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曉的眸色閃爍,漸漸冷靜了下來。
「你這是在嚇唬老夫?」
沈安搖搖頭,「某沒必要嚇唬你,只是提醒你而已。某是武將,從不會說謊。」
「那李諒祚的人……」
「那個人……他叫做楊文廣,乃是楊士奇的兒子,某當初和他在齊境交過手,他的刀術很厲害。」
譚曉霍然站起,「那你可要小心了。」
「殿下,那個楊文廣可不簡單。」
沈安覺得自己應當解釋一下,免得被人誤會。
「他是個悍卒,從軍前曾獨闖敵營救過某的性命,最後才被招攬。」
沈安的語速極快,顯得非常焦急,「當時某的處境堪虞,是他冒死相助,後來他隨軍北征,屢建功勳,深得陛下信任,最終成為了大乾頂級名將……」
楊文廣的資料很詳細,沈安說完後就問道:「那楊士奇呢?」
譚曉的臉頰抽搐了一下,說道:「楊士奇當年在齊國時曾經是名將,據聞驍勇善戰,不遜於那些悍卒。」
沈安嘆息道:「這等悍卒在某麾下……哎!」
譚曉的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著,許久才說道:「某明白了。」
「殿下。」
「你放心吧。」
譚曉轉身離開,沈安喊道:「殿下,你可知道李諒祚為啥會造反?」
「為何?」
「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機會了。」
沈安苦澀的道:「他是齊國的太子,但父皇卻偏愛李諒祚,每次都壓制他,這種憋屈誰能忍受?所以他瘋了。」
譚曉腳步未停,「你是在警告某,某是殿下的謀臣,某若是敢出賣他,那就是死路一條?」
「不是。」
沈安搖頭道:「某說的是實情。某和你說了這件事,就代表著咱們兩家已經綁在了一起,某若是倒霉,你也跑不掉。某隻是提醒你,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你……」
譚曉猛地停住了,然後回身,目光炯炯的看著沈安。
這個年輕人太可怕了,這等心思縝密,行事乾脆利落的模樣讓他感到害怕。
「殿下……」
沈安笑眯眯的道:「某這個人其實並不是那麼狠毒,至少在朋友和兄弟的面前不是。」
這廝在威脅某!
譚曉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他低聲道:「你在威脅本官。」
「不。」
沈安搖頭道:「某在提醒你,若是不聽勸,某就會弄垮你。」
譚曉突然抬頭道:「你弄垮了本官,你還能留在宮中嗎?」
沈安搖頭道:「某不會在宮中待太長時間。」
譚曉愕然,「為何?」
沈安說道:「某不是個喜歡權勢的人,這輩子只想守著家人和女人過活,若非如此,某早就回鄉種田去了。」
譚曉沉默片刻,說道:「本官知道了。」
「謝了。」
沈安施禮,然後準備離去。
譚曉喊道:「若是……」
「若是什麼?」
沈安回身問道。
「若是……本官被廢黜了,某會給你寫封信,告訴你真正的原因。」
沈安搖頭道:「那樣的話你就危險了。」
譚曉淡淡的道:「這世間沒人敢動本官,除非是陛下。」
沈安贊道:「不錯,這便是底氣啊!」
他拱手道:「多謝指教。」
譚曉緩緩點頭,目送著沈安消失在街巷內,眼睛微眯:「他是在提醒本官不要自作聰明嗎?」
沈安走進了家門,見趙曙正在喝茶,就坐下陪他聊天。
「今日那個韓琦又去了。」
趙曙的嘴唇微張,「朕不喜歡這等人,他總是認為自己的判斷對的,朕不願意配合他,結果惹來了他的怨恨,真是可惡!」
「那您打算怎麼辦?」
「先晾他幾日,等你的傷徹底養好了再說。」
……
韓琦剛回府,外面來了個內侍。
「韓尚書,聖旨來了。」
韓琦拿著聖旨,仔細看著,越看臉色越難看。
「這是要逼迫某啊!」
「爹爹,那沈安真的是妖孽。」
韓仲彥在邊上說道:「孩兒親耳聽到他說,說是那沈卞不是好東西。爹爹,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閉嘴!」
韓琦呵斥道:「他既然敢污衊,自然有證據!」
「爹爹……」
「滾蛋!」
韓琦拂袖進屋,稍後就傳來了咆哮聲。
「沈安欺君罔上……」
韓仲彥被罵的灰溜溜的出去,心中鬱悶的道:「竟然敢罵我,等我把你家抄了之後,看你哭不哭!」
他回家找到了妻子,說道:「你可知那沈安為何會罵爹爹嗎?」
韓夫人搖頭,韓仲彥就興奮的道:「因為沈安的祖父和爹爹的爹爹是同窗,後來爹爹被貶斥去了南方,沈安的祖父升官了……」
韓夫人吃驚的道:「這般說來,沈安的爹爹豈不是要比陛下高半輩?」
韓仲彥傲然道:「不錯,沈安的祖父就是陛下的師叔,論輩分,沈安得喊我一聲堂哥,而且他還要叫你做嬸娘呢!」
韓夫人捂額道:「這是哪輩的事了,他怎麼還記得?莫不是瘋魔了不成?」
韓仲彥咬牙切齒的道:「不管怎麼說,這個仇必須報,否則爹爹會被人嘲笑!」
韓夫人猶豫了一下,「老爺說了,若是……」
她擔憂的道:「老爺的意思是說,咱們家若是不依靠楊氏,就算是扳倒了沈安,陛下怕是會秋後算帳,到時候咱們家怕是難逃覆滅的命運,不如投奔楊氏吧。」
這話讓韓仲彥惱怒了,他冷笑道:「咱們家不差錢,何懼之有?那些大佬們最近都很忙碌,沈安不足為慮。再說楊氏不肯幫襯咱們家,咱們憑什麼求她?不,別人家咱們可以厚顏相求,可楊氏咱們不屑。」
韓夫人嘆息道:「老爺當初被貶斥南方,這是因為楊家,楊家現在不幫扶咱們,咱們該怎麼辦?」
韓仲彥獰笑道:「沈家……嘿嘿!咱們就把沈安弄死,然後嫁禍給沈家,到時候沈家會被滿門抄斬,咱們趁機占領京都!」
韓夫人嚇了一跳,趕緊擺手道:「別亂來,那可是沈安啊!」
沈安這三字對於京都百姓來說就像是神靈般的存在。
韓仲彥不屑的道:「他是厲害,但那是他爹爹厲害罷了,自己卻無能,否則為何會躲避朝政?他不敢出頭,所以才會任由沈卞囂張跋扈,這樣的人不堪造就!」