時高高揚起,像是一隻戒備狀態的小狐狸。
裴子歸的手自然搭放在姜若禮腰曲線條收攏的部位,居高臨下睨了眼站在他們面前的女人,森冷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畫送給我?」
秦妤姍嬌羞地點了點頭,嘴角溢出幾分溫婉笑意,「我先前並不知道1號包間的人是你,沒想到我們竟然看中了同一幅畫。」
姜若禮深深吸了口氣,沒忍住,飛速閉住雙眼往上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舒服了。
再睜開時,清亮俏麗的眸子重新掛上了招牌的假笑。
「喔?你不知道?真的嗎?」
秦妤姍慌亂舔了舔唇,不知為何,總覺得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像是赤身站在她面前,毫無保留。
「子歸,你看姜小姐誤會我了,我是真不知道。這不是一知曉是你,我就把這畫給你送來了嗎?」
秦妤姍想得很簡單,若是這幅畫掛到了裴子歸眼前,以後他但凡看到這幅畫,都會想起自己。
裴子歸嗤笑一聲,眼底掛上了濃濃的嘲諷。
「她是我老婆,在我面前,你應該叫裴太太而不是姜小姐,懂嗎?
你說你不知道一號包間的人是我,是不是真的這並不重要。現在的問題是……」
只見男人眼眸一眯,神色凌厲。
「你花800多萬兩次跟我抬價,最後拍下這幅畫了,又拿來送給我,你說是你腦子不清楚還是我聽不懂中文?怎麼沒懂秦小姐的意思呢?」
秦妤姍身形晃了晃,不知所措地睜大了嘴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她印象中的裴子歸,雖然性格孤冷高傲,從不與人親近,但至少以禮相待,絕不會說過分的話又或者是不屑與人爭辯。
所以,即使是看在秦梓森的面子上,當她得到裴子歸的幫助時,她總覺得自己在裴子歸心中應該是有點特別的,至少,不是那些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可如今,再次重逢,他摟著另一個女人,說著極盡冷漠的話語。
「我……」
秦妤姍開口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她當然知道1號包間裡的人是誰。本就是故意而為,又如何匆忙找藉口呢。
「我只是想把這幅畫送給你,就當是感謝這幾年的照顧。」
「我說過,只是幫秦梓森的忙,秦小姐不必再提。再說,我太太就不高興了,她比較難哄。」
這語氣聽上去,更像是警告。秦妤姍緊張吞咽著口水,身子微轉看向姜若禮。
「姜小……裴太太,你千萬不要多想,我只是簡單表示感謝。這幅畫,你看……」
姜若禮見不得她這副茶里茶氣故作委屈的模樣,整個人從裴子歸懷裡出來,轉而抱住了男人的胳膊。
「老公,你很喜歡這幅畫嗎?」
裴子歸第一次體會到了進退兩難四個字的真實含義,說不喜歡那是違心,恐怕姜若禮回家就要找他算帳。
他都能想像到小狐狸叉著腰站在沙發上質問他為什麼不喜歡這麼優秀的作品時候的表情。
可若說是喜歡,豈不是等於給了秦妤姍送畫的機會?如此一來,姜若禮怕是又會不高興。
這說喜歡也不行,說不喜歡更不行。
向來運籌帷幄的男人第一次感覺到了答題的頭疼與糾結。
沉吟片刻,他聽到了姜若禮清甜悅耳的聲音。
「老公,既然秦小姐非要送給我們,盛情難卻,那就收下吧。」
姜若禮鬆開了裴子歸的胳膊,對著秦妤姍歪頭一笑,「秦小姐,謝謝啦~」
秦妤姍微微一笑,「客氣,這位畫家的風格,我覺得這幅畫很適合掛在你們家裡。」
姜若禮從容地撩了一下耳畔的碎發,露出閃耀的鑽石耳環,一晃一晃,墜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秦妤姍指節蜷了綣,這不是前幾天才剛出的某牌新品嗎?
高定款,剛發售就引起轟動,不少人趨之若鶩,卻被它昂貴的價格攔在門外。
沒想到,姜若禮這就已經戴上了。
她心下微顫,會有的,等自己當上了裴太太,這一切都會有的。
「姜小姐和這位畫家很熟嗎?」
姜若禮的問題打斷了秦妤姍的思緒,她心下微顫,兩隻手絞緊。
「你說的是織里嗎?我們在國外一場宴會上見過,之前也拍過幾幅她的畫,算是朋友。」
姜若禮饒有興趣地撥了撥耳環,眼裡閃過精光:「哦?那她長得漂亮嗎?」
秦妤姍哪兒見過那個什麼畫家織里啊,只好隨口應和道:「挺漂亮的。」
「是嗎?」
姜若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她隨後說的話,更是讓秦妤姍侷促到高跟鞋裡的腳趾蜷縮。
「謝謝秦小姐誇我漂亮,也感謝秦小姐能花800多萬拍下我的畫,最後,更是要感謝秦小姐把畫送給我們夫妻倆。我一定啊,把它好好掛在家裡。」
姜若禮抬起胳膊親昵地撞了撞一旁的裴子歸,語氣嬌俏:「老公,掛餐廳好不好?還是掛在書房呢?」
裴子歸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姜若禮的自爆,輕撩著眼皮,似笑非笑看著玩鬧的小姑娘,唇角邊勾著淺淺的笑意。
「隨你高興。」
男人望向對面,黑沉沉的眸子瞬間割裂開來,方才還寵溺的眼神變得冰寒。
他不冷不熱道:「秦小姐,既然我太太發話了,這畫就留下吧,麻煩你叫人送到蘭亭苑。」
秦妤姍眼底碎出一道裂痕,滿臉不可置信。
姜若禮怎麼會是畫家織里?她不是個什麼都不會只會花錢發脾氣的嬌嬌大小姐嗎?
一抬頭,懷疑的目光對上了姜若禮浸滿了笑意的眸子。
「秦小姐,還有什麼問題嗎?難道是你不捨得這畫了?」
姜若禮無辜地眨了眨眼,「那可不行,我都想好了要把畫掛在玻璃花房了,畢竟,那裡是這幅畫的靈感來源地。」
流光溢彩的眼睛划過一抹羞澀,嬌嬌大小姐善解人意地解釋道:「就是我老公連夜給我造的玫瑰花房,下次有空你可以來我們家打卡。」
秋水般清涼的無辜眼眸煞有其事,竟讓秦妤姍說不出刻薄的話來。花八百多萬拍了人家太太的畫,還當著畫家本人的面送給了原主,這種事情說出去都丟臉。
她還能說得出什麼。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秦妤姍匆匆離開,甚至沒來得及說一聲再見。
身後,裴子歸和姜若禮壓根沒望過來,並不在意她是走是留。
裴子歸扣住小姑娘的腦袋,親昵地揉了揉,從容一笑道:「走吧,我的大畫家。」
姜若禮被他牽著往外走,越發覺得不對,這男人怎麼這麼淡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織里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