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幫她在京中各處布下邪術陣法,如今他一醒過來,太后便知自己多年謀劃都瞞不下去了。
「哀家在後宮委曲求全,縱橫謀劃助你登皇位,如今你要殺了哀家嗎?」
太后看向謝臨仙,她知道皇帝不可能殺她。
「他不會動手,但我會。」謝辭罪提刀走過來。
謝臨仙也是想勸,謝辭罪冷聲道:「幼年時你待我不好,我從未怪過恨過你,即便在宮外受人欺凌,我也只是覺得先皇冷血。」
太后看他依舊不帶半分親情,謝辭罪扯下眼布,眸里寒意凌冽,「可你派人斷我雙腿,帶我回宮囚禁我,讓我看著你的仇人,對你滿是怨恨的死去。」
謝臨仙聽到這已經滿臉的不可置信了。
「你用鐵鉤鎖我琵琶時,我看著滿地屍體蛆蟲時求你放我出去時,可曾有過半分心軟?」
謝辭罪沉了一口氣,抬刀說道:「今日,便是我報仇之日。」
「你不用管她,幫我看住秦慕予。」
溪雲眠冷冷掃一眼似乎也沒打算還手的秦慕予,便將目光移到袁克和方奎身上。
「動手。」
溪雲眠話音落下,正在布毒霧的方奎還沒反應過來,就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低頭看著從身後穿身而過的利刃。
「花露,你——」
花露都不想聽他說完,直接拔了劍,還給身邊還怔愣的侍衛。
「我真的受夠每月都要受瘴毒反噬之苦了。」花露本就恨他,下手自然果決。
溪雲眠看向袁克,「你孤立無援了。」
「誰說的?」袁克揮動手中三角旗,頓時皇宮上空陰雲密布。
太后寢宮之內,更是躥出無數黑團。
「王妃,東西都在這了。」之前帶鳳棲靈巫去王府的那位公公,正拖著一個木箱子走出來。
太后激動的想要上前,卻被時柯攔住。
「秦慕予,你還要旁觀?我們若贏不了,你也得死。」
太后看向他,木箱子裡裝的可都是多年來製成的替身泥人。
一旦被溪雲眠損毀,那她多年謀劃可就都毀之一旦了。
秦慕予握著劍,溪雲眠冷眼看他,「你動不動手都活不了。」
溪雲眠抬手,將在密室里畫的符紙全部撒了出去。
空中悶雷陣陣,一道驚雷劈下,木箱驟然起火。
「不,不行!」太后激動的直接掙脫,竟不顧火勢直接撲了上去。
「誰也別想阻擋我的計劃,我要萬民向我俯首稱臣,我要這世間再無人能命令我分毫!」
太后瘋瘋癲癲的喊著,腦中想到的都是先帝折辱她時的模樣。
「你厭棄我又怎麼樣?最後還不是我兒登基為帝,來日也是要我和你合葬,你逃不了,這輩子下輩子你都逃不了!」
「母后!」謝臨仙到底不忍,上前要去攔。
溪雲眠擋住他,「你應該不會想讓阿辭背上弒母的罪名吧?她罪惡滔天,本就活不了。」
雷火符甚少傷人,太后過去能瞬間引火燒身,本就是她罪惡無極。
謝臨仙蹙眉,袁克見養了多年的倀鬼傀儡盡數被毀,也是有些瘋顛。
「溪雲眠,京城百姓皆因你一人而亡,我倒要看你如何償還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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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話落,忽而整座京城都妖風四起。
溪雲眠淡淡的看著他,起手便又是一道雷符。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上,保合生精。」
驚雷一起,京城多出水井旁都站著三人為隊的堂溪谷玄師,紛紛手持自己的法器,齊聲念咒。
「青龍左列,白虎右賓;佩服龍劍,五福之章。」
同時溪雲眠也在念咒,「統領神官,三五將軍;有邪必斬,有怪必摧。」
袁克也不甘示弱,將自己煉製的萬魂旗放了出去。
溪雲眠更是手一抬,謝辭罪懷中封咒旗飛出,穩穩直立大殿中央。
「五帝降威,邪怪俱滅;護世萬年,帝德日熙!」
京城四處妖風戛然而止,而袁克的萬魂旗也被帶著金光的封咒旗壓得死死。
萬鬼被壓下,太后早已倒下,方奎也斷了生機,袁克還在苦苦硬撐。
溪雲眠再聚雲雷,一道道青雷接二連三的劈下,就連金殿之上都泛起火光。
她又看向想要逃竄的靈巫,沉眸道:「你們還想跑?」
那雷精準的攔截他們,謝辭罪眼看著其中一人要毀掉人骨杖,突然閃身闖入了雷陣之中。
「快住手!會傷到阿辭的!」皇帝大急,竟是想要上前阻攔溪雲眠。
可溪雲眠也注意到袁克的動作,只要她稍有鬆懈,他必然會全力反撲。
她沉著眸,就在打算收手的時候,謝辭罪出聲了。
「我沒事。」
他身負惡靈,闖進雷陣之中自然少不得被劈,但他竟是站著走了出來。
他懷中護著頭骨,咳了口血,帶著幾分笑意看向溪雲眠,「阿雲,遺骨我帶出來了。」
溪雲眠內心百感交集,雙手結印一指,封咒旗頓時拔地而起,直飛袁克。
袁克項間多了一抹腥紅,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隨著轟然一聲,整座京城空中烏雲四散。
謝毅也將潛影堂的殺手盡數圍殺。
「天,要亮了。」
溪雲眠看著天邊泛白,淡淡的開口。
皇帝左看受傷不輕的謝辭罪,右看早已隨著木箱化為灰燼的母后,一時間竟不知道要如何處置。
殿前院後,屍體遍地,哪裡像是盛世皇宮該有的繁華祥和模樣?
「你怎麼樣?」溪雲眠快步走到謝辭罪身邊,伸手要給他把脈。
謝辭罪反手拉住她,淡笑道:「你方才是不是因為我有一絲猶豫?」
溪雲眠垂眸,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身負血海深仇,在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成功,而謝辭罪會有危險的時候,她的確猶豫了。
若謝辭罪沒出來,她——會停手的。
「這就足夠了。」謝辭罪輕笑著閉眼,又咳了兩口血出來,出其不意的伸手直接將溪雲眠擁入懷中,「阿雲,我知你不喜歡王府的無聊生活,如今大仇得報,你……」
謝辭罪從未想過用世俗夫妻的身份強行占有她,他想要的,從來都是她好,僅此而已。
可告別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謝辭罪緊緊的握拳,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讓自己鬆開了手。
「只要我活著,你來找我,我永遠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