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那秦羽當真這麼難對付？」
孫堅等一行人前往長沙的路上，一直跟在其身側的長子孫策開口問道。
現如今剛剛二十歲的孫策已然經歷了大小數百場戰陣。
他早就已經在這戰火的磨礪之下退去了年輕人那還有的一點稚嫩。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韌，成熟，鋒芒畢露的強者氣息。
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格。
才這般年齡就已經達到了武人八脈境界。
的確可以算的上是極為不凡。。
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他未嘗沒有可能突破到真氣離體的階段。
而他的人生還長。
煉真化罡這種對於尋常人而言可謂是虛無縹緲的境界，對於他而言也並非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對於自己的這個大兒子。
孫堅實在是滿意到了極點。
此時聽聞孫策開口，孫堅便開口說道：「那秦羽的確很難對付，不過難對付的並非是那秦羽本人，而是他身邊集結起來的那些強者。」
「呂布，黃忠，逢紀，婁圭，張昭，還有潁川荀氏的那些人。」
「這些人文武皆有，全都是當世頂尖的人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竟然都選擇前去輔佐秦羽那個妖道。」
孫策沉吟片刻，道：「父親，那有沒有可能，這秦羽並非像是外人想像中的妖道，他興許是有真本事呢？若非如此，潁川荀氏這樣的大世家，應該不會舉族搬遷到零陵郡中吧？」
一說到這個，孫堅的面色就難免變的難看起來。
當初他在聽到潁川荀氏竟然舉族依附了秦羽的時候，心中的震驚那根本就不用多說。
這種事情竟然能夠發生。
在孫堅看來，本就是一件天方夜譚。
而選擇了歸附秦羽的不光是潁川荀氏。
還有荀氏帶過去的潁川郡的不少百姓。
若非有這些鐵桿支持。
秦羽就算是想要在零陵郡中發展。
要在整個郡，如此大的範圍內打開局面，那沒有幾年時間，基本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現如今這個時代的信息傳播速度實在是慢的離譜。
再加上零陵郡本身就是窮山惡水，會有這樣的結果其實並不足以為奇。
可就像是孫策說的那樣。
潁川荀氏的那些人當真就沒有一點常識，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嗎？
他們真就是被秦羽用一點障眼法或者是唬人的手段給蒙蔽了？
想來秦羽的身上應該還有什麼特質更讓這些荀氏的人看重才對。
至於這到底是什麼，孫堅不知道。
但現在就算他的心裡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
那又如何？
從很早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跟秦羽走上了一條完全對立的道路。
現如今再說什麼都晚了。
難道讓他堂堂一個長沙太守要去向那秦羽低頭？
須知，現如今秦羽得罪的人可不只是他一個。
他得罪的是整個大漢朝幾乎絕大部分的世家豪門。
所有世家一方面都很眼紅秦羽手中所擁有的東西。
另一方面，他們也都很清楚的知道，秦羽對待他們這些世家的態度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們兩者，說的稍微不客氣一點。
其實真已經能算的上是水火不容的態勢了。
除非像是潁川荀氏那樣，選擇在秦羽身邊拋卻了大部分原本在世家眼中看起來應該屬於他們的利益。
將那些利益全都送給秦羽，送給那些普通的老百姓。
這不是開玩笑嘛？
如果連這種利益都沒有了的話。
那他們這些世家還當什麼世家？
乾脆也去當個平頭老百姓去得了。
孫堅沉默了片刻之後, 他嘆了口氣, 道：「有些事情你還不清楚, 那秦羽到底有沒有能耐，現如今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現在是我們的敵人。」
「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孫堅一想到自己在呂布面前受的那些屈辱，在宛城下被秦羽戲弄譏諷的模樣。
再加上此時站在他身後的那些世家豪強的支持。
他已然必須要站在秦羽的對立面上去了。
唯有一戰。
他們兩人之間除此之外再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孫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 那孩兒也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孫堅奇道：「你有何事擔心？」
孫策滿是自信的笑道：「孩兒擔心, 若是到時候失手將那秦羽給斬了的話, 興許會有些可惜。」
「現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他與我們乃是不死不休的關係，那孩兒自然就再沒有半點憂慮了。」
孫堅一愣, 旋即哈哈大笑。
孫策的這種心態他實在是讚賞的很。
他的大笑聲立刻就吸引了隨行的孫氏眾人的注意。
跟在他們身後的馬車上，一個碧眼的小孩正好奇的看著前方馬背上的父兄兩人，眼中帶著些羨慕和希冀的神色。
更遠後方的一架馬車之中。
婦人正抱著懷中一個才不到一歲的女孩, 不斷安撫著。
她被父親孫堅的笑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於是又開始哇哇哭鬧。
不過很快, 小嬰兒的哭鬧聲便止了下來。
旋即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的很是香甜。
孫堅上任長沙太守之後。
很快就開始厲兵秣馬，先從整頓長沙郡內的吏治開始。
隨後又將長沙郡中的那些賊匪全都派人清剿了七七八八。
一邊做這些事情的同時, 他自然是沒有忘記派人前去打探零陵郡中的消息。
不得不說。
孫堅的確是有相當的能耐的。
長沙郡的情況在他的治理之下很快就變的與之前有了相當大的不同。
只是讓孫堅有些發愁的是。
現如今長沙郡的人口實在是有些不太夠用。
他就算是想要拉起來一支可堪一用的隊伍都有很大的難度。
整整用了半年時間。
他才將長沙郡中的事情大體理順。
手中也終於集結了五千在剿匪之中不斷成長起來的可堪一用的兵馬。
為了培養這些人。
孫堅也算是下了血本。
他動用了大量的糧草給這些士卒提升其自身的實力。
要不是之前剿匪還有一點點收穫，勉強能維持住出兵的消耗。
再加上還有那些世家豪強在背後給他的不斷支援物資。
恐怕僅僅只是想要打造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精銳軍隊，都會有很大的難度。
就算是這樣。
半年時間過去。
孫堅也只是擁有了一支實力基本接近鋼筋鐵骨, 大部分都還是血氣充盈境界的士卒。
看著軍營之中的這些士卒，孫堅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想要提升這些人的實力, 實在是有點太難了。
真不是孫堅不想。
而是他沒有那麼多資源。
武人想要提升血氣，本身就是依靠巨量的食物以及充足的錘鍊才可以的。
如果武人提升血氣真就那麼簡單的話。
也不至於朝廷的常備軍中眾人的實力都僅僅只是維持在血氣充盈的程度上了。
須知, 練武這種事情絕對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就算是之前已經提升到了鋼筋鐵骨的境界。
若是後續沒有足夠的食物用來補充血氣的消耗。
其實力也會很快就降下來。
要維持這樣一支五千人的軍隊, 其難度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不過這也是孫堅的底線。
倘若自己手中連這五千人的隊伍都沒有的話。
那他就根本沒有辦法與現如今零陵郡中的秦羽相抗衡。
更讓孫堅覺得難受的是。
他一開始就盯上的那個距離長沙郡最近的湘鄉縣令竟然是此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黃忠。
而且那黃忠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聽人說，他在縣令的任上並沒有像是零陵郡中其他縣的縣令那樣。
做的都是些有關於民生方向的事情。
他就像是吃錯藥了一樣。
將湘鄉縣城打造的猶如鐵桶一般。
更是在於長沙郡接壤的縣界附近大興土木。
造了不少營寨。
每個營寨之中都駐紮有一小隊人馬。
遇到尋常的盜匪，這些堪稱精銳的軍士自然是能夠輕鬆解決。
若是遇到了大隊人馬，他們就會立刻將這信息傳遞出去。
此前長沙郡中也不是沒有賊匪想要去湘鄉縣裡打秋風。
他們很自然的就撞在了黃忠麾下這些人的槍口之上。
因為這些營寨的存在，湘鄉縣中並沒有遇到任何賊匪的光顧。
整整一年多的休養生息，讓就算沒有專注發展農業民生的湘鄉縣也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本身就因為距離長沙來的很近。
才僅僅一年時間。
湘鄉縣就吸引了許多原本長沙郡的人前去定居。
最可惡的是。
黃忠還在湘鄉縣中大肆收攏長沙郡中的流民以及前來安置的百姓。
要不是孫堅及時到任。
恐怕要不了多久，就連長沙城中的人也都要被那湘鄉縣給出的豐厚的報酬給吸引過去了。
看著黃忠對湘鄉縣與長沙郡接壤之處的布置。
這時常就讓孫堅感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
這種感覺就好像黃忠從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會成為長沙郡的太守。
並且還想要從長沙郡的方向直接打到他那湘鄉縣中似的。
可是這種事情又怎麼可能？
總不至於他黃忠真就有這種未卜先知的能耐？
他能提前這麼多就知道自己會成為長沙太守？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孫堅實在是想不到黃忠對湘鄉縣的這種設置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關鍵是他僅僅只盯著長沙郡與其接壤之處了！
一旁的桂陽郡與其接壤的那麼大片大片的地方, 黃忠連看都沒看一眼。
難不成桂陽郡就沒有山越賊了嗎？
怎麼可能！
桂陽郡的山越賊比起長沙郡來說只多不少。
這種事情讓折磨了孫堅將近半年的時間。
讓他一直都如鯁在喉。
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
每次一想到這種事情，他眼中就難免會浮現出秦羽那種可惡至極的臉龐。
就像是自己曾經在南陽郡的時候所做的那件事情一樣。
本以為是自己用計策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沒想到還沒等他走進棘陽縣的縣界，就被守在那裡的呂布給抓個正著。
如果不是那次運氣好。
恐怕現在都已經沒他孫堅什麼事了。
「父親，這湘鄉縣實在是有些古怪, 不過我之前已經喬裝打扮之後跟著商隊一起去看過了。」
「那湘鄉縣中所種的，也是那之前棘陽縣中種植過的黃金小麥。」
「而且現如今湘鄉縣中可全都是大片大片馬上就要成熟的麥子，」
「我們若是能趁著這個時候，將那些營寨悄無聲息的拔掉，到時候只要動作足夠快，就能趁著他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將那些糧食搶收下來。」
「只要能將這些糧食搶收下來，我們之後再想要訓練士卒就將會容易的多。」
「到時候，集結我一郡之力，那湘鄉縣中的黃忠就算再怎麼勇猛，想來也斷然無法與我們為敵。」
風塵僕僕的孫策一臉興奮的來到孫策面前。
將他這一路上都已經想好的事情說了出來。
為了訓練這些士卒，孫策也是熬幹了心思。
自從得知了黃金小麥的消息之後，他可是沒有一天不眼饞的。
只是那湘鄉縣的防守實在是太過嚴密。
而且就算是他們偽裝成的商隊，想要在零陵郡中找那些百姓高價收購糧食。
最終能收到他們手裡的都是極少的一部分而已。
那些零陵郡的老百姓根本就不會將他們手中定額發放的那些黃金小麥作價出售。
這玩意對於他們來說也代表這更加長遠的好處。
除非是缺錢缺到一定程度，要麼就是外人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才會忍不住出手。
可這樣一來，那黃金小麥和黃金粟米的價錢直接就被炒的飛起。
已然達到了孫堅都承受不起的程度。
就算是有背後的那些世家出錢，再加上他還坐擁整個長沙郡的稅收。
那也玩不起這種買賣。
如此一來。
孫策能想到的自然就是一個字——搶！
孫堅其實也早就已經在謀劃這件事情了。
現如今既然孫策提了出來，他便接著說道：「此事為父早就已經想過，不過那黃忠在縣界附近經營已久，我們想要搶收他們的糧食，恐怕會有很大的難度。」
孫策對於這種事情似乎早就已經想過。
他成竹在胸的說道：「父親放心，那黃忠就算經營許久，最終那些關隘也是要人去防守的。」
「我們此行並不是想要去大舉進攻他的湘鄉城，那就用不了多少人手。」
「只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快速解決他的其中一個營寨，我們便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到時候趁著夜色進軍，先命那些精銳連夜搶收糧食，再讓後續徵發的農夫將那些糧食儘快帶回來。」
「而那些先前搶收糧食的精銳便可以在這個時候與那黃忠對峙。」
「料想那黃忠在見到我們這五千精銳之士以後，也不敢輕舉妄動。」
「到時候只需要一日時間，我們便可以從容撤退，有了這些糧食之後，我們麾下這些士卒的實力也能更快的提升起來，等到半年之後，粟米成熟之時，那湘鄉縣也無非就是我們的糧倉罷了，父親以為如何？」
孫堅聞言大喜。
他其實一直以來心中就是這樣的打算。
「我兒所言，實乃良策。」
「只是此行還要注意，不能給那黃忠落下什麼把柄，如若不然，鬧到那朝堂之上，可也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孫策自告奮勇道：「此事易也，此戰只要父親不出面，我們讓那些精銳士卒扮做山越賊即可。」
「待孩兒親率大軍，與那黃忠一戰，且試試看他到底有何種手段！」
孫堅皺眉，搖頭道：「那黃忠能被任命為湘鄉縣令，實力自然不凡。」
「為父雖然沒有與那黃忠正面交手，但此人的氣息給為父也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他的實力可能不弱於我，你若是與他對上，可能……」
孫策對此卻是渾不在意。
他自信道：「父親未免有些太小看孩兒了。」
「孩兒也並非是未曾與父親動手，就算是父親想要拿下孩兒，恐怕也要耗費一番力氣吧？」
「況且此行乃是孩兒率軍應戰，自不會去做那種與其單挑的蠢事。」
「有雲氣助陣，又有這半年來與孩兒朝夕相處，如臂指使的大軍，縱然那黃忠有如同父親你這樣的實力，孩兒也有幾分把握能將其殺的片甲不留！」
孫堅看著面前這臉上寫滿了自信的孫堅，一時間實在是老懷大慰。
有這樣的子嗣，他還有什麼好奢望的？
況且孫策說的不錯。
有雲氣助陣，只要孫策不輕易上頭去跟那黃忠硬拼。
就算是黃忠，恐怕也拿孫策沒有辦法。
而且他們此行是扮做山越賊去搶糧的。
料想那黃忠就算要調集軍隊過來鎮壓也需要時間。
孫策只需要率軍堅守一天，等到他們將辛苦一夜搶收下來的糧食運回去之後，那就自然是大獲全勝。
興許，等到孫策這一日的堅守過後，黃忠所調集過來的軍隊還在路上呢。
搶糧嘛。
本來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事情。
一念至此。
孫堅也就沒有了再拒絕的理由。
他點了點頭，道：「那好，這五千精兵此次就全都交給你來指揮。」
「不過若是你去清理那營寨之時，倘若驚動了對方，便立刻退走。」
孫策抱拳應道：「孩兒領命！」
隨後便直接轉身，朝著長沙城外的軍營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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