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薛剛會很激動,可這傢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Google搜索】
張起銘剛說完,他就只顧搖頭說:「不想聽,一點也不想聽。」
之前他就說有賺錢的點子,要給人放電影。
不光把自己的存錢罐給榨乾了,還欠了大幾千塊的尾款。
薛剛心裡還沒做好思想準備,等挨打的時候是抱頭還是跑都沒想好?
這又冒出一點子!
看他那樣兒,這回欠的怕是更多。
薛剛光想想心裡就直哆嗦,不想聽,真的一點都不想聽。
可想不想聽由不得他,張起銘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趕緊拿桶去。」
薛剛嘴裡碎碎念著『反正我沒錢了,再不然你把我賣了得了』往外走。
張起銘也沒閒著,回屋把打水的水桶拎著到井口。
抓住空心的厚皮壓力杆,吭哧、吭哧……
打了兩桶水拎回屋,薛剛也把家裡的大鐵皮桶抱來了。
「先去洗洗。」
讓薛剛拿著絲瓜去把桶里里外外刷了遍,張起銘將井水倒進桶里。
來回跑兩趟,才把鐵皮桶裝到六七成滿。
張起銘又跑回屋,用自家和面的臉盆勾兌出糖水。
把盆兒放到大桶里,水沒掩到盆沿兒。
「打桶水來。」薛剛又提了一桶井水回來。
張起銘先前勾兌的糖水甜度夠了,這會兒直接添井水就行。
這井水做出的冰棒,才叫好吃。
等到面盆兒下沉到邊沿和桶里水面保持一致,張起銘才停手。
接下來,他又跑到廚房找了些表面平滑的木條。
這年月還是一個萬物可修的年代,家裡的工具很齊全。
鋸子、木搓、刨子,工具箱整齊碼在腳邊。
長方形裡面兒帶波浪紋的磨具花了2小時總算成了。
「起銘兒,你這是打算做冰棒呢?」
這會兒薛剛要是再看不明白,他這些年算是白活了。
「對,冰棒。」
把模子放進面盆里,張起銘發現只夠放得下三個。
上下疊兩層,就是共六個。
一個一分,六個六分,一天做百來個頂天了。
就按一百個算,那是一塊錢。
百分之20~25的空置率,實際也就七八毛。
一天七八毛,拋去成本能落個六毛。
一月十八塊,忒慘了!
聽著慘不忍睹,忙前忙後月入十七八塊。
可實際上,已經算極好了。
這時候進體制轉正的正式工,放待遇最好的單位頂天三十二三塊錢。
高中生出去給人幫工,累死累活也未必能賺五塊錢。
一月十七八塊,賺麻了。
況且這活兒簡單,幹起來不求人。
無非開始麻煩點,干順了也不費事,一兩小時就完了。
開了學,回來折騰一倆小時的,抱到廣場去賣正好。
眼看就要開學了,張起銘總得考慮全面。
別的生意再好,他要敢為了賺錢逃課。
真·人沒了。
幾乎無本的買賣,先干再說。
拿著濕潤的模子,發現薛剛還在那發愣,張起銘催促道:「看啥,動手啊!」
「哎!」
無奈的嘆了口氣,薛剛也跟著一塊兒幫忙。
跑進廚房,把用紙包的渾濁透明結晶體拿出來。
張起銘往鐵桶里丟了一塊,十幾秒水面出現薄霜。
看情況不太夠,張起銘又下了一小塊兒。
再一小塊兒……
「行了。」
把剩下的硝石放回去,張起銘耐心等待。
等到六個模子都凍住了,張起銘想要把冰棒拆下來才發現忘插棒了。
「靠。」握著模子,張起銘無語望天。
砰,砰~
旁邊把模子在桉板上摔的直響的薛剛,將裡面的冰渣磕出不少。
用手指捏著放進嘴裡,薛剛樂道:「起銘兒,還挺甜的。」
「挺甜嗎?」
張起銘嘗了口,覺著寡澹無味。
「甜,比外頭賣的都甜。」
薛剛說著又把模子往桉板上拍。
啪嗒,冰塊碎成兩瓣,這下過癮了。
「這有木箱,找個小棉被,給硝石套上塑膠袋放裡面保持低溫。」
「咱就在車站賣,早上你賣,下午我賣,2分錢1根。」
張起銘不知道別人的冰棒放多少糖,但既然薛剛說甜肯定是甜的。
仔細想想,在姥爺家吃的冰棒是沒味。
既然比別人甜,多要1分錢不過分吧?
「那要沒人買呢?」
薛剛嗦著手裡的半截冰棒問。
張起銘抬手給他腦袋來一巴掌,「你就不能盼點好的……先賣一天看看,不行再說。」
其實,他也還有別的法子。
旁邊山上多的是公家煤窯,找點路子拉些散煤下來,走街串巷的賣也能賺錢。
可這要求就高了,首先是找著門路,送禮又是一筆不小開支。
然後得找車把煤運到市里,走街串巷的賣,起碼得有輛三輪車吧?
腦子裡一過,就有這麼些麻煩事。
賺多賺少的還是個未知數,礦上那些職工偷偷賣私煤的也不少。
萬一折騰最後,賺不到錢反賠本就搞笑了。
還是本錢太少,量太小了。
要是有足夠的本錢,張起銘真想把這生意幹起來。
在這個市場朦朧的年代,到處都是空白的撈金海。
只要產品不差,隨便提供點上門服務都能賺翻。
這年頭,敢做生意的百家裡頭有一個都稀奇。
整個道口兩百多戶,真正做生意的就幾家。
還是唐萬朝帶的頭,都是些在職工眼裡混的不好的人家在做。
家裡親戚一個帶一個的。
原先道口就唐萬朝一人折騰,家裡、外頭都是沒好話,說他早晚得出事兒。
等唐萬朝出去再回來,家裡就沒人說了。
不僅不說,幾個堂兄弟還跟著他一塊兒做生意,給他跑腿。
大家猜肯定是賺到錢了,可沒人知道賺了多少。
唐家人嘴也嚴實,怎麼問都不說。
後來,有次再見了唐萬朝。
在飯桌上喝多說起這件事,才知道他一趟就賺了2000塊。
當時回家,把2000塊拍在桌上。
家裡家外都安靜了。
從那以後,他在家裡講話最大聲。
不管是哪家的長輩,跟他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
「真賺著錢,家裡人才叫現實。」
「外人知道想占便宜不容易,巴結不上,你再有錢有個屁用?」
「家裡人就不一樣了,人人都覺著跟你沾親帶故,要你應該的。」
唐萬朝那時候已經落魄,提及往昔是不勝唏噓。
「起銘兒,真賣冰棒啊?」
薛剛還有點不敢相信,他倆還沒畢業就成個體戶了。
萬一這風頭轉向,讓人給抓起來連學都沒得上。
到時候豈不是得被打死?
這可是大事兒,開不得玩笑的。
「放心吧,這風掉不了頭,只會一路往南吹。」
張起銘說的無比自信。
看他這麼有信心,薛剛也咬咬牙選擇信他。
誰讓他知道這麼一個好兄弟,不信他又信誰呢?
這事兒聽著挺冒險的,可不是有句話叫『富貴險中求。』
不冒險,哪兒來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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