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並不指望自己能得到回覆。
在問完最後的問題後,他便徹底失去了蹤跡。
「這次真安靜啊,是他終於消失了……還是我快要消失了?」
砂金有些落寞的聲音在安靜的樂園裡迴蕩。
走出了迷宮,砂金來到了通往下一個地區的氣泡彈球機旁。
「要回家了嗎——可我還不想回去——」
那個男孩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不想離開這個夢境。
通過彈球機,砂金來到了下一個區域。在這裡,他再次聽到了那個男孩的聲音:「這裡好開心——我想一直待在這裡——」
他再次順著那個聲音尋了過去。
這次,他沒撲空。
「先生……是你嗎?我聽到了皮鞋的聲音。」那個男孩向著砂金的方向問了一句。
繞過繁雜的建築,走上台階,砂金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啊……真的是你。」
看到了那個眼熟的先生,男孩的聲音里充滿了驚喜。
等到砂金走到他面前,他再次開口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先生,你總給我一種特別的感覺……讓我很好奇,躍躍欲試。」
「可惜沒能再多認識你一些。我們該告別了,你玩得還開心嗎?」
開心嗎?砂金並不清楚。他現在只能聽到一件事——
「你……要回去了麼?」
「嗯,我該回家了。」男孩點了點頭,「天色開始陰沉,要下雨了,我不能讓大家擔心。」
他看了看天,砂金也跟著看了過去,但他很快又看回到了男孩身上。
「你的家……在哪裡?」
他面帶微笑,神情認真的看著這個小孩。
「真是個怪問題。」有些疑惑的歪了歪頭,他不太明白為什麼這位衣著華麗的先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家就是有爸爸、媽媽、姐姐在的地方……」】
熒和空看著畫面,面色複雜。
身為命定的雙子,兩人對這件事感觸頗深。
是啊,家就是有哥哥/妹妹在的地方,可是……
這些人,砂金已經全都失去了,他已經無家可歸了。
對於這個比他們還要慘的男孩,他們能做的就只有感慨和祈禱了。
希望他能收穫足以治癒童年的幸福。
【「……就在這片夢裡。」
男孩指了指這片夢境。
砂金:「……」
是啊,只有在夢裡,才會有爸爸、媽媽,和姐姐。
所以,我……
「這座遊樂園,這片美夢,真的很安詳。所有人都喜歡它。」
男孩看向了砂金,詢問道。
「可是先生,為什麼你不喜歡?」
砂金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身體在顫抖,他的聲音在顫抖。
「……因為他們不在這裡。」
「那他們在哪裡?」「未來」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無可遏制的笑容。
砂金轉身看著他,表情複雜沉重:「我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只是答案沒有意義。」
他毫不留情地扯開砂金的遮掩。
砂金:「……」
他閉上了眼,沒有說話。
「承認吧,你累了。」他越過了砂金,走到了男孩身旁,「我們都累了,所以打算留在這裡,我……還有他。」
「你的『過去』……和『未來』。」
他看著砂金,等待著他的反應。
「留在這裡是多久?」
「永遠。我們會和你一起,永遠留在這片夢中。」】
「這就是『同諧』的洗禮麼?」鐵道眾人看了一眼星期日,面色凝重。
這種攻心之舉,比起單純用武力擊垮敵人要來得徹底得多。
原本以為家族是最好相處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有星期日這個控制欲極強的傢伙當家的家族,比起永火官邸還要來得危險。
這種讓對手自我毀滅……不對,是自我尋死的力量,簡直比幻朧還要幻朧!
【「……這是我們為決意赴死之人獻上的最大敬意。」
「未來」右手撫胸,向砂金微微鞠躬示意。
隨後,他直起身,面帶微笑,一如他剛出現時的那樣。
「劍走偏鋒,那是一種極為荒誕的做法,但在你身上並不罕見。因為『自己的生命』向來是最先被你扔出的那枚籌碼,一直如此。」
「你並不關心真兇是誰,對所謂的遺產也不感興趣。你只想當好一個秉公辦事的公司職員,在家族的地盤上處處受難,被戴上滾燙的鐐銬,推向舞台中央……」
「然後,成為這場盛會的『第三個犧牲品』。」
砂金:「……」
「……我可以做到,並且天衣無縫。」
「你當然能。」聞言,「未來」並沒有在像之前那樣嘲諷他,反而是像個老朋友似的走到他身旁,和他嘮著嗑,「你的好運一定會在恰到好處的時候幫你。」
「如此一來,公司便能獲得上桌的資格,而你也能從無盡的漩渦中抽身,得到夢寐以求的解脫。」
「哼哼哼……很辛苦吧。」他拍了拍砂金的肩膀,語氣中再也沒有半分敵意。
他知道,「同諧」已經不可能戰勝他的「存護」了。
「你忽然變得很體貼啊,良心發現了?」砂金的紫色眸子盯著「未來」,眼神複雜。
「未來」攤了攤手,表示無奈:「我終究是從你的自我中誕生的,所以我很清楚,想取回擲出的籌碼難如登天。」
「你要做的事我阻止不了,你要去往的地方……我們也改變不了。」
雖然嘴角帶著笑,但他的眼裡卻不見半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