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德良怔怔的看著馮耀,腦子被同一個問題塞滿——
這是哪冒出來的戰士啊?
他之前是沒見過馮耀的,但轉瞬間就想明白了他的身份。
方德良略皺了下眉,感覺有點難辦。
一個是京城大院的公子哥,一個是當下沒人惹她她都可能自己炸了的火藥桶……
眼見著氣氛緊張,方叔此刻也挺想迷個路把自己整丟了的。
屋裡出了這樣的動靜,守在隔壁的蒙克和方德良的人也跟著沖了進來。
蒙克瞧見林聽身上的茶水,眉頭當即擰了起來:「老闆。」
林聽沉默著朝他擺了擺手,沒讓他動,也沒讓他出去。
她抖落幾滴衣服上的茶水,抬眸看向馮耀:「馮先生,什麼意思啊?」
馮耀盯著她,臉上早沒了之前的和煦,冷笑著:「林小姐一路上變著花樣的攔我,我現在自己回來了,有什麼想說的,你說吧。」
他垂眸睨著林聽,眼底的嘲弄不加掩飾。
林聽乜了他一眼,眸底染著戲謔:「這話是怎麼說的?我聽不懂啊。」
「都是聰明人,裝傻就沒意思了。」
馮耀冷冷的瞥了眼林聽,「林小姐,我想給你面子,但你自己不要……那就不能怪我了。」
有些話根本不需要說清,彼此心裡都很清楚。
馮耀知道,在東北,段珺做不到用那些細碎的小手段攔他,她能用的手段、找的關係,根本也不可能幫著她對付自己。
不僅是段珺,蔣家也沒可能。
這種小事看起來很瑣碎,甚至上不得台面,但卻需要龐大的關係網支撐。
只有林聽這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人才能做到。
他同樣知道,自己此刻出現在林聽面前,她就該知道了自己已經知道了背後是誰在做小動作。
林聽輕挑眉梢,笑了。
「那就請馮先生解釋解釋,不給我面子是什麼樣兒的。」
她重新拿了個茶杯,在一桌狼藉上,慢條斯理且賞心悅目的給自己重新倒了杯茶。
馮耀打量著她的舉動,嘴角的笑意頗為諷刺。
他倏爾收起笑,撩開風衣掏出把黑漆漆的手槍,直指林聽的太陽穴。
「林聽,我前天願意跟你談,是覺得你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不容易,但你得知道,老虎打架,你這隻小貓連看熱鬧的資格都沒有。」
「別開槍!」
「放下!」
「……!」
霎時間,整個包間都沸騰了。
方德良急吼吼拍案而起,他的小弟下意識也摸出了一把手槍,但遲疑著不敢把槍口對著馮耀。
蒙克沒什麼想法,他看身邊的人猶猶豫豫,特順手的把他的槍奪了過來。
最淡然的反倒是林聽。
至少看起來是的。
林聽依舊端坐著,沒大吵大鬧,也沒生氣咆哮。
她只是在想——
禁令是什麼時候頒布的來著?
95年?還是96年?
記不住了呀……
林聽是真的沒考慮到馮耀能掏槍。
畢竟在她固有的印象里,這東西它就不應該出現在老百姓的手裡!就不應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刻板記憶坑死人……
冰涼的金屬輕點了兩下林聽的太陽穴,馮耀的嘴角勾著病態的笑:「林聽,我最後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三天後,你把段珺調到沈市,你與我之間,前塵舊怨一筆勾銷。」
林聽回過神來,偏頭看向他:「如果我不做呢?你要殺了我啊?」
馮耀哂笑:「是又怎麼樣?我殺你,還用得著我自己償命嗎?」
「這樣啊……」
林聽緩緩轉回頭,看向蒙克。
她的嘴角輕揚著,利索地吐出兩個字:
「崩他。」
話音未落,蒙克已經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朝著馮耀的右手手腕開了一槍。
蒙克在老家的時候,是能用獵槍打鷹的神槍手。三五米遠的距離打馮耀的手腕,這對他來說與吃飯喝水無異。
血花四濺。
伴隨著馮耀錯愕的驚呼。
他的槍掉在地上,不等他再伸手去搶,後背已經被蒙克踩住,整個人都貼在了地上。
林聽一邊用手帕擦著濺到臉上的血水,一邊隨腳把槍踢到角落。
她揉了揉耳朵。
以前真的沒經驗,原來這玩意兒聲音這麼大呢。
馮耀的兩個跟班聽到槍聲便往裡沖,一看到自家大少右手鮮血淋漓,還像死狗似的被踩在地上,他倆當時就懵了。
在門外的時候,大少說這點兒事他自己辦就行。
可這……
看起來不像是辦成了的樣兒啊……
不用方德良吩咐,他的兄弟就把這倆人控制住了。
林聽站了起來,有些嫌棄的把沾了茶水和血的風衣脫掉,隨手扔在座椅上。
「林聽!」
「你死定了!」
馮耀也不喊疼,反而盯著林聽病態的笑了起來。
林聽彎下腰,俯瞰著馮耀:「在京城,我得叫你一聲馮公子,但這兒是東北,你——分量不夠。」
馮耀嗤笑:「你以為……」
林聽根本沒心情聽他繼續往下說,站直了拍了拍蒙克的肩膀:「先踩著,別破壞現場了。」
蒙克表情嚴肅,利索點頭:「嗯。」
他根本沒問這一槍最後會不會是他來擔責任。
他雖然憨,但一直知道自己的定位。
他跟著林聽,平時可以吃好的喝好的,一旦有了事,他就得衝上去,哪怕是用命,也得把老闆護住了。
他幹的就是這個活兒。
林聽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說:「別想太多,這事兒,他全責。」
蒙克有點兒懵,不太理解林聽的話。
但他沒有問,只是把馮耀踩得更服帖了一點兒。
林聽收回視線,轉頭對方德良說:「叔,這屋子髒了,換一間?」
方德良至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下意識點了頭,跟著林聽往外走。
他倆去到隔壁,方德良關上門就朝林聽低吼:「姑奶奶,祖宗!你崩他幹什麼?」
方德良擰著眉頭,急得來回踱步。
他拿著大哥大,一邊研究給誰打電話一邊叨叨林聽:
「你說說你,平時百精百靈的,怎麼今天就突然犯渾了?」
「你犯渾也就罷了,你跟我撒氣不行?你動他幹什麼啊!」
「現在這……這咋辦?咋辦!」
方德良瞪著林聽,低吼:「你知不知道,他家裡有將軍!那是咱們能弄的人嗎?」
林聽:「就算他家裡有閻王爺,那也不能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