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和緩緩邁步而來,她看向張召君:「看樣子我沒有白冤枉你,你是真的想背叛真武殿,背叛我師父。」
張召君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但他退無可退,冷冷道:「今日這番局面,不都是因為你那位師傅逼的。」
隨即對著手下們命令:「殺了她。」
四象門僅剩的二十一宿聽到張召君的命令,雖驚懼於曦和的邪乎,但他們更不敢違抗張召君的命令。
頓時齊齊冷嘯,一擁而上,向曦和殺去。
二十八宿每一個人武功至少都是江湖一流以上,此時雖然僅剩二十一人,但一齊動手依然凶威駭人。
知道曦和的可怕,他們不敢留手,各自使出畢生所能,一時間勁氣橫飛,空氣震盪,對著曦和籠罩而下。
然而,曦和像是恍若未見一般,依舊只盯著張召君,任由那一道道可怕的刀光劍影、拳風掌勁落下。
二十一道目光很快化為驚駭與絕望。
他們沒有看到曦和如何動作。
對方的身影依舊慢悠悠地向張召君走去,但一道又一道的攻擊卻詭異地穿過她的身體。
仿佛那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道幻影,詭異滲人。
而但凡靠近她的人,則仿佛被一股巨力迎面撞擊一般,全部轟然倒飛。
身體明明還在半空中,突然間便散成萬段碎屍,血水橫飛,沒有一個部位能保持完整。
一股股涼氣瀰漫在眾人心間,一時間動作不由遲疑。
曦和卻仿佛自己什麼也沒做一般,看著張召君輕嘆道:「師父逼你了?他既沒有殺你父母,也沒讓你把自己的女人送到他床上,你找的這個藉口一點也說不過去。」
看著自己手下一個接一個地被殘暴碎屍,看著曦和一臉平靜一步又一步接近,張召君心中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張召君臉色漸漸化為猙獰,怒聲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身為真傳弟子是得了多大的榮耀與恩義,但他們又怎麼知道當初那個所謂的考驗是何等讓人生不如死!」
「他傳授我們無上神功,給予我們非凡地位,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做他的棋子。不論我等真武殿做了多大的貢獻,都是理所當然,最後扔幾塊爛骨頭,還要我們感恩戴德?」
看著仿佛忍受著多大屈辱的張召君,曦和忍不住露出一聲輕笑:「師傅說過,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反而會讓人不珍惜。越是聰明的人,其實也容易犯蠢,想要得到更多卻一點也不考慮付出,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
這天下經過真武殿二十多年來精心培育,確實如姬無傷所願,武道昌盛繁榮了百倍。
不說由真武殿走出的七十萬弟子,天下武館無數,這些武館走出來的弟子質量參差不齊,但又何止三百萬。
雖然不可能做到全民皆武,但武功確實早已深入到各行各業,不只是用來破壞,也能用來創造價值。
當然真武殿推行武道需要消耗的資源實在龐大。
真武殿除了一直在暗中推動朝廷的改革,消除各種弊政,減少資源浪費,也在不斷的開發加大生產力。
好在一批又一批從真武殿走出的弟子能源源不斷的為真武殿創造價值,江南在真武殿暗中推動下,資本主義已然成熟,只不過其中大部頭近乎被真武殿壟斷。
除此之外,每年從海外運回來一船又一船金銀財寶、糧食、各種珍貴原料、還有大量奴隸,也在不斷推動著中原的發展,至於其中帶有多少血腥則無人關心。
真武殿弟子超過七十萬,在役者超過五十萬,除十萬弟子外加另外招募的二十萬武人,組成的僱傭兵代替原本的部分軍隊,另十萬為真武殿名下各種產業服務。
最後剩下三十萬人全部遍布海外,掠奪大量的財富與資源,這個武道盛世是建在無數異族屍骨之上。
而且這個武道盛世是獨屬於姬無傷的盛世。
別人只能喝他的喝剩下的湯,還有扔掉的骨頭。
因為這整套生物鏈中產生的所有利益,幾乎被真武殿與姬無傷占去八成,剩下的幾百萬已經脫離了真武殿,或者非真武殿嫡系的武人只能被迫去爭奪那區區兩成。
真武殿只是制定了大概的規則,卻不禁止他們廝殺,爭地盤,搶利益,而這些人中一些失敗者,當被逼到只能突破底線時候,只會成會「譴罰者」的收割對象。
真武殿與姬無傷,永遠都是最大的獲益者。
這些能通過姬無傷考驗,成為其武道真傳的人,無一不是當世人傑,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種種異常。
於是當這些人迅速成長崛起起來,又發現真武殿與姬無傷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的時候,自然會生出異心。
轟!
隨著朱雀之首曼妙的軀體被轟成血渣,連同地面上另外二十灘碎肉,四象門二十八宿,至此全軍覆沒。
曦和在張召君身前不足一丈距離停下腳步,輕輕搖了搖頭,嘆道:「我對殺人並沒有興趣,但我討厭不守規則的人,除非你成為規則的制定者。我殺的人中不一定都是壞人,但絕對沒有任何一個是無辜之人。」
張召君這時候反倒冷靜下來,他身體的皮膚開始泛起金色的光澤,雙目中射出駭人的冷光,他看著曦和,冷笑道:「說到底不過成王敗寇,你真以為能吃定我!」
曦和面色無波,嘆道:「無知者無畏。」
張召君不知修煉的什麼功法,這一刻身體真氣全部涌動,皮膚之上的金光越來越盛,頭髮更已化為白金之色。
「我或許不是你對手,但你想要殺我卻沒這麼容易。」
話未落,張召君臉色帶著癲狂,一腳踏向曦和,帶著可怕的殺機,先下手為強,想要占據上風。
他對於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縱使眼前之人凶威蓋世,但能成為真武殿聖主真傳的哪一個不是孤高自傲之輩,不管實力如何,那份無懼任何強者的驕傲都不會缺。
轟!
張召君此時仿佛化作一輪金色的火焰,金光刺目,金色的真氣洶湧澎湃,連他周身的空氣都變為扭曲。
一道道金色的掌影漫天綻放,帶著可怕的威勢轟向曦和,千手如來掌竟然被他使用出炙烈霸道之意。
轟轟轟!!
曦和看似嬌弱的身影瞬間被金色的掌影籠罩。
大地在顫抖,煙塵沖天。
一道道金色的掌印仿佛一發發炮彈,一時間,地面出現一個又一個的深坑,讓人發毛。
換做任何人,在這恐怖的攻擊之中怕是連屍體都難以完整,然而當煙塵消散之後,卻不見一滴血肉出血。
「如果只是這樣,你之前的話還是收回去吧。」
張召君看著不遠絲毫未傷的曦和身影,眼瞳忍不住一縮,他自信在如此迅捷恐怖的攻擊之下,對方絕對無法逃脫,只能被動地抵擋他的攻擊,讓自己占據上風。
「這不可能!」
然而結果卻讓他知道,又一次低估了對方。
曦和臉色淡然:「難怪師傅說你是一個鬼才,好好的九陽神功,硬是被你改成這種鬼東西,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張召君繼續向她走去,口中同時冷聲道:「前人的功法雖然高深,但我等後來者不過是拾人牙慧,就算煉到頂又怎樣,難道還能比開創者還強,我這金烏神功或許比不上原版的九陽神功強多少,但絕對是當世最適合我的功法。」
他一邊說著,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熾熱,仿佛堅定了道心,讓他生出強大的鬥志,讓他覺得無所畏懼。
張召君身上的金色越來越濃重,整個人仿佛化作一輪火焰,光芒熾烈,他的真氣在燃燒,力量在不斷凝聚。
轟!
這一刻,他化作金色的閃電,速度仿佛快要突破音速,他在催發著自己的潛能,這一次不能讓對方再避開。
「殺!」
曦和看著自己周身上下一道又一道黑金色的閃電不斷閃爍,知道這是對方速度提到極致的顯現。
她絕美的面容平靜如初,這一次她沒再躲避,反而抬起那焦黑恐怖的手掌,倏然向身後轟出。
這一掌並不快,聲勢也不嚇人,可以說得上普通。
但,當這一掌轟出之後,一道金色的火光卻仿佛迎面撞了上來,剎那間,仿佛這片小世界都在顫抖。
轟隆!!
仿佛兩隻巨大無比的恐怖巨獸撞擊在一起。
兩人站立的地面開始大片龜裂,地面不斷下陷,勁風狂嘯宛如風暴,碎石塵埃剎那間被狂掃而飛。
「吼!」
張召君發出著不甘的怒吼,渾身肌肉爆炸凸起,竭力抵擋著從對方身上再次返回過來的恐怖之威。
他雙腳伸入地下,但身體依然不斷後退,地面上被深深梨出兩道溝渠。
砰!
那艱難支撐的手臂不堪重負,驟然間爆成一片血霧。
那股恐怖的巨力再無阻擋,剎那間如洪流一般傾泄到他身上,金色火光搖晃,他不甘地怒吼著。
曦和那張艷絕天人的面容上透著高高在上的冷漠:「你心比天高,但你所看到的景象只不過是山下一禺,所謂抗爭,不過是自不量力,這就是現實。」
金色的光彩不斷熄滅,張召君雙目瞪出血,口中血水抑制不住的噴灑,渾身內臟骨骼仿佛全部被揉碎一般。
他知道自己輸了,但他不甘心,也不想相信。
轟!
高大的身體帶著逐漸熄滅的金光轟然飛出百米,宛如一發人肉炮彈一般,摧毀一間又一間建築。
曦和長發飄舞,身形站在原地,沒有追擊。
不多時,一道渾身是血,皮開肉綻的紫袍「譴罰者」提著一具屍體來到曦和面前,將屍體扔在地下。
隨後,又有兩名紫袍「譴罰者」現身,同樣一身狼狽,絲絲血水不斷從焦黑的肉體中流出,透著烤肉的香味。
其中一人依舊背著丈許長的長狀之物,此時那包裹的布片已經在爆炸中殘缺大半,讓那其中之物露出幽幽暗沉的金屬光澤,似乎是一件重型長兵器。
四象門策劃的這場爆炸確實恐怖,當時還留在第一樓的數百人全部被爆炸吞噬,除了曦和,只有三名「譴罰者」活了下來,但也已深受重傷,此時只是在強撐。
不過也由此能看出,這三人武功何等可怕。
曦和淡淡的看了張召君的屍體一眼,道:「他也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棋子,一名真傳培養出來不易,就這麼死了也確實有點可惜……把他的屍體掛到杭州城城門樓上示眾。」
算是最後廢物利用,應該能讓一些人安分下來。
……
隨著張召君的屍體被公開示眾,張召君背叛真武殿,四象門為禍天下被滅的消息如同風暴一般席捲天下。
無數人震駭失聲,只覺得心驚肉跳。
不說張召君這種真武殿真傳的身份,其本身也是當世少有的絕頂強者,這世上能殺他的根本沒幾人。
曾經一些老一輩的江湖名宿曾經斷言,真武殿聖主真傳,每一個的實力都足以和二十年前,縱橫天下的移花宮兩位宮主與天下第一神劍燕南天並肩。
如此絕頂天驕,突然死得如此簡單,讓人難以接受。
而那四象門也是江湖中少有的大勢力,一流高手眾多,卻也無人存活,但凡餘孽,全部捕殺殆盡。
人們震驚於真武殿的無情,也恐懼於曦和的可怕。
不久後,有消息流傳,同樣身為真傳的快活王親上真武殿總殿向聖主請罪,至於請什麼罪,就少有人能知。
但之後快活王將手下所有第一樓全部解散,不留一間,江湖中舉足輕重的頂級勢力就這樣煙消雲散。
人們吃驚於快活王的絕決,也震驚於聖主的威勢。
不止是快活王,辟邪神教、金剛寺、無極門、五嶽劍宗、九陽門、天下會、天寶幫、歡喜山莊……
這些與真武殿有關聯,或者沒有關聯的各方勢力,同樣都在收縮自己的勢力範圍,收斂著自身的囂張氣焰。
原本許多蠢蠢欲動的人被澆了一頭冷水,迅速冷靜下來,紛紛悔恨反思過錯,老老實實繼續當孝子。
天下武林人由此也看出了一個道理。
兒子永遠是兒子,無論天底下湧現出多少頂級勢力,在真武殿面前永遠都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