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洛卿箏果斷拒絕,她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吊帶睡衣。
「有什麼好遮的,又不大。」易凡一邊吐槽,一邊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閉嘴啊你!」洛卿箏惱羞成怒。
二人中間,間隔著那扇連通星空的窗欞,把夜色全都框在了畫裡。
夜風習習吹拂,易凡吸了吸鼻子,「這屋子裡一定有什麼地方發霉了。」
「應該是西面那面牆,發霉的地方越來越大了。」
「就像你的人生。」
洛卿箏哼了一聲,「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直接?能不能?」
「呵呵。」易凡靠在了椅背上,「要不要換換?」
「不用了,換到哪裡都是一樣的。我雖然討厭我媽,但我又不能真放著她不管。洛家雖然沒把我當人,但是這裡已經很好了。」
洛卿箏掰開手指,一樣一樣給易凡數住在這裡的好處。
「至少這裡不用付房租。」
「安全問題也不用擔心,畢竟說出去我也住在洛家莊園。」
「錢雖然沒有,但吃飽飯還沒問題。廚房的剩菜剩飯,也比外面的一些館子好。」
「這間屋子在梅雨季確實很糟糕,可到了冬天,出太陽的時候,就很暖和了。」
「我的房間朝南,到時候,陽光就會從窗戶外灑進來。哪怕到晚上,陽光的餘韻都可以讓我暖烘烘地睡著。」
易凡笑著看她,如果說一開始只覺得洛卿箏的外表對自己胃口——簡單點說就是見色起意的話,那麼現在他倒是覺得這姑娘有些可愛了。
「我想,你大概會錯意了。」易凡的目光閃爍著光芒,「我說的並不是想要給你換房子,而是說,想不想換換人生?」
「嗯?」洛卿箏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才問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易凡把椅子挪近了一些,「我是說,你想繼續呆在這裡,當姓洛的圈養的家畜,繼續腐爛的人生?還是說,想換一種活法?」
「我當然不願意了,可是……」
「你可以先聽我說完再說可是後面的話。」易凡打斷了洛卿箏的話語,「最近洛家上上下下都在全力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討好霍家,意圖取得霍家合伙人的資格。」
「霍家呢,你可以理解成放大版的洛家。反正很有錢,也有一定地位。他們想在東南省鋪開生意,需要一個熟門熟路的地頭蛇來合作。」
「這次霍家來東南省的主事人叫做霍玲,是個女強人。所以,他也想找個女強人。」
「在整個東南省,出名的富二代里,也就你那姐姐洛菀笙算是出眾的女人。」
「脾氣差,見識差,但不可否認,她確實有一丁點自傲的資本。」
洛卿箏聽著易凡絮絮叨叨的話語,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不過呢,我覺得你更強一些。所以向霍家推薦了你。」
「欸?」洛卿箏覺得窗外的夜風忽然大了一些,吹得她都聽不見易凡的聲音了。易凡沉默著,等著洛卿箏消化這個消息。
「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洛卿箏回過味來,她指著自己,像是在問易凡,又像是在問自己,「你覺得我可以?」
易凡重複道:「我向霍家推薦了你。」
「為什麼?我連東西都看不清,更別說我對什麼經營啊,銷售啊,什麼的一竅不通。」洛卿箏的話語有些磕絆,「你……你一定是搞錯了。」
「我沒有弄錯。」易凡堅定地說道。
「我不行的,我肯定不行的。」洛卿箏搖頭道,「我很清楚我自己的能力,我不可能勝任的。」
易凡看著她,有些頭疼,「如果你是這樣的心態的話,那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對你媽說的那些話,就都成了笑話了。」
洛卿箏沉默了下來,她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如果我的眼睛……那我肯定會答應的。」她的聲音帶著些許哭腔。
易凡笑道:「雲翳遮眼罷了,我跟你說過了,只不過這種病症……心病還須心藥醫罷了。」
洛卿箏忽然怔住了,她抬眼看向易凡的方向,用力眯起了雙眼,卻依然看不清易凡隱藏在陰影中的面容。她回想起易凡說過的話,不由問道:「怎麼治療我的心?」
「我向霍家推薦你,就是你的治療方案」易凡輕佻地回答,「先治治你這病懨懨的性子,一個人如果只會陷入悲觀的深淵,那麼你遲早會被深淵吞噬的。」
洛卿箏的雙手用力抓緊了床單,她的胸口不斷起伏,足見她內心的激動。
易凡靜靜地等待著,目光中充滿了期待。他在等待洛卿箏的選擇,這個選擇將決定他們兩人未來的命運。
他們之間的婚約,只是易凡遵從師父的命令,對易凡而言並無實質性的感情基礎。好像無論他與誰結婚,都並無太大的差別。然而基於易凡的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這一樁婚姻是有意義的。
良久,洛卿箏似乎想明白了,她輕聲道:「我沒問題了。感謝你給我帶來這樣的機會。」
易凡聳了聳肩,依舊是那副語氣,「我也不想管你的,誰叫我是你老公呢?」
洛卿箏笑了,她自己都沒發覺她笑得有些溫柔,她用小小的聲音叫了一聲,「老公~」
本身只打算逗逗洛卿箏的易凡冷不丁地聽到洛卿箏這麼稱呼他,心中也猛然漏了一拍。
要知道一個女人的溫柔,足以殺死所有男人的冷漠。更何況一男一女還是法理上的夫妻。
夜幕低垂,萬籟俱寂,只有微風輕拂潑墨,描摹著二人微妙的心境。
洛卿箏睡意全無,她心中激動之餘,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你先前說,原定的合伙人是洛菀笙對吧?」
「對啊。」
「那豈不是說,我搶了洛菀笙的位置?」
「對啊。」
洛卿箏有些無奈地說道:「那她怕是要報復我啊……她的性格,睚眥必報的。」
易凡低聲乾笑,「是啊,這就是我這麼晚,還來這裡的原因。」
「啊?」洛卿箏一臉的不解。
木屋外,忽然響起了擾人清夢的機械轟鳴聲。
易凡指了指窗外,「確實,睚眥必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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